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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潑婦罵街的架勢

  柯木朗,他怎麽來了?


  沈月笙的腳步在門口頓住,眉頭微微一皺,返身退了兩步,將沈月痕給拉了過來。


  “他是來幹什麽的,他在這兒多久了?”沈月笙悄聲問。


  更為重要的是,他怎麽還在這兒?按理說,眼下年關將近,即使他們南疆人並沒有過新年的習俗,他來西陵皇都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怎麽至今還沒回南疆?

  沈月痕搖頭,攤手,一臉無奈地說道,“屋裏頭那尊大佛前兩日就來了,我說你進宮去了,他不信,非要在這裏等你回來,從開門等到天黑。今日也是一大早就來了,問他幹什麽吧,也不說,就說是來坐坐。可他往這裏一坐,門口還有幾尊‘門神’在鎮守,嚇得附近的街坊鄰居連抓藥都不敢進來了。”


  沈月笙沉吟了片刻,說道:“我進去會會他。你在外麵等著,不要輕舉妄動。”說著,便將藥箱塞給了月痕,自己往裏走。


  “等等,雁容姐的病呢?你回來是不是就是雁容姐的病已經沒事了。”腦子慢一步的沈月痕這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屋子裏的是不是南疆大王子柯木朗,抱著藥箱便也追了進去。


  “沈大夫,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在屋裏頭“作客”的柯木朗起身向沈月笙作了個揖,行的竟然是中原人平輩的禮節。


  沈月笙忙深深一鞠躬,說道:“不敢,大王子的禮太重了。沈某一介草民受不起大王子的如此大禮。”


  “沈大夫別這麽客氣嘛,你們是小王來到你們西陵國都城之後認識的頭幾個朋友,對小王來說意義非凡,你若是這麽客套,小王的心裏可要很難受了。”柯木朗笑嘻嘻的打太極,給推了回來。


  沈大夫隻能說:“不敢,不敢,大王子言重了。鄙人一介平明,不敢高攀王子的尊貴身份。”


  柯木朗眉頭一皺,像是生氣了,“沈大夫,你這可就沒意思了。小王就是在你們皇帝安排的那個地方住的久了,渾身不舒服,才想出來走走找人聊聊天說說話的,你要是給我張嘴就是客套話,小王真要生氣了。”


  沈月笙依舊說道:“草民不敢。”


  柯木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塊榆木疙瘩,不開竅兒!”


  他明明是南疆人,卻生生說出了非常地道的中原話,而且是說出了都城的口音。與他之前怪腔怪調帶著家鄉口音的喊話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看樣子,今天這位南疆大王子當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沈月笙心中暗暗警惕,看向柯木朗時,卻是一臉的平淡,稀鬆平常。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大王子紆尊降貴,連日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沈大夫果真是個聰明人,通透。一點即通。”柯木朗眉開眼笑,大家讚賞。


  “大王子有話就直說吧。不過,沈某不過是一介草民、江湖遊醫。想來幫不上大王子什麽忙的。”沈月笙仍是一臉的平靜。


  柯木朗鄭重其事地搖搖頭,說道:“沈大夫此言差矣。沈大夫醫術超群,號稱能夠起死回生,有當代神醫之稱,怎麽會是一介江湖遊醫呢。您的醫術,可是得到全天下認可的,您就不必謙虛了。”


  “大王子過獎了。您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柯木朗越是繞彎子說些恭維奉承的話,沈月笙越發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想,心中也越發沒底。


  這位南疆大王子瞧著就不是什麽簡單的人,商人無利不起早,他是不可能無端端來著藥鋪裏等他好幾日的。能讓他如此堅持鍥而不舍的,定不會是什麽好事。而又是求到他這個無權無勢的醫者身上,隻怕是……


  “沈大夫既然都這麽說了,那小王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柯木朗哈哈大笑,笑罷珍重地說道,“沈大夫,家母身患怪疾,求醫問藥無數,走遍南疆與周圍各國,都未曾治好。小王千裏迢迢來到西陵都城,除了尋找我那從小失散的可憐妹妹之外,最為重要的,便是為家母尋找一位能根治疾患的神醫良醫。”


  沈月笙頓了頓,沉吟了半晌。


  良久,他才說道:“大王子說的,是令堂南疆王後吧。鄙人隻是一介江湖遊醫,連你們南疆國內的禦醫,還有周圍各國的大夫都沒有辦法,沈某怎麽會有辦法呢?大王子太抬舉沈某這麽一個小小的大夫了。不過,大王子為王後求醫問藥無數,不知可曾向我西陵陛下稟明過此事,興許宮中的太醫能有辦法呢?”


  柯木朗搖搖頭,說道:“沈大夫莫要謙虛了,您可是連貴妃都能治好的人,怎麽會是小小大夫。那一次,貴妃所中之毒為天南星,您不費吹灰之力,就替貴妃解了毒,救了薑貴妃的性命。當時皇宮中有多少太醫,都束手無策,唯獨您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這還不叫當世神醫,又叫什麽?”


