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章 妍妍
“原來你們兩家是世交,但是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聽奶奶提過這件事情呢?而且奶奶那麽有威嚴,是不是那個時候自己帶孩子的原因啊?”直覺告訴蘇宛如這,在黃家和慕家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才會有現在的一切。
“你猜的不錯,爺爺因為吸食毒品,在貿易行的第二年身體就已經不行了。當年除了爺爺去世之外,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貿易行的經營也漸漸的上了軌道。這個時候我父親和黃國棟都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那個年代能有一家貿易行是多麽的不容易啊!何況他們兩個又都是遠近聞名的人物。”慕斯寒講到這裏有些停頓了。
思緒回到了父親給他講述的故事裏,那一年,他和黃國棟跟一個女孩在街頭相遇,她被誤認是他們其中之一的女朋友而遭到了競爭對手的報複,素昧平生的她渾身是傷,奄奄一息地倒在他懷中,卻沒半句怨言,從那時起,他和黃國棟都表示要好好保護她一輩子。
她像個天使一樣的降臨在他們的生命中,女孩很快選擇了慕達良,他們擁有許多歡笑和許多回憶,數也數不清的歡笑,一同規劃的未來。但是這個小天使有一天卻飛走了,飛出了他的世界,飛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因為她聽從了父母的安排離開他,與父母安排的好對象在一起,她背叛了這份純稚的感情。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出現。
“達良。”
一個綿長顫抖的聲音在兩個優秀的年輕人走出貿易行的時候,突兀地響起,那抹從遠處狂奔而來的身影更是教人迷惑。
慕達良心髒怦然一跳,不,不會,這不會是真的。他不以為自己還會再見到她,也不以為她還能撼動他的心,但是,當她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麵前時,過去那份痛楚,無奈,分離,扼腕,不和複雜的情緒卻又毫不留情地從四麵八方對他洶湧過來。
這個教他初嚐情果也初嚐苦果的女孩。一年多不見了,她更美了,麵頰潔白如玉,雙眼漆黑如夜。更美,但也更消瘦。不,不是消瘦,她分明單薄得像張紙,腰細的不盈一握,細細的手腕則是令人我見猶憐的,他看了看她,默然不語。
“妍妍!”黃國棟輕呼。
沒有人再發出聲音,時間仿佛靜止了,她與他麵對麵地站著,直挺挺地站著,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直勾勾地,目不斜視地,專注地看著慕達良。
夜風中,她衣袂飄揚,輕喘著氣,蒼白的臉龐連絲血色都沒有,如一片狂風中的秋葉,隨時會調落。
“阿良,扶住妍妍啊,她快昏倒了。”黃國棟沉著地說。
慕達良沒有依言扶住妍妍,反倒是她支持不住的對他倒了下去,倒在他懷裏,那像小動物般的畏縮使他本能地摟住了她。
“達良,我……我好累……”她在他懷中不停地發抖,喃喃地,情態是近乎絕望的悲涼。
慕達良蹙著眉宇,他瞪著她,一眨不眨地瞪著她,惱怒地瞪著她,該死的!到底是哪個混球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苦惱地緊摟住她,她的憔悴和消瘦令他又震驚又心痛,尖尖的下巴,骨瘦如柴的身子。
妍妍的唇邊浮起一個虛弱的笑意,昏了過去。
“妍妍!”慕達良用力吼,額上的青筋凸了起來,太陽穴在跳動。
“阿良,我們帶她去醫院,她流血了。”
黃國棟說完,紅色的血液已緩緩地沿著妍妍的雙腿而下,迅速地染紅了她白色的裙子。
而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慕達良的女朋友就站在不遠處,她看到的隻是紅色的血液觸目驚心,從此之後,慕達良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他想要結婚的女人。不過慕斯寒雖然按照父親講述的蘇宛如講著,但是這個女朋友的事情他並沒有講出來。
“後來呢?”蘇宛如見慕斯寒停頓,發出了疑問。慕斯寒喝了口水,繼續講述著父親的故事。
一陣漫長的時間過去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慕達良走到手術室門口,“她怎樣了?!她還活著?”
黃國棟對那位傻眼中的醫生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醫生,麻煩你告訴我們,裏麵那位病人情況如何?”
陳醫生連忙與慕達良保持一大步距離,“放心吧!她雖然有嚴重的貧血,肚子裏的孩子保住了,還有點外傷,現在身體很虛弱,你們最好先不要打擾她,讓她好好體息。”
“外傷?!”慕達良重重捶了牆壁一下,臉上掠過震驚,幾乎是用吼地吼出來。
“為什麽?”
