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偏袒
康喬與夏侯在旅館裏待了許久，她始終沒有開口說自己的事，夏侯也不會過分詢問，兩個人之間保持著明顯的分界線。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夏侯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對康喬道：“現在雨已經停了，如果你有什麽事的話就回去吧，趁著現在的夜色並不濃重。”
康喬看了他一眼，緩緩起身，走到門口時，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夏侯不在意地擺擺手，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自己的故事，誰都有自己不能碰觸的傷痕。
我們行走在人生的大路上，最好的選擇一個是天長地久，一個是相忘於江湖。
愛人也好，友人也罷。
康喬叫了輛出租車，才剛上車就接到了霍司南的電話。
“阿喬，不是說一起接茂茂的嗎？你現在在哪裏！”霍司南的聲音中有著擔憂和急切。
康喬沉默了兩秒鍾，道：“我在外麵有點事，今天不能陪你去接茂茂了，你自己一個人去吧。”
霍司南覺得康喬的語氣有些異常，明明是她自己想要去看孩子的學校，到頭來卻成了陪著他去。
霍司南無奈地笑笑，不知道這個傻瓜現在是不是因為走錯路而迷路了。
這樣想著，他再次撥通了康喬的電話，可是鈴聲隻響了幾秒鍾便被一把掛斷，霍司南的目光瞬間變得深沉起來，他緊緊握住手機，不知道康喬究竟出了什麽事。
一輛出租車在霍家門前停了下來，霍司南正要給秦言打電話便看到康喬從車上下來，衣服上麵還帶著些許水跡。
“雨這麽大怎麽還出去？是不是被淋了！”霍司南走上前，一把握住康喬的手，發覺她的手是溫熱的，才稍稍放心。
康喬低垂著眼瞼，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隻是輕聲道：“去見了一個朋友而已，我有些累了，先上樓去。”
霍司南不疑有他，隻當康喬因為淋了雨身體不適，讓張媽為她熬些薑糖水。
康喬換了幹淨的睡衣，將自己整個人都扔到床上，她沒有力氣去質問些什麽。因為她看到的隻是兩個人並肩而出的畫麵，這樣簡單的畫麵又能夠說明些什麽？
隻是她的無理取鬧罷了。
霍司南端著薑糖水上樓的時候，康喬已經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狀態。他的大手在康喬的額上探了探，發現沒有發熱心情才稍稍放鬆了一點。
康喬沉沉地睡著，呼吸均勻，像極了剛剛出生的嬰兒。
霍司南在康喬的臉頰上印上輕輕一吻，隨即轉身下樓。
康喬又陷入了夢境，隻是這一次似乎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許世寧穿著淺粉色的連衣裙，頭上帶著高貴的皇冠，手輕挽著司南站在她的麵前。
“康喬，或許司南曾經是愛你的，可是你離開了三年。三年，他也不過是因為之前的愛意而蒙蔽了雙眼。眼前的人才是最珍貴的，他終於發現他愛著的人早已經從你換成了我。你知道他為什麽一直對你那麽好麽，因為我們兩個人長得那麽相像，他理所當然地將你認成了我。”許世寧的臉上帶著殘酷的微笑，康喬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霍司南的身上，企圖從他的嘴裏聽到一個不字。
可是，霍司南卻始終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
康喬的心漸漸冷了下來，寒意再次席卷了她的全部，心，肝，肺……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這兩個人，許世寧比她更加年輕，更加貌美，甚至連性格都比她討喜。
康喬不覺得自己是嫉妒，因為嫉妒還有攀比的資本，可是在許世寧的麵前，她輸的一瀉千裏。
自卑……
或許康喬從未想過有這麽一天自己竟然會被自卑的雲團籠罩，往日裏堅強的，無畏的康喬如同變成泡沫的小美人魚，消失不見。
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一邊顫抖著一邊變小，越來越小，幾乎變成一個米粒，讓站著的霍司南和許世寧兩個人幾乎無法發現她的存在。
然後，她看到了沈晴涵。這個發了瘋的女人，她歇斯底裏地咆哮，隻是，這一次她針對的人不再是她康喬，而是另外一個，和她康喬長相想似的女人。
霍司南給了沈晴涵狠狠一個巴掌，隻是因為沈晴涵對許世寧說出最侮辱的話。沈晴涵眼中的怒火更盛，頭發幾乎完全豎起一般，想要將自己心裏全部的怒火完全釋放出來。
“許世寧，你這個小賤人，我詛咒你一生都得不到幸福！我沈晴涵得不到的，你許世寧一輩子都無法得到！”她歇斯底裏的詛咒響徹雲霄，可是許世寧就如此安靜地看著，看著她瘋子一般地掙紮，因為，沈晴涵再怎麽做，也無法挽回司南的心。
康喬的額頭上出現細密的汗水，當霍司南上樓看她時，才發現她的麵色蒼白，嘴唇被她咬的幾乎失去血色。
他搖晃著康喬的身體，生怕她又一次陷入夢魘中不能自拔。
“阿喬，阿喬……”他在她的耳邊呼喚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康喬卻完全聽不到一般，固執地沉浸在自己的夢境中。
