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父女相見
康喬拚命搖著頭，淚水充滿了她的眼眶，無論怎麽忍耐都忍不住。
康喬拉住康老的手，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滾落到地上，幾乎能夠讓人聽到碎裂的聲音。
康老同樣有些激動，他看著自己孫女的委屈，心裏怎麽能不難過，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康喬的手，想要給她些許安慰。
康喬無聲地哭泣了很久，當她能夠完全控製住自己的時候，才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對康老說：“爺爺，我知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隻要您能夠身體好好的，我怎麽可能還會怪你呢？”
“爺爺知道，爺爺知道阿喬是個明事理的孩子，是爺爺的錯，爺爺不該讓你這麽傷心。”康喬的難過感染了康老，他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除了愧疚還摻雜著別的什麽。
康喬見康老如此神色，生怕他因為傷心而影響到身體，腫脹著眼睛微微笑了笑，道：“爺爺，一切都過去了，你是我的親爺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開心？能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存在，我已經很感恩了。”
康喬的話讓康老不住地點頭，眼淚卻流的更急了。
康喬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曾經在商界輝煌一時的老人的哭泣，現在卻因為她而落淚。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已經沒有辦法陪伴在爺爺的身邊照料，現在卻徒惹他傷心。
她拉著康老的手緩緩坐下，指尖擦掉爺爺的淚水，笑著說：“爺爺，您都這麽大年紀了，竟然還讓我這個做孫女的來哄，知不知羞？”
康喬帶著哭腔的聲音讓老人有些哭笑不得，他的淚水卻已經止住，這麽多年不曾流過淚，沒想到一打開了閘門，就有些無法關閉。
“是啊，爺爺老了，現在這個世界都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康老適時地感慨。
康喬的臉上露出一個真正的微笑，那些傷心和責怪，就慢慢過去吧，即便心裏真的還有一個疙瘩存在，時間能夠洗滌一切。
她已經沒有了接觸母親的機會，怎麽可以再失去養育她多年的家人？
康老半靠在病床上，眼上帶著一副老花鏡，近幾年，他的視力越來越不好了。
康喬手裏端著一碗湯，正慢慢吹涼了給康老喂。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爸！”
康喬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她的動作仿佛被鏡頭放慢一般，一點一點地將頭轉向康浩天。
康浩天和羅美珊站在一起，目光中帶著幾分急切地走了過來，“您怎麽不聲不響地就回國了，您的身體不好，不能來回折騰，您怎麽就記不住呢？”
康浩天的語氣不好，甚至帶著幾分指責的成分在，可是心中的擔心卻暴露無遺。
他的話雖然是看著康老說的，可是針對的人卻是康喬。
“我年齡大了，不想總是在國外待著，人老了總是戀家，難道回國看看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康老自然見不得康浩天指責康喬，尤其在這個時候。
麵對著父親的反向指責，康浩天的語氣突然弱了下來，“您想要回國看看可以和我說啊，這麽長的旅途，您身邊沒有個人看著我怎麽放心的下。”
“你整天忙裏忙外，平時在美國都沒時間看你老子一眼，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這個老頭子還請得動你這麽一位大忙人！”康老諷刺道。
康浩天不敵父親，默默敗下陣來。
羅美珊麵容依舊雍容華貴，她保持著高雅的姿態緩緩上前，輕聲道：“爸，您也別怪浩天，他最近確實比較忙，是我照看不到。這不在美國聽說您在國內暈倒的消息，我們就趕緊坐飛機來看您，您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康老冷哼一聲，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兒子一眼，道：“好多了，有阿喬在身邊伺候著，我能不好嗎？”
此時，康浩天和羅美珊才將目光轉移道康喬的身上。
然而，麵對著曾經無比熟悉的視線，康喬的身上卻好像是長了蟲子，各種不自在。
她勉強自己露出一個微笑，“爸，媽，好久不見。”
羅美珊對她微笑著點點頭，一如二十幾年來一般。
康浩天沒有注意這個女兒，現在看到她依舊能夠孝順，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對著她點點頭。
康浩天和羅美珊沒有覺察出異常，可是康老卻注意到康喬再次發紅的眼眶，他心中歎了口氣，知道了真相，所以麵對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康喬更加不知所措。
