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過去
康喬果然是完全沉睡，無論霍司南如何擺弄，也隻是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霍司南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的心一上一下，當康喬睡過去的時候，他希望她能夠快點醒來；可是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又覺得與其痛苦，還不如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阿喬，你或者從來都不知道，你自己在我心中有多大的意義。”看著康喬緊緊閉上的雙眼，霍司南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霍司南從來都不是善於表達的人，他有著自己身為男人的氣概，幼年時受到的教導也從來讓他秉持著多做少說的原則。
然而，所有的原則到了康喬這裏，卻不得不都落了空。
“你那樣貿然的出現在我的世界裏，搞亂了我的一切，麵上還帶著不屑一顧的清冷神色。那個時候，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霍司南慢慢說著，似乎在回憶著從他們見麵開始的每一個細節。
“我厭煩你打亂我的生活，甚至沒有辦法承認在我的心中，你的存在已經超越了沈晴涵。讓你離開，是我犯的最大的錯誤，你恐怕不知道我究竟有多麽後悔，隻是因為那一瞬間的猶豫放你一個人遠去。”
康喬的麵容依舊平靜。
霍司南握著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因為太痛苦了，所以有那麽一瞬間我真的將許世寧誤認為了你，可是清醒過後，我卻知道你和她之間有著最遙遠的距離，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是你。”
“我等了三年才等到你，現在，我們有了家庭和孩子。阿喬，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所以，不要傷心，也不要將所有的憤怒都放在心裏，有我在，我會幫你分擔一切。”
若是王朔站在一旁，一定會瞪大眼睛，死活也不會相信這樣煽情的話竟然是出自他們冰冷無情的大boss之口。
然而，麵對著自己最愛的人，即便是霍司南又怎麽樣，沒有什麽比能夠減輕康喬的痛苦更加重要的了。
張媽把茂茂帶到了醫院，茂茂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自己的母親，總是仰著小腦袋問她的去向。
康喬在之前清醒過來的時候給茂茂打過電話，才稍稍安撫了下小孩子脆弱的心靈。
茂茂跟在張媽的身後，穿著一條背帶褲，帶著圓圓的鴨舌帽，很有精神。或許真的是長開了的緣故，原本胖乎乎的小臉瘦下去不少，眼睛顯得更加明亮，他站在張媽的身後，見到霍司南隻是眨了眨眼睛，沒有上前要抱抱。
霍司南還是將茂茂抱到自己的腿上，茂茂即便長大不少，心智上到底還是個孩子。
他看著康喬沉睡的麵容，腦袋上冒起大大的問號，“爸爸，媽媽一直都在睡覺麽？”
他知道這裏是醫院，醫院隻有生病的人才會住。
霍司南點頭，“媽媽現在很累，需要茂茂陪媽媽說說話。”
茂茂小大人一樣，拉過康喬的手，對睡著的康喬說：“媽媽，茂茂來看你了，你說過好孩子不可以偷懶，可是你卻自己躲在醫院裏睡覺。”
霍司南親親茂茂的臉蛋，這個孩子在不知不覺中真的已經成長了不少，或許，這樣有天分的孩子，他到底不應該總是將他困在家裏。
“爸爸，媽媽怎麽了？”茂茂抬頭望著霍司南，大大的眼睛中帶著疑惑和不解。
“媽媽隻是太累了，隻要有茂茂在，媽媽會快點醒過來。”茂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古老師說生病的人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夠隨便打擾。”
“是，但是生病的人也需要有人照顧，不然怎麽會好？”霍司南捏了捏茂茂的小鼻子。
覺得爸爸的話很有道理的茂茂童鞋嚴肅地思索了片刻後，對康喬說：“媽媽，茂茂可以照顧你。”
霍司南揉了揉茂茂的腦袋，目光落在康喬的臉上，阿喬，你看到了麽，你有這麽聰明懂事的兒子，過去的那些就全部讓它過去吧。
康喬依舊沉浸在夢境中。
她看到小小的自己因為貪玩的緣故跑到了一個房間的外麵，她坐在角落裏擺弄的自己的玩具，屋內卻傳出兩個人的談話聲。
一個聲音年輕，一個較為蒼老。
“那對夫妻，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死於一場火災……”
“他們不是還有一個孩子？”
“我們並沒有發現那個孩子的屍體，也許是活了下來，但是不知所蹤。”
“唉，”年老的聲音歎了口氣，“你們繼續尋找那個孩子的下落，如果還找不到的話，就將那對夫妻存在的痕跡完全銷毀，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彼時的康喬年齡還小，根本不知道裏麵對話的內容，可是當她以一個成年人的心態去審視這段對話時，才發現裏麵有著太多的疑點。
