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心殤
霍司南沒有再多問下去，從康老處出來，便直接趕回國，康喬還沒有醒過來，這個時候他若是不在，恐怕會出現什麽問題。
他知道康老對他隱瞞著些什麽，隻是即便他深入詢問，也一定得不到任何答複。出了這麽大的事還想要隱瞞的事情，恐怕不會輕易被人扯出。
霍司南在第一時間趕回醫院，小米坐在康喬的旁邊，手裏拿著一本雜誌認真地看著。見到霍司南，微微和他打了個招呼。霍司南點頭，示意她可以回家休息。小米看了依舊沒有醒過來的康喬一眼，又看出了霍司南臉上不容違抗的表情，隻能收拾了手中的東西，一個人默默離開。
霍司南坐在康喬的身邊，連續多日的勞累即便是他也有些撐不住，康喬安睡了一天一夜，想必也是時候醒來。霍司南輕聲呼喚著她，可是康喬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霍司南不死心地一遍遍呼喚著她，終於，在他不懈的努力下，康喬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再然後，霍司南看到她的睫毛顫抖著，呼吸也不再是若有若無。
康喬感覺到微弱的光線進入自己的眼簾，她的眉頭輕輕皺起，仿佛隻是睫毛的顫抖便讓她的覺得難過。
可是，耳旁幾乎不間斷的呼喚聲由不得她逃避和懶惰。仿佛下了大力氣一般，康喬終於緩緩睜開雙眼，瞬間入目的，便是霍司南深情的目光以及他來不及細致收拾的臉頰。
心頭好像被附上一記悶棍，淚水順著康喬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無論如何都控製不住。
霍司南見到康喬醒來，還未來得及欣喜，便突然被康喬的淚水弄得不知所措。一個如此強勢霸道的男人，隻有在康喬的麵前，才會每每像個孩子一般，被她的每一個舉動所影響，因為一點點小事擔心甚至手足無措。
康喬喜歡見到這樣的霍司南，也不喜歡見到這樣的霍司南。
“阿喬，身體不舒服麽？”霍司南將康喬的身子扶起來，倒了杯熱水給她喂下。康喬喝了幾口便搖頭拒絕。
霍司南不知道康喬究竟是怎麽了，拿過紙巾為她輕輕擦拭著眼淚，在她的耳邊安慰：“不要因為那些記憶而傷心，阿喬，或許，他們也有著自己的無可奈何。”
他們，不僅僅指康老，更指康父和康喬的親生母親。
霍司南的話似乎並沒有安慰到康喬，康喬的眼淚流的更加凶猛。她以前從來不是喜歡哭泣的女人，再大的委屈和困難，也隻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可是霍司南，他總是有那麽大的能耐讓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阿喬？”霍司南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他輕輕拍著康喬的背部，低聲詢問著：“到底怎麽了？我就在這裏，無論心裏有什麽難過的事都可以和我說。”
康喬卻隻是輕輕閉上了眼睛，淚水依舊不斷滑落，被人欺騙的無助和傷心，因為霍司南沒日沒夜守候的心痛，這些，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和他說。
此時霍司南卻隻是將康喬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再也沒有問話，如果康喬不想要談起這些事的話，他又何必總是提起她的傷心之事。
如果真的想不通，就慢慢想，總有一天，她能夠解開心結，原諒康老的行為。
康喬的頭靠在霍司南的肩膀上，無邊無際的回憶夾雜著現實，好像一出上帝的惡作劇。然而，這一場惡作劇究竟設計了多少人？
康喬一直沒有說話，霍司南知道她的心情不容易調整，隻是一直安靜地陪在她的身邊，不停地照顧著她。
康喬沉默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過了很久，她才看著霍司南疲憊地神色，用沙啞的嗓音道：“司南，你回去休息吧，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麽傷心了。”
霍司南卻隻是看著她，隨即輕輕搖了搖頭，“阿喬，我就在這裏守著你，哪裏也不去。”
康喬不知道霍司南為什麽要如此執著，她無奈地歎息一聲，“你總是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難道你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讓自己也病倒嗎？”
康喬的話不無道理，可是霍司南如此固執，無論她如何規勸都不肯去睡覺。
“其實，要我睡也不是不可以。”霍司南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在康喬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康喬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她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明明是密閉式的空間，可是仍舊有一種被人監視的錯覺。