陳醫生又被他給嚇到了,他期期艾艾地說,“有,有人對她使用暴力。”
“好了,謝謝你醫生,你可以離開了。”在黃國棟的調解之下,醫生如釋重負地離開了,這個男人生氣起來像隻老虎一樣的男人太可怕了。
“你打算怎麽做?”黃國棟擔心在這種情況下,慕達良會把自己給悶壞。
慕達良深吸了口氣,終於轉頭麵對他的哥兒們,“幫我通知家裏和她,我守著妍妍,你先回去吧。”
“有什麽變化你就給我打電話。別輕舉妄動,要殺人,要砍人,我陪你一起去,你不帶著我打不過那個人的。”黃國棟很明白,慕達良不會饒了傷妍妍的家夥。
“知道了。”慕達良悶悶地回答,他會揪出那個傷害妍妍的混蛋,但此刻的他還是要守著妍妍,等她醒來。
妍妍雙目緊緊闔著,她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臉色和被單一樣的白,看起來不勝寒瑟,但她依然是美麗的,美麗而可憐。
慕達良靜靜地坐在床邊守著她,夜半四點,就快黎明破曉了,但是他眉頭還是緊鎖著,一顆心揪結著猛往下沉。
那個混蛋沒有好好愛護她嗎?竟讓她受這種苦和委屈,她曾是他捧在手心裏百般嗬護的戀人,卻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他不會放過那家夥,絕不會!
“達良!”模糊的發出囈語,妍妍終於從麻醉劑中蘇醒過來了。
“妍妍,你怎麽樣?”慕達良靠過去,沉穩地扶住她蠕動的瘦小身子。
“真的……真的是你?”她輕揚著睫毛,眉間輕顰了一下,眼光如夢似霧,不安的四顧,似乎怕有什麽人會突然跳出來傷害她似的。
她那如驚弓之鳥的模樣又大大地讓慕達良心痛了,“是我,你別怕,我會保護你。”他將她摟在懷裏,輕順她的背,“告訴我,怎麽會弄成這樣?伯父、伯母知道嗎?要不要我通知他們過來?”對於現在的她,他有一千個疑問。
“孩子……孩子呢?”她抬起淚眼,問得一點把握也沒有。
“妍妍,冷靜點,你的孩子還在,但是你必須臥床休息。”
“孩子,孩子還在?”妍妍有些不確定,淚珠成串成串地從她眼眶中湧出來,她喉音哽咽,幾乎語不成聲,“他,他打我!他想殺死了我們的孩子!我那麽愛他,那麽愛他!”
她哭得昏了過去,他急忙喚來婦科醫生。
“沒事,隻是心力交瘁,病人醒來後不要刺激她。”婦科醫生說。
護士為她注射一瓶葡萄糖和氨基酸,這次她睡得很沉很沉,但是在夢中仍輕蹙著眉心,似有無限痛苦。
妍妍第二次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室內的窗簾密密地拉著,阻隔了外頭春天的陽光。
“很傻是不是?”妍妍幽幽地低歎一聲,唇際虛弱地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眼珠黑得像漆,臉色始終雪白雪白,“這都是我該得的,我太盲目了,我該有點自己的意見是不是?”
“你別責怪自己。”慕達良蹙起眉心握住妍妍的手,她憔悴的模樣讓人不忍,“想不想吃點什麽?我去買。”
“不!不要離開我。”妍妍恐懼的拉住慕斯寒,一臉祈求,“我怕,我一個人好怕!”
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給她一記安心的笑容,“好,你別緊張,我不離開你。”
她安心地笑了,躺回病床上,眼眸望著他,還一直緊握著他的手,“達良,你還是一樣溫柔,我怎麽就不懂得珍惜呢?偏偏選擇了那個人,你,你會不會原諒我?”她一臉的小心翼翼和期盼。
慕達良對妍妍打量了十幾秒。是的,他恨過她、怪過她、埋怨過她,但是現在,麵對一個瘦弱無助的病體,那一切的怨恨都不存在也都微不足道了,畢竟他曾深深愛過她,現在他隻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他不想看到她隨時會失去生命跡象的樣子。
“我當然會原諒你。”他肯定的回答。
妍妍消瘦的臉龐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掠過一抹喜悅,她掙脫了他的手,伸出手來,去摸他的麵頰,和他的頭發。
妍妍潤了潤唇,水汪汪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那麽,你願意和我重新開始嗎?這個孩子我可以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