在夢中，她隻是一個小小的米粒，而沈晴涵或許就是未來的她。
若是如此，那麽她還是快些死掉才好，康喬這樣想著。與其自己一步步走向毀滅，不如在一開始就將這樣的征兆扼殺在搖籃中。
康喬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霍司南以為她發燒，然而當他拿來體溫計測量的時候才發現她的體溫是正常的，甚至還比一般人的正常範圍偏低些。
“阿喬，阿喬，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霍司南的聲音顯得更加急切。
康喬感覺自己這粒米變得更加小了些，那種小的感覺是渾身的內髒都在被擠壓，讓她整個人透不過起來。
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讓她感到絕望，就在她覺得自己徹底不能夠呼吸的那一刻，一陣尖銳的疼痛自指尖襲來，隨後，她聽到張媽興奮的聲音，“少爺，你看少夫人，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康喬有一瞬間的迷茫，那種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感覺讓她覺得整個人如同重新投胎一般，完全混沌的狀態讓她的目光呆滯。
霍司南緊緊擁抱著康喬，仿佛抱著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
他輕輕拍著康喬的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仿佛剛才被壓迫到窒息的人不是康喬而是他霍司南。
“阿喬，你怎麽又做噩夢了。”不得不說，康喬的睡眠幾乎給霍司南留下了後遺症，每時每刻他都在擔心著康喬究竟戶不會再一次一睡不醒。
康喬緩緩回過神，看著霍司南的目光帶著幾分陌生感，仿佛她是遙遠的異時空外來者，眼前的人不過是一粒微小的塵埃。
霍司南感到自己的心不住地顫抖，“阿喬，為什麽這麽看著你我居然有種我們不在一個世界的錯覺？”
不知不覺得，霍司南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康喬卻隻是注視了他幾秒鍾，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阿喬……”霍司南的心情愈發急切，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康喬的表情和神色很不對。
“你是不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可以和我說一說麽？”他問。
康喬的目光帶著幾分暗沉的色彩，“司南，我夢到我變成了一粒米。”
一粒米？霍司南覺得康喬的話仿佛一個有趣的笑話一般擊打在他的腦海深處，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來，“阿喬，原來隻是這樣一個夢。”
“你真是嚇到我了。”霍司南握著她的手，稍稍鬆了口氣。
康喬沒說話，霍司南永遠都不知道，這一粒米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麽。
“好了，你睡了這麽久餓不餓？張媽做好飯，就等著我們下去吃了。”霍司南看了眼房間，一旁站著的張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輕輕推了出去，恐怕是不想打擾他們兩個。
康喬還沒有開口，肚子裏便響起一陣咕嚕聲她的臉色微微一邊，到嘴邊的話還是忍不住咽了回去。
霍司南笑笑，“看來已經餓了，走吧，我們下樓吃飯。茂茂他們已經在飯桌前等著你了。”
康喬默然根針霍司南下了樓。
在下樓之前，她盡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茂茂和男男不過是兩個孩子，她並不想讓他們因為她和司南感情的事而受到幹擾。
“媽媽！”茂茂和男男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茂茂見到康喬連忙對著她揮揮小手，男男中規中矩地叫了聲阿姨。
康喬的臉上浮起一抹淡淡地笑容，“是不是餓壞了？”
“媽媽，你現在總是睡好久。”茂茂小聲嘟囔著，以為自己聽不到他的話，“現在等你吃飯都要餓死茂茂了。”
男男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他閉上嘴巴，茂茂卻隻是低著頭，看著桌上的菜，幾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霍司南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誰交給你這樣的動作？你給我老實一點。”
茂茂嘟了嘟自己的嘴巴，對著霍司南做了個鬼臉。
霍司南無奈，“你這個混小子，早晚有一天你老子要被你氣死。”
“司南，你這是怎麽和孩子說話呢？”康喬看了霍司南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