“這裏是醫院。”她小聲地回答他。
“那又怎麽樣，我們是正經夫妻，就算是在公園的長椅上，也沒人可以說什麽。”霍司南根本不在意康喬的那些推脫之詞，直接將外套脫掉，擠上了床，一把將康喬摟入自己的懷中。
“這樣也好，你不用擔心自己做惡夢，我也可以好好休息。”還未等康喬發作，霍司南已經閉上眼睛。
康喬看著他沉靜下來的麵容，心中不由得一軟。她知道霍司南這樣做隻是為了調節她的心情，讓她不要總是沉浸在痛苦中。
然而，他不是她，任何人都不是她，所以，她所承受的痛苦，沒有人能夠了解。
背叛，欺騙……
康喬的一生都沉浸在這兩個詞語中，如同中了魔咒一般，無法掙脫。
朋友的背叛，所信任之人的欺騙，甚至是家人的背叛。
曾經以為的那些事，那些情感，原來都是虛假，她從幼年開始，就在謊言中掙紮，想來自己多年的努力是那麽可笑。
她卑微地乞求著親情，友情，她從來不將自己這樣的想法表現出來。所有人都知道康喬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可是，堅強總是有創造它的土壤。
如果可以脆弱，為什麽一定要選擇堅強？選擇將所有的一切都抗在自己的肩膀上？
康喬沉默地看著霍司南的側臉，這個男人真是將她寵壞了，如果是以前，聽到這樣的消息，她真的有那麽無法接受？
因為過於疲倦的關係，霍司南一沾枕頭便完全陷入了睡眠狀態。康喬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輕輕按了按他的臉頰，才發現因為長時間缺乏睡眠的緣故，他的臉頰已經有輕微的浮腫，按下去出現一個坑，很久才恢複。
康喬注視著霍司南的睡容發呆。她似乎已經好久沒有能夠好好地看看他，因為想要報答爺爺的心情從來沒有停止，因為肩膀上的責任從來都沒有被卸下，所以她理所當然地忽視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可是，在她忽視這麽許多之後，得到的卻是什麽？
康喬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心緒，天已經黑了，病房變得昏暗無比。隻有一盞小小的床頭燈在濃重的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
康喬將霍司南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拿下去，放在被中輕輕掩好，一個人默默翻身下床。
那種急切地想要解脫的心情讓她感到窒息，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她一個人在安靜的樓道內行走，醫院的樓道內，到處都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刺鼻難聞。
可是，這樣的味道卻恰好刺激了康喬的感官，或許，這樣的味道也有著神奇的治愈效果，能夠撫平她心中的創傷。
康喬走到一扇窗子前麵站定，這所醫院確實建的不錯，康喬所在的病房是高層，夜晚站在這裏，能夠看到大半個城市的夜景。
燈光璀璨，倒映著遠處的河麵波光粼粼。
然而，遙看天際，卻隻一片漆黑，莫說月光，甚至連點點星光都不曾出現。
隻有烏黑的雲朵在天空飄蕩，康喬莫名地打了個冷顫，汗毛都豎了起來。
如此靜謐的時刻，又是醫院中，冷風陣陣，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康喬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的肩膀，剛剛想要轉身，卻感覺到一個東西觸碰到她的肩膀。
究竟是什麽？屏住呼吸，康喬突然回頭，對上的卻是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康喬的心劇烈地顫抖著，麵前的男子濃眉大眼，身材挺拔修長，他一身白色大褂，脖子上還帶著醫生特有的聽診器。
“你是醫生？”康喬謹慎地開口，對方隻是微微一笑，對著她點了點頭。
康喬不由自主地往男子的身上摸了摸，男子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顯然沒想到這個穿著病服的女人竟然如此開放。
能夠摸到，還有溫度。
得到確切答案的康喬微微鬆了口氣，“原來是人。”意識放鬆後，她喃喃自語。
男子顯然聽到她說了些什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隨即才緩了過來，語氣中帶著些無奈，“既然怕鬼，為什麽自己一個人站在窗邊，說實話，是你嚇了我一跳呢。”
康喬還未發聲，便得到了男子的出言責怪，心中雖然有些不滿，卻也沒有發作出來。
“我覺得病房裏麵太熱，想要出來透透氣。”她看了眼遙遠的夜空，淡淡道。
男子看著康喬的麵容，五官精致，麵目清秀，也算的上是小美女一枚。
“這麽晚還要出來晃，你一定有心事。”他緩緩出聲，聲音中帶著肯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