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過往煙雲
霍司南見到沈晴涵那震驚的表情，隻是稍稍勾了勾唇角，良久，才低啞著嗓音道：“晴涵，我總是對你太過寬容，才讓你任性成這般模樣。你可知道我究竟有多後悔，留你在身邊卻放阿喬離開。”
霍司南從來不曾說過這樣的話！
沈晴涵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死死咬住嘴唇，卻依舊抑製不住顫抖，她害怕霍司南說出後悔之類的話，因為霍司南的選擇，從來都沒有後悔。
可是，現在霍司南卻用那樣冷淡的態度和她說，我後悔留你在身邊，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沈晴涵拒絕去想，她知道自己做的事一定會讓霍司南采取措施，離婚這件事也並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後悔？
司南，你的心究竟能夠有多狠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為什麽？”沈晴涵忍不住出聲質問，“為什麽明明那麽後悔還不公開離婚的消息，你想要做什麽，司南！”
她害怕這樣的霍司南，霍司南對任何一個女人都心狠，卻從來不曾這樣對待過她！
沈晴涵不知道自己這幅樣子算不算得上難堪，可是，任何一個女人，在自己的丈夫要被別的女人奪走的那一瞬間，反抗幾乎成為了一種必然！
因為愛，因為在乎所以不可以讓人將他奪走！
因為如果愛上了那個人，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全部，愛的人不見，自己也就死了！
霍司南看清沈晴涵眼底的悲哀，然而，一切都不是她去傷害康喬的借口！
如果恨一個人就要殺了她，那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理法可言？隻怕早就已經因為沒有秩序而亂成一團！
霍司南已經沒有任何心力與沈晴涵交談，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晴涵，離婚協議明天我會派人送過來，以後我會搬出去住，你自己一個人，好好照顧男男。”
沈晴涵此時已經淚流滿麵，她呆呆地看著霍母，讓霍母有些心虛，她低聲勸道：“司南，你不能和晴涵離婚啊，你們離了婚，孩子怎麽辦？”
無論霍母有多麽討厭沈晴涵，對於孩子，她還是真心疼愛的，畢竟是霍家的骨肉，怎麽可能真的放下心讓他小小年紀便沒有了母親？
聽到孩子兩個字，霍司南的神情又變得清冷許多，他低聲道：“媽，好好顧好你自己吧，這次的事，我並沒有原諒你。”
說完，霍司南一步步踏上樓，片刻之後，他手裏拿著兩件衣服離開，這裏實在太過壓抑，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夠無比期望地離開。
霍司南離開之後，沈晴涵慢慢地癱坐在原地，腦海中一個聲音不斷回響，司南不會原諒她，再也不會……
霍司南拿了兩件換洗的衣物便匆匆趕回醫院，他有些擔心康喬，雖然醫生說傷得並不嚴重，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完全脫離危險。
當霍司南回到醫院時，趙清澤正坐在康喬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帶著些許的小心翼翼。
康喬因為處理傷口時打了麻藥，現在還沒有蘇醒過來。
見到趙清澤的那一瞬間，霍司南連上前將他殺了的心都有！
“趙清澤，你竟然還有臉出現在這裏？”霍司南怕吵到康喬，低聲道。
趙清澤顯然注意到一旁的霍司南，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轉頭對上霍司南那帶著寒意的目光。趙清澤輕聲笑了笑，“霍司南，你不覺得這個場景十分熟悉麽？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說的那般在意康喬，又何必讓她三年之前黯然離開？”
霍司南聽了這話，瞳孔驟然緊縮，他憤怒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趙清澤，你呢，你為什麽從美國回來？”
“你所作的那些事，究竟有沒有想過會遭受天譴？”
趙清澤心中一驚，霍司南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其他的含義，他目光一凜，難道霍司南知道了什麽？
嗬，知道又如何，趙清澤想要做的事，從來都一定要做到！
“趙清澤，離開阿喬吧，如果你真的有那麽一點點真心對她！”霍司南壓抑著心中的感情，低聲道。
趙清澤卻隻是笑笑，他的眼中有一股黑色的暗流湧動，似乎要將整個病房吞沒，“霍司南，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的就是你！”
“你這種從小接受精英教育，什麽都能得到的人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他輕輕縷平自己的袖口，慢慢起身，那動作像極了老電影中的鏡頭回放，他一步步逼近霍司南，冷聲道：“霍司南，在阿喬的心裏，你猜，到底是我重要還是你重要？”