  他說話時,雙目如炬地盯著沈月笙,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沈月笙登時愣住。


  柯木朗……這位南疆大王子,竟然連雁回曾經中毒、而且中的毒是天南星,都知道。


  那他之前的猜測,還有雁回之前的猜測,就都可以得到應證了。


  果真是有備而來,來者不善啊。


  沈月笙暗暗握緊了手掌,又緩緩放開,臉上隻有短暫的錯愕之色,並未透露太多。


  而他的表現,被柯木朗盡收眼底。


  這位沈大夫當真是高人,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說起話來做起事情就是幹脆利落地多,隱隱約約猜不透,這才有意思嘛。


  “不過沈大夫也不用擔心,小王隻是邀請您去,若是您不肯、不願意去,小王也不能強人所難。畢竟,眼下已是臘月,你們漢人的新年也快要到了。小王知道,你們最是在意過年的團圓了,定不會強人所難。”柯木朗鄭重其事地說道。


  沈月笙也未曾多想,便順著他的話說道,“嗯,是年關將近了。”


  自從當初父親死後,絕命門散盡,他一個人背著藥箱浪跡天涯,已經有許多年不曾過過年了。


  去年好不容易有雁回與月痕陪著過了個年,那種有人陪伴、有家可歸的感覺,令他回味無窮。


  “那沈大夫的意思是,過了年便要隨小王去南疆走一趟麽?小王覺得也是,好不容易請得到沈大夫,自然是不會要求沈大夫拋棄家人朋友,在年關將近的時候遠走南疆的。我母後的病雖然嚴重,但一時半會兒還不至於致命,我們等得起。”


  “什麽?”沈月笙一時沒反應過來,呆滯。


  “大王子,您可不能自說自話的,我哥沒答應要去你們南疆。”沈月痕馬上就在後麵替他哥發聲。


  這都是什麽流氓對話,不帶這樣自說自話自問自答的。別人都沒說答應呢,他自己就在那抬鍋下米準備生火做飯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柯木朗聞言詫異地瞪了瞪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道:“聽沈大夫方才的意思,不就是年關將近,不宜遠行,過了年便要陪小王去南疆為我母後看病的麽?”


  話音落,他帶來的幾個侍衛也紛紛用他們帶著濃烈家鄉口音的漢話說:“就是,就是,我們都聽見了的。”


  “你們都聽見什麽了就都聽見了,別仗著人多欺負人啊。”沈月痕雙手往腰上一插,這架勢與市井上罵街的潑婦,也是分毫不差。


  “大王子,我也在場呢,您可別欺負我哥老實就欺負他。別說去南疆的路千裏迢迢,我舍不得我哥一個人去那麽遠沒人照顧,就是我哥自己也不會願意去的。我們雁容姐還在宮裏頭呢,雁容姐嬌貴的很,太醫看病都行不通,隻有我哥能給她把脈問診。萬一我們雁容姐有個頭疼腦熱的,誰給她瞧病問診。”


  月痕粗魯地抹了一把鼻子,又接著說道:“大王子,我沈月痕敬您是我西陵的貴客,以禮相待,但也請您有個大王子該有的樣子,咱們禮尚往來的好。我哥進宮好幾日了,他需要休息,我們家藥鋪今天不開門做生意,您若是要看病問診抓藥,也請改日再來,今天——恕不招待!”


  沈月痕說完,指著門口的方向,氣勢洶洶。


  “既然沈大夫需要休息,那小王也就不多打擾了。去南疆為我母後看病之事,還有請沈大夫再考慮考慮,告辭。”柯木朗自知無趣,客套寒暄了一番,便摸摸鼻子走了。


  但沈月笙目送柯木朗一行走了,心中也並沒有因此而輕鬆下來。


  倒是月痕這次“幹了大事”,興高采烈地在旁邊求表揚,“哥,我今個兒幹的不錯吧。是不是很厲害?有沒有讓你刮目相看?”


  沈月笙側目看他,笑道,“嗯,平日裏調皮搗蛋淨會添亂的月痕,也有長大的一天。”


  “哥,我這可聽出來了,你不是在誇我。”月痕氣得直哼哼。


  沈月笙笑而不語,心中越發擔憂。


  不多時,沈家藥鋪裏的消息便傳進了宮。


  司徒耀收到宮外傳信,便第一時間給了薑雁容看。


  她看完,沉吟了良久,說道,“我忽然有種感覺,當日皇後娘娘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與那位南疆大王子脫不了幹係。”


  “嗯。”司徒耀點點頭,表示讚同。


  雖然並沒有什麽證據,但這位南疆大王子打著尋找失散多年的妹妹的旗號,在西陵皇都逗留多時不肯走,不免讓人對其久留在此的目的生出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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