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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招來禍殃

  朝堂上波瀾壯闊的政事,傳到後宮便又是另外一番景致了。


  小宮女小太監們議起,隻會說,“你們是不知道,馮相那個時候的臉色有多難看。聽說,當時馮相臉都綠了。馮相多厲害的人啊,沒想到他也會有被陛下當著百官的麵訓的時候。”


  “那他再厲害,他也隻是左相,這天下說到底還是陛下的天下,是他自己喝酒誤事,又耽誤了湘南守在百姓的賑濟,這可不怪陛下要讓他回家了。”


  不過也有人說:“反正馮相之前也挺辛苦了,陛下讓他回家休息幾天,說不定還更好呢。”


  諸如此類,意見不統。


  但此時坐在出宮的轎子裏,無人看見的地方,馮勝武卻露出了一抹冷笑。


  小皇帝出息了,竟然還想繞過他,直接讓戶部與工部去辦事。


  釜底抽薪?想的挺美。


  小皇帝,你可別忘了,本官在朝中多少年。你當自己是一國之君,可朝中這些人又有多少是真正會聽命於你的。利益驅使,人之本性,那些事又豈是你三兩句話便能代替的了的。


  莫說是小小湘南,天高皇帝遠,皇命能否到那還未可知,哪怕是在朝中,我馮勝武也不怕。


  小皇帝,你且等著吧。你今日讓本官回家,來日可別後悔。


  ……


  下了朝之後,司徒耀便回了雁回宮,神色如常平淡,不見悲或喜。


  來了之後,司徒耀便遣退了左右,連王德都沒在跟前伺候。


  屋子裏便隻餘下薑雁容與司徒耀兩個人。


  “陛下似乎不怎麽高興?”薑雁容說著話,給他遞了盞茶。


  司徒耀淡淡地笑道,“又沒什麽值得高興的大喜事,沒什麽好高興的。”


  “嗯。”


  薑雁容見他似乎不想提,也就不再追問。


  司徒耀頓了頓,接著說道,“今日我在朝上數落馮勝武喝酒誤事,還讓他回家好生喝個夠的事,想必宮裏頭已經傳遍了。”


  薑雁容點點頭。何止是傳遍了,還議論紛紛呢。隻怕這會兒棲鳳宮裏的皇後娘娘更加跳腳了吧。


  她自己個兒沒出來,他爹也跟著失寵,她心裏頭該有多著急?

  “馮勝武那隻老狐狸,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演的跟真的似的,照他的性子,這會兒他八成已經在盤算著怎麽看朕出醜,他好後麵出來收拾尾巴收服人心呢。”司徒耀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


  薑雁容頓了頓,不解地問道:“馮勝武何以肯定,陛下就一定會出醜呢?難不成,陛下親自交辦的這些事情,讓戶部與工部領了皇命前去,他還能從中作梗不成?”


  此話一出,司徒耀便深深地看了薑雁容一眼。


  “貴妃還是太小瞧了這位一國宰輔馮相爺了。他的手腕,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辦不到。”


  “……”薑雁容一時語塞。


  她倒是真真忽略了這一點了。


  當年她爹尚是大將軍時,馮勝武還不是一國宰輔,也未有今日的權勢,他都能輕而易舉就讓偌大將軍府一夕倒塌。更何況,今日他權勢滔天?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馮相,難不成會在湘南百姓身上動手腳麽?”薑雁容鬥膽猜測道。


  司徒耀搖搖頭,說道:“未必隻此而已。戶部與工部,也未必就會全心全意聽朕吩咐。”他的話,頗為感慨。


  薑雁容聞言震驚。


  天災**麵前,朝廷全力賑濟。可若是空有皇命,下麵官員將之視為一紙空文,到頭來遭殃的還是百姓。


  薑雁容難以接受這件事,嗤笑一聲,冷冷說道:“早知如此,那陛下當年費盡心力登上這皇位,又是為了什麽?”


  “……”司徒耀一時也答不上來。


  是啊,早知如此,他當初何必費盡心力登上這個皇位。


  不是說好的,要安邦平天下的麽?如今天下尚未平地,內亂先起。一國宰輔結黨營私,隻手遮天,視國法綱紀為無物。而他這個皇帝,竟然是空有其名而無其實。


  先人說,欲攘外先安內,內亂須先平。


  司徒耀眸光一凜,將王德喚了進來。


  “陛下有何吩咐?”王德恭恭敬敬。


  “離春闈還有多長時間?”


  “回陛下的話,會試定在二月,這會兒馬上就上元節,滿打滿算,春闈也就一個月了。”


  一個月麽?

