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是我的眼6
“我記得你,白萱,不要再懷疑我的耳朵好不好使,我不記得你的聲音,是因為每次你被打都不出聲,像個啞巴像個死人,誰能記得住你的聲音。”她憤然道,“何況,就算我記得你,我以前欺負過你,現在我是個瞎子,我怕你欺負回來,防備你又怎麽了!”
謝明學不會那些彎彎繞繞的,有什麽說什麽,她不會管自己說的話對別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她就是一個自私的小孩子。
白萱聽見她那樣貶低自己,氣到要死,知道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卻還是下意識的做出了溫柔假笑的偽裝,就連聲音也放得十分輕柔,
白萱無奈的笑了笑,像在哄小孩兒一樣:“你這人啊,滿嘴不饒人,明明之前還在為沒有人來看你而生氣呢,現在有人來看你了,你又說出這樣的話。”
謝明不高興的嘟嘴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啊。”
白萱笑了笑:“好好好,我不亂說,我上回答應過你,等你心情好一些了,我來看你。現如今你的心情看起來似乎也不大好啊……”
“我心情好不好關你什麽事,怎麽?你還真的以為自己是聖母嗎?可以拯救天下所有人?”
白萱心想,當然關我的事兒呢,因為,如果馴化了一個土匪頭子,再在土匪頭子背後捅她一刀,你說這是不是很有趣?
她心裏的話從來是不會說出口的,她是一個很能夠隱忍的人,她能夠忍受別人對她的欺淩,她自然也就能夠忍受自己為達到目的之前那些低三下四。
隻要堅定了理想,就會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沒有人可以勸阻她。
她是藤蔓,柔韌弱小,卻絕不像樹枝那樣,會被輕易折斷。
她臉上掛著關心,歎了歎氣,道:“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我可以帶你出去走一走。”
謝明聞言大笑起來:“哼,你帶我出去走一走,你怕是想找個地方把我推下去吧,正好一了百了,也算報了我欺負你那麽久的仇。”
白萱歎了一口氣,道:“你怎麽能夠這樣想我呢,醫院裏麵到處是監控器,倘若我真的要推你的話,我一定會被發現的,我不想坐牢。”
白萱說到這裏,藏了一個心眼兒,她勾唇笑著,心說她的確是不想坐牢,而不是她不想殺人。
可惜謝明的情商確實是太低了,她一點都聽不出來白萱背後的隱藏意思,反而放下心來,確信這就是一個聖母,膽子又小,又為他人著想。
雖然難免會為她這聖母的行為感到生氣,可是,如果啊,作為朋友的話……如果身邊有一個聖母,就不用擔心她會背叛自己,傷害自己,會覺得她是唯一可信的人,從而很相信她。
謝明很奇怪自己會這樣想,她帶點兒嘲諷道:“可以啊,如果你想帶我出去走一走的話,我有什麽不能答應的,隻是現如今我眼睛看不見路,還需要你一直扶著我。”
這話說的很是過分,活脫脫的把她當成了下人,白萱自有她的打算,倒是不以為意。
白萱笑了笑:“我知道,難不成還能看你自己扶著牆跌跌撞撞的走嗎?”
謝明一邊傲嬌一邊答應了這件事情,白萱幫她把鞋穿好,扶著她慢慢的走出去,正好遇上了謝明爸爸。
謝明爸爸看見這兩人的模樣,本來想多問一問的,又怕引起自己女兒的不耐煩,於是隻能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白萱琢磨著應該怎麽應對,她還沒有說話,謝明便已經說道:“去哪裏關你什麽事,你忙你的工作就好了,不要管我。”
謝明爸爸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似乎被她的話刺傷,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對著這女兒:“那不能這麽說,你該吃飯了。”
謝明厭煩道:“吃飯,吃什麽飯,天天都喝白粥,一點兒味兒都沒有,我都快要吃吐了!你就不能換一個嗎?”
謝明爸爸臉上帶著難堪的笑容,訕訕道:“沒味兒是沒味兒,但對你的身體好。”
“好個屁,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這不能去,那不能去。什麽都不能吃!不能動!不能看!我都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陪我出去走一走,你還問我們去哪兒!去哪兒關你什麽事!還是說你要一起來。”謝明臉上是惡意的嘲諷,看起來特別的熊。
這丫頭就是妥妥一熊孩子,父母疏於管教,母親忙於工作,從不和她談心,父親因為愧疚,總是格外慈愛。
一邊放任自流,一邊無限度的寵愛。
熊孩子自以為是慣了,根本不會為別人著想,更沒有什麽正確的是非觀念。
萬事隻求個她高興。
她不覺得她欺負人是什麽不好的行為,她覺得她挺高興的,這就夠了,至於被欺負的人會怎麽想,會不會留下一輩子陰影甚至自殺,這對她來說,她隻有一句話——關她什麽事?
學校重視成績,家裏給予物質。
小孩子的精神上一直長不大,特別的熊。
她總是這樣得理不饒人的,自她進入青春叛逆期之後,就再也不是那個成天蹲在家裏抱著膝蓋想,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來的小可憐,而是一個極為暴躁的姑娘,一句話不對便翻臉不認人。
謝明爸爸最開始看見自己女兒變成了這樣,很是失落和彷徨,現如今時間長了,卻也淡定了下來,隻是每一次聽見自己女兒這樣講的時候,還是覺得挺難受的。
他正要說話,一旁的白萱對他搖了搖頭,道:“叔叔,你把那個給我吧,我喂她,你忙你的去,我帶她出去走一走,她一天天的待在屋裏,有些憋悶,難免脾氣不好,說話不好聽。”
謝明推開她,扶著牆,氣道:“叔叔?什麽叔叔,我爸也是你能喊的嗎?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我用你管!”
謝明似乎學不會好好說話,她每一次說話的時候,都是在往別人心裏插刀。
她自己一方麵覺得自己委屈極了,便毫不留情地捅傷別人,可是人與人相處,倘若中間遍布荊棘,每一次相處都是傷害的話,沒有誰會有那個勇氣,一次又一次的接近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