康喬坐在門外玩著小小的球，門被輕輕打開，裏麵出現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見到她顯然吃了一驚。
“小姐，你怎麽自己在這裏？”
小小的康喬並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講話，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擺弄自己的玩具。
“誰在外麵？”老人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男人有些失了底氣，話說的磕磕絆絆，“小姐在外麵玩，一個人坐在地上。”
老人急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剛剛來到門口，便看到康喬睜著大眼睛望著他，清澈而天真。
老人緩緩地舒了口氣，讓男人先行離開。
他把康喬拉起來，帶到自己的房間內，問：“阿喬有沒有聽到什麽？”
康喬疑惑地看著他。
老人的目光中閃過異樣的色彩，隨即拉著康喬的小手，拿出幾本書給她看。
那個時候的康喬年紀真的還很小，任由爺爺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康喬看著那一幕幕過往，明明那麽熟悉，可是長大之後卻從來都未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曾經無比相信的記憶讓她感到不安，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別人虛構出來企圖讓她相信的東西！
一個從頭至尾都生活在謊言中的人，康喬不安地向後退著，哪怕是在夢競中，也讓人覺得那樣的真實。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他在呼喚著她，訴說著他對她的愛意與關懷，康喬有些猶豫了，是司南在叫她麽？
沒過多久，一陣奶聲奶氣的聲音再一次傳到康喬的耳中，那麽的熟悉和親切。
“媽媽……”
她隻能夠聽到這樣兩個字，可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康喬的心瞬間變得柔軟起來。
是茂茂，一定是她的孩子。
康喬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神色，她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能夠見到自己的孩子？
此時，抱著茂茂的霍司南發現康喬的眼睛微微動了動。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明明打了鎮定劑，難道康喬真的能夠感知到外界的狀況麽？
然而，小小的一個動作出現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霍司南死死盯著康喬的表情，卻再也沒有什麽意外發生。
茂茂年紀小，不能在醫院停留太長時間，張媽沒有過多久就將他帶回了家。
霍司南一邊處理著公司的文件，一邊陪伴在康喬的身邊。
直到晚上，王朔再一次匆匆趕來醫院。
“我已經試探過許世寧了，她說自己記憶的起點就是孤兒院，孤兒院裏的老師說她是被從一場火災中救出來的幸存者，親生父母已經葬身火海。可是她對那場火災依舊過去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印象，沒有人知道她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那個時候她還小，同樣也記不住他們的相貌。”
“她一直在孤兒院長到九歲，後來孤兒院搬遷，她就跟著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過了沒多久就被一對父母收養，然後就是上學，工作一路順利走下來。”
“我聽著好像也沒有什麽疑點，畢竟那個時候她才三歲，她說是因為火災，也許是因為父母的死亡受到了刺激，所以她下意識地逃避這段記憶，於是就忘記了。”王朔想了想，能夠說得過去的恐怕隻有這樣一種說法。
畢竟改造記憶這樣的事，並不是那麽容易的。況且，對於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來說，這樣的舉動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
霍司南一直沒有說話。
王朔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再開口。
過了不久，他才聽到霍司南說：“我想要抽空去一趟美國，你定好明天的機票，我速去速回。”
王朔看了眼病房，知道康喬一時半刻恐怕不能醒來，於是點點頭，立馬打電話。
霍司南同樣看了眼病房的房門，他想，這件事如果真的等到康喬清醒的時候來辦，恐怕真的有些不妥。
他拿出手機給秦言打電話，“往醫院加派些人手，我擔心有人在這個時候對康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