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眼22
“不不不,這位夫人請你住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母親,不過今天正好說了。以前你把我給了媽,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隻有一個媽,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你以前沒出現,現在也不用出現,請你離開我的家,請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婦人有些激動:“不不不不不,我是你的母親,你怎麽能夠這樣對我?”
“你除了把我生下來之後,你還做過什麽?難不成是你覺得我現在有錢?”她尖酸刻薄的笑了一聲,“那可要叫你失望的,我一個瞎子可掙不到什麽錢。”
婦人伸出手想要抓她:“你是我生的,你是我生的……”
白萱抓住婦人的手,溫柔堅定的以一種極其禮貌的聲音道:“夫人,這與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你說你隻是想看看女兒,可沒有說你要對她動手動腳的。她隻是一個瞎子,什麽都看不見,你要是讓她哪裏磕著碰著呢,你還要付一筆醫藥費。夫人,這可不劃算。”
婦人還要說話,白萱笑了笑:“夫人,這是在國內,哪怕你在國外有一定勢力,在國內也不一定。希望你能乖巧一些,莫要讓你的先生蒙羞。畢竟,雖然他知道你曾經為別人生育過孩子,可他沒想到你回國是為了見你的孩子,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得這麽難看吧。”
那婦人瞥了她一眼,環顧咖啡廳四周,見眾人未語,沒有說話,卻一直看著他們這出鬧劇,她實在是丟不起這人,這次回國隻是想看看自己的朋友以及留給朋友的女兒,最終走了。
白萱仔細看了看謝明,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麽這個時候會出手,即便現在不想讓謝明死,也至少得等她挨上幾爪子才好。
白萱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然後無比確定自己果然是心地善良的人,在職場上呆久了,現在回首當年用過的那些手段簡直是單純善良的可以。
白萱伸出手:“好啦,小公主,我們走了。”
謝明難得的有了些窘迫,她擺手道:“我快三十的人了,你還叫我這個……我……”
“我惹我的小公主生氣了,是該向她賠個罪。”
謝明靦腆的笑了笑:“你比以前會說話了。”
“你若是不伶牙俐齒,你也比從前可愛。”
謝明本應當是生她氣的,然而聽見她哄著自己,不知道怎麽的,這些年的不高興和委屈竟然都煙消雲散了,她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和同齡的人說話了,也很久沒有同齡的人像這樣哄著她了。
這些年來越是想她和白萱的事情,她便越是煩惱,真想不明白自己當年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眼睛瞎了,非但沒有讓她變得偏激……有可能是因為她之前就很偏激,瞎了之後,不過是以毒攻毒,反而將他的性格給扳回來了一些,這些年她的內心很靜,靜到可以慢慢的去反思自己。
倘若一開始不是白萱說的那些話的話,她未必會和白萱之間的氣氛那麽僵硬,看見白萱示好,她也順著台階下。
兩人一起走出去,為了適應謝明的步伐,白萱特意走的很慢很慢。
路上的香樟樹很高大,翠綠色的葉子落在街道上,顯得十分好看。
白萱突然開口道:“這些時間,我想了很多,不論我們過去有了怎樣的問題,但是後來的一段時間,你和我的關係確實很好,你還送了我貔貅項鏈,不是嗎?那個時候……我應該選擇共同承擔的。”
“有些跟你沒有關係,一切都是我應該經曆的,生死劫難,無有代受。”她笑了笑,“見笑了,瞎了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心不靜,總是想摔東西,後來晚上爸爸帶我出門的時候,聽見路邊商店有放佛經的,我站了很久,發現心靜下來了。所以沒有事的時候,便會放一放佛經給自己靜心。時間長了,免不了說話就這樣了。”
“沒有,你這樣很好,比從前穩重有擔當。”
“你倒是比以前會說話。”謝明頓了頓,“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
“自己開公司。”
“怪不得比以前會說話,開公司的人。一般嘴巴都會說。”
“開不開公司都一樣,畢竟都長大了……若非要說,你跟以前也不同。”
兩人一路閑話回了謝明家。
為了照顧謝明的情況,她的上班地點就在家附近,所以,白萱約她的時候,她們去的咖啡廳也在她家附近。因此謝明回家很是方便,並沒有走太遠,約莫走了十多分鍾便到了。
回到謝明家,依舊隻有謝明爸爸在忙碌,這個男人和以前比起來也老了些歲數,隻是做的事情卻沒有什麽改變。
猛然進來,世間的煙火氣息睛撲麵而來。
白萱有些愣神,她從小家境貧寒,父親暴躁易怒,常常喝酒賭博,她甚少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她這一生,選擇了在紅塵中輾轉,為了爬上至高位成為人上人,將眾人踩在腳下,不知做了多少壞透的事兒。
她時常會聞見自己身上的腐臭味兒,那是從靈魂深處飄出的惡臭,她啊壞透了,爛穿了,靈魂上都生出了蛆,那是糜爛的花,咋看豔麗,伸出手輕輕一碰,便會汁水噴出,惡臭難當。
她啊,還有什麽不能做做不得的呢?
她自問無有。
若選,便選個萬丈深淵的玩意兒,她由來得不到什麽,便索性成了賭徒,贏便贏個盆滿缽滿,輸便輸個一無所有。
酣暢淋漓,才不枉此身。
連帶的,她玩兒股票的時候也越發像個賭徒了,好在她一向穩妥,金融女神暫且還未拋棄她,尚且能賺個盆滿缽滿。
她這樣的人,縱然去了地獄,也隻會笑著,擰出些許傲氣來,誰也別想看她的笑話。
若是油鍋,便踢翻;若是刀山火海,去走一走又何妨;那度化世人的菩薩,又與她有什麽關係?
橫豎她什麽都沒有,瘋狂一場又如何。
她如今已經不委屈了,得不到的時候太多,也就習慣了得不到這事。
隻是紅塵中打滾,身心漸漸空乏了,惟有把根留住,才不會隨風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