“這就是你對待自己女兒的態度！”康老再次開口，矛頭繼續對準康浩天，“我活不了幾天了，以後康氏和阿喬就交給你來照顧。你們好歹是做爸媽的，以後不要對著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
康浩天覺得自己父親話中有話，疑惑地看了康喬一眼，康喬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然而，就是這樣的舉動讓康浩天心中的迷惑更多了些。
以前父親自己一個人撫養阿喬，他和羅美珊能夠做到的也不過是維持著表麵的和諧，父親從來不曾管過這些，如今為什麽突然換了一副口吻？
康老看著兒子那呆傻的模樣，心裏恨得牙癢癢，卻又無法發作。
康喬在一旁保持著沉默，此時，隻有沉默才能夠平複她心中的波動。
以前，康浩天在她的心中不過是一個父親的代號，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沒有必要對自己好。可是，知道真相之後，心中的期盼難免多了些。
曾經沒有能夠享受到的，曾經不曾期盼過的，在見到康浩天的一瞬間，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慢慢地破土而出。
可是，康喬知道，她和康浩天之間的關係，永遠都不能公布，她永遠都不能成為康家真正的女兒，哪怕她自己心中無比清楚地知道這個事實。
康喬沒能和康浩天說上幾句話，因為在見到康老沒事之後，羅美珊便拉著康浩天離開了。她直覺有什麽不對，可是卻又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麽。
老爺子的態度？抑或是康喬的態度？
羅美珊心思百轉千回，康浩天卻完全不知道她心中想著些什麽，依舊為老爺子今日對他的態度疑惑不已。
“你說爸和阿喬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我總是覺得氣氛怪怪的。”羅美珊看著康浩天，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敏銳的。
“是麽？我覺得爸對我的態度有些不對。”康浩天邊走邊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
他完全沒有在意羅美珊的話。
“或者我們該接爸和我們一起住，“羅美珊自然知道康浩天的心思，開口道：“他現在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思念親人是很正常的事。”
“你真的這樣想！”羅美珊的話到底觸動了康浩天心底的弦，他認真地看著她，眼底帶著些許感動。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羅美珊被他的眼神氣笑了。
“嗬嗬，當然不是，我們已經老夫老妻了。”康浩天將手攬過她的肩膀。
“是啊，一晃過了這麽多年。”羅美珊的語氣中不無感慨。他們之間的婚姻，竟然能夠安安穩穩走到現在，說起來實在是很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浩天，說實話，這麽多年沒能給你留下一男半女，你是否埋怨過我？”
康浩天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他竭力保持著正常的神色，道：“有什麽埋怨的，我們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至於孩子，不是已經有了阿喬了。那個孩子和我們有緣分，其實我想爸說的對。他恐怕是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希望我們一家人能相親相愛。”
“是啊，“羅美珊自動忽略了他的異常，“阿喬那孩子其實很乖巧，看著不愛說話，其實很能扛事，與我平常見到的那些被寵壞了的大小姐不一樣。”
康浩天想起康喬和他一起麵對於一涵的事，點了點頭，“是啊，那個孩子從小就很堅強，不然就算是有霍司南的幫助也不可能撐起康氏。”
“以後康氏由她看著，我也就放心了。”他不由得感慨。
“用你放心！”羅美珊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康氏因為阿喬姓康所以才被稱之為康氏，爸的時代早已經過去了，這一點爸看的比誰都清楚。”
“唉，“康浩天低低地歎了口氣，“我一直沒能夠接手康氏，爸一直都在為這件事怪我。”
“我們的事業在美國做得不錯，不回國爸也是理解的。而且你沒覺得自從有了阿喬，爸其實沒有想過把康氏留給你。”
“我知道爸的心思，他從小疼愛阿喬，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康氏與其留給別人，還不如交給她。”
“是啊，可是我總覺得爸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有多在乎康氏我們都看在眼裏。可是當年為了阿喬，他能夠同意將康氏轉賣他人，帶著康喬離開故鄉。我想，如果那個人是你，爸都不一定會這麽做。”羅美珊看著康浩天，眼中帶著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