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莫嫌青梅小12
她晦澀的過去裏,他是唯一的亮色。
他不出現,她尚且可以一個人生活,可以遠觀懷念那抹亮色,可是亮色再度出現,便將生活中的一切都抹去了。
她能夠控製住自己不去找他,已經是十分理智的結果,別的她做不到。
她起身彎腰鞠躬:“抱歉,我很抱歉。”
“你還真是深情啊。”
陸無依看向李雲歸,隻覺得她這話怪裏怪氣的。
她勉強笑了笑:“我不是深情,我隻是已經成了習慣。喜歡他成了習慣,若是有一天不喜歡他了,就感覺怪怪的。所以不是非他不可,別人也行。隻是他在,我又為何要選別人。”
陸無依笑了笑:“抱歉,這下我是真的該走了。”
她走後不久,房間內走出兩個男人,李雲歸將一個錄音筆丟在桌子上,漫不經心道:“該問的我都問了,她說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該怎麽辦是你們的事情。隻可惜有些人,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向自己妻子解釋吧。”
殷秋冷著臉,拿走了錄音筆:“這件事我會看著辦的。希望你們有些話不該說的不要說。”
“自然。”答應後,李雲歸帶著李承獻離開。
李承獻問:“雲歸,我是不是很沒用。”
“還好。”李雲歸的確覺得還好,她不大愛管這些情情愛愛的事,她是個老人,老到看遍世間一切,因此也就沒了興致管這些了。
愛或恨,都是年輕人才有經曆折騰的。
李承獻也不是什麽死心眼兒的娃,人陸無依都說到這種地步,自然不會再覥著臉找她,但也沒像往常那樣陷在燈紅酒綠裏,反倒是勤勤懇懇的上班。
李承獻雖不是什麽絕頂聰明的人,卻也不蠢,有家裏給他打底子,穩紮穩打的,倒也把他手下那幾家公司打整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一時間,李承獻也成了眾人眼中的好女婿人選。
陸無依自那天過後一個月後,接到了人事部的辭退信,陸無依沒有說什麽,帶著自己的東西就走了。
辭退那天,陸無依抱著箱子離開的時候,正趕上殷秋進來,他身後是一群人,將他簇擁著,眾星拱月。
她抱著箱子退到一邊,默默的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就像是沒有看見她這個人一樣。
也是。
他這樣的反應再正常不過。
她本就沒指望他能像小說裏那樣站出來,他能容忍到現在才辭退她,已經是天大的良心了,異地而處,自己恐怕會做的更過分。
她抱著箱子離開。
盡管公司給了三個月的遣散費,然而她自己在外租住房間,不能坐吃山空。
第三天她就去上班了,是家小公司,什麽都要做,老板有些摳門,不過還沒摳門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工資給的還算高,大抵是因為她一個人要做好幾份工吧。
三個月後,公司宣布倒閉。
陸無依就這樣陸陸續續的不斷換著工作,或大或小的公司,過了三個月不是公司倒閉就是會被各種各樣的借口辭退,沒有一份工作能做未滿三個月。
陸無依大抵是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她也不去找殷秋,因為這件事說到底是她自作自受。
她不相信她還能夠這樣一輩子不成?總歸不過也就苦個三五年,別人就會就把她這小角色當個屁一樣的給放了,何況他們也並沒有欺人太甚,每次都能夠拿到一筆遣散費,勉勉強強的能夠活下去。
盡管日子不好過,她卻盡量的以一種樂觀的心態活下去。
她的日子過得太苦,不這樣自娛自樂還正生得了。
她正上著班,接了一通電話,掛了電話後,她急急忙忙去請假。
老板不願意,皺眉道:“你若是走了,我這裏怎麽辦!”
“我就請三天。”
“不行,如果你請假的話,走了就別再來了。”
“那我就不來了。”
老板嗬笑道:“那你工資也不要了?好幾千。”
“工資我也不要了。”陸無依轉身跑出去,快速的扒拉著東西,抱著就往回跑。
老板心中一喜,她還在想怎麽解決辭退她的問題,沒想到這姑娘自己先開口了。
陸無依不在乎這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那通電話,電話裏說,她媽媽死了,怎麽就死了呢?
她不明白,她接到電話的一刹那,整個人都是蒙的,第一反應便是請假回去看看,因此老板不同意,她不要工資都要去看看。
這些年來,她一直沒離開過這座城市,盡管從小和陸母就不親近,也很少回去看看,可是也從來沒有遠離過這座城市。在這裏唯一的好處就是,家裏有事的時候,她可以馬上趕回去。
她花了一個小時到家,家裏站滿了人,有居委會的和警員。
居委會大媽一看她回來了,拉著她對警察說:“這姑娘就是她唯一的孩子,這些年來這兩母女相依為命,你們有什麽話就對她說吧。”
警察將情況對她說了一遍,他們已經確認死因,三天前,陸母半夜起夜的時候,經過因不知名原因,腳底打滑,後腦勺撞擊在桌子邊緣,陷入昏迷,如果當時家裏有人的話,就能夠及時撥打醫院電話,很有可能會活下來。
陸無依抿了抿唇,要求看下屍體。
家屬要求看屍體是可以的,畢竟後續的火化是居民個人的事。
陸無依在太平間看見了自己母親的屍體,蒼白消瘦衰老,那個曾經打她罵她踹她的女人終於死了,她卻說不出自己心裏的滋味兒,她覺得自己本應該高興的,卻高興不起來。
她處理了後來的過戶手續與葬禮,自己又在家裏沉睡了三天,這才好一些,隻是依舊沒什麽精氣神,死意嚴重,幾乎一遍遍的想著去死去死去死。
她的精神早就在多年中有所崩潰。
陸母的死去壓垮了她生命中的最後一點兒火氣。
陸母是她的痛楚,是她恨不得咬牙切齒咬噬的對象,是她桎梏約束。
她活不能活,死不能死,都因為陸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