說完，他靜靜地抬頭，眼神中帶著輕蔑，輕輕離開。
霍司南將拳頭握得緊緊的，良久都未曾鬆開。
霍司南坐到康喬的身邊，康喬就那樣安靜地躺著，臉上前所未有的平靜。霍司南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安靜的康喬，他腦海中的閘門仿佛一瞬間被打開，那個康喬，那個成熟的，清冷的，熱情的康喬，她也曾經像個小女人般在自己的懷中撒嬌示愛，隻是，他的心太孤傲，所以不曾發覺，等發現後，卻隻能帶上深深地懷念。
這樣的康喬再也不曾出現在霍司南的眼前，三年後，再次見麵，他都看到了什麽？看著她像一個刺蝟一般豎起全身的刺，不讓任何人進犯；看著她慢慢地，比以往更加清冷犀利；看著她身邊出現越來越多優秀的男子。
他怎麽能不吃醋？
從三年前開始，他就在生康喬的氣，若不是為了和她賭氣，也不會那麽輕易離婚和沈晴涵在一起。
康喬永遠都不會挽留他，霍司南突然覺得可笑，從小到大，他身邊環繞的女人實在太多，他習慣了那些女人對他的小鳥依人，習慣了那些女人在他身邊的勾心鬥角，甚至習慣了她們用另一種方式取得自己的關注！
可是康喬沒有，她清冷的目光下帶著嘲諷和隱忍，她從來不會示弱？
那時候霍司南心中也有好奇，一個不會示弱的女人，真是勾起了男人的征服欲望，哪怕這個女人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是害死他初戀情人的殺手！
他恨她，從一開始就帶著深深地厭惡，可是那清冷的麵容和淩厲的話語卻從來都是在吸引著他一步步靠近。
他靠得越來越近，才發現她會被朋友背叛，會被別人看不起，會受了一身的傷卻從來不吐露一個字。
霍司南從來不喜歡太強勢的女人，女人就應該小鳥依人地撲在他的懷裏，享受著他的擁抱，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去想。
即便是沈晴涵那樣算的上有深度和思想的女子，也把溫柔和堅韌處理得恰到好處。
康喬卻不同，或許正是這樣的不同才讓他一步步走進愛情的深淵。
霍司南從不願意承認上天安排的命運，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為康喬解毒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成為這個女人的俘虜，永遠都得不到解脫。
小米輕輕推門走了進來，那輕微的響動換回了霍司南走丟的神思。
小米手裏提著一個保溫桶，想來是想要做點飯帶給康喬吃，突然見到霍司南，竟然有些緊張。
她小心地將保溫桶放在病床旁邊的手櫃上，看著霍司南的目光除了畏懼之外，還帶了幾分別的什麽。
霍司南見小米對自己示意，才慢慢跟著她出了房門，走之前，他再次回頭看了康喬一眼，康喬的液還有半瓶沒有輸完，想來一時半會兒醫生是絕對不會過來的。
霍司南輕輕關上房門，小米坐在外廳的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之前那些懼意似乎都已經成為過往煙雲。
小米到底是個見過世麵的女子，她從小一個人在國外摸爬滾打，見過的人不計其數，和霍司南一樣能夠有這麽強烈的壓迫感的人絕不在少數。
她不是害怕他，隻是害怕他再次傷害康喬。
“你知道麽，阿喬並不是一開始就學設計的。”小米看著茶幾上的花瓶，眼神幾乎有些發散，“我認識她是在一家酒吧，那裏是會員製，雖然她看上去十分富有，卻絕對不像是能夠那般揮霍的人。可是她醉醺醺地坐在沙發上，被男人調戲都不清不楚，我當時也是同情心作祟，或者說同為中國人的那種同病相憐之感吧。”小米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和一個朋友把她從裏麵拉出來，不然她就真的進入狼窩，被人啃得渣都不剩了。我從來沒見過那樣一個絲毫沒有警惕心的女人。”
“後來我想，或許不是她沒有，隻是在刻意忘記。”
小米鄭重地看著霍司南，“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名字，因為她醉醺醺地說，霍司南，我恨你！”
霍司南聽了，心中一陣緊縮，那隱隱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從未想過康喬竟然恨他至此。
如果世界上有那樣一個女人用最深刻的心思來恨你，或者也是對你的重視。莫名的，霍司南想起了這句話。
“我知道康姐姐喜歡的人也是她心中最恨的人，我曾經也恨你，可是，就是因為那樣破敗不堪的婚姻才造就了如今的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替她聲討些什麽，或者她也從來都不需要我的聲討，可是即便是那樣恨你，我也知道，她從來都放不下你。”
小米的聲音輕輕的，她抬眸對上霍司南的目光，水亮清明的眸子中充滿著請求，“我曾經十分希望康姐姐能夠和清澤大哥在一起，可是她喜歡的人不是他，這無法勉強。這次，我也知道是你救了康姐姐，我想說，如果你還愛著她，就請你尊重她，給她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要再站在霍氏總裁或者一個強勢男人的立場上去為難她，其實康姐姐想要的很簡單，她有那樣一個令人難過的身世，所奢求的，也不過是最簡單和最純粹的愛情，一份質樸的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