  司徒耀沉吟片刻,招招手,示意王德附耳過來。


  王德不明所以地湊上前去,隻聽自家主子低聲交待了幾句,他驚訝地瞪了瞪眼,詫異之餘不忘了連連點頭。


  薑雁容是個識趣的人,後宮不許幹政,她知道人家主仆倆要說悄悄話,便自覺走遠了幾步。


  硯台裏的墨是剛磨好的,現成,司徒耀提筆快速書就一紙箋文,吹了吹,便折好交給王德,吩咐道:“按照朕剛才的吩咐,立刻安排人送出去。”


  “老奴明白。”


  王德將箋文收好,恭敬又鄭重地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此時,薑雁容還正透過窗戶的縫隙,在看外麵的早春風光。


  司徒耀笑著喚她,“王德都走了,過來吧。”


  薑雁容這才轉頭看來,四目相對,淺笑盈然。


  薑雁容挨著司徒耀坐下,隨手將案頭的宣紙整理好,鎮紙壓上。


  司徒耀笑著說道:“我方才同王德說話,你走那麽遠做什麽?就怕別人說後宮幹政,又往你腦袋上扣禍國殃民的帽子?”


  薑雁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若是臣妾做了,那臣妾必定會認,若不是我做的,那這些罪名可不能輕易背。再說了,陛下要王公公附耳上前,分明就是要同王公公講悄悄話,臣妾就是再不會察言觀色,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您說呢?”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司徒耀也無法反駁。


  “這是在後宮,還是說一說後宮該說的問題吧。”薑雁容拿起案頭的一本賬冊翻了幾頁,遞給司徒耀。


  司徒耀初時不解,但接過去看了幾眼,便覺著似乎不對。


  “這是府庫的賬冊?”


  “正是。這是每年各地上貢皇家的貢物清單。年底的時候,臣妾去盤算過一回,當時就覺得不對勁,近幾日臣妾心血來潮又去府庫查看了一番,府庫所存與賬目清單卻都對不上。所少的,都是些瓷器玉器,從瓷枕玉枕到花瓶茶具,應有盡有。”


  說著話,薑雁容湊近過去,又將賬目翻了一頁。


  府庫所存,與記錄是對不上的。那是有誰有這個權利,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府庫裏挪走這些數量不小,在庫房中不大起眼的東西呢?

  司徒耀對著賬本看了又看,又抬頭看著薑雁容,“年底的時候你怎麽沒跟我說?”


  “年底的時候陛下不是正忙?那幾日您忙著寵幸剛入宮的琴美人與啟美人呢,臣妾百無聊賴無所事事,隻好去府庫走走看看了。”


  薑雁容徐徐對上他的視線,左手托腮,氣定神閑。


  司徒耀一時無話:“……”


  “你明知道不是那樣的。”司徒耀苦笑道。


  薑雁容聳聳肩,“是不是那樣,陛下不是自個兒心裏清楚嘛。”


  “……”司徒耀哭笑不得。


  “說到陛下寵幸,臣妾便想起來了。馮相剛送入宮的一雙佳人,也就年前那三日陛下有召寢,但自打入了正月,他們連陛下的麵都見不著。多麽年輕貌美的女子,多麽嬌嫩欲滴的花朵,這麽快就失寵了,馮相的心中,想必此時也是十分懊惱的。”


  薑雁容煞有介事地望著司徒耀。


  司徒耀定定看著她,麵不改色地說道,“馮家的女兒失寵了貴妃替她們惋惜,是不是還要朕今晚召她們侍寢才合適?”


  “那就全看陛下的了。”


  “……”司徒耀既無可奈何,但又覺得好笑,“你這張嘴當真是得理不饒人。”


  薑貴妃笑笑不搭腔。


  她也是頭一次發覺,原來她也有得理不饒人的時候,還怪好玩的。


  這兩日她反複地想,她是個貴妃,整日裏蒙著個麵紗也不是辦法,如今皇後在棲鳳宮裏待著出不來也就罷了,若是再過一段時間,她恢複自由了,與她那兩個妹妹聯起手來找她麻煩呢?她該怎麽辦?她的軟肋,不應該這麽眾人皆知被人輕易掌握。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皇後娘娘在她這裏吃過苦頭,日後她就是再不長進,也不會放著唾手可得的盟友不要,單刀赴會的。


  看樣子,上次問過月笙哥的事情,又得再提一提了。


  她臉上的這道疤,她有必要搞清楚弄明白了。


  ……


  彼時,儲秀宮。


  宮中有諸多宮殿,儲秀宮在其中不算大,但如今卻同時住著三位美人。顧兮若、馮嘉琴和馮嘉琪。


  外人隻道陛下有此安排是鑒於顧家與馮家有故交,卻不知背後是貴妃娘娘在建言獻策。


  如今,顧兮若每日一開門,便與馮家姐妹倆抬頭不見低頭見。她看不出這對狐媚子一樣的姐妹,這馮家姐妹也看不上她,彼此互相看不上眼,也相互提防著。


  馮相被陛下強行休假回家的事早在宮中傳遍了,顧兮若得知此消息,第一反應是好笑,第二反應才是覺得麻煩。


  馮勝武那老東西在朝中多年,黨羽眾多,勢力之強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描繪的,陛下此舉動不了他分毫,反而可能招來禍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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