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章 發怒

  蘇宛如俯身凝視他沉穩的睡容,那原本冷硬、死板的線條此刻已全然放鬆,常年抿緊的薄盾微微勾出一抹彎弧,顯得稚氣、可親多了。此刻的慕斯寒才是蘇宛如曾經熟悉深愛的男人。他和緩的呼吸噴在她臉上,男性化的氣息在粉嫩的玉頰上點出嫣紅如櫻的胭脂,彩霞也似地霓光隱隱發著熱度。


  蘇宛如情不自禁任芳唇品嚐他的滋味,她的柔軟與他的冷硬有著截然不同的對比,一些些兒冰涼從他的唇齒間滲流進她的口鼻,然而,沿著食道入腹的卻成了一股熊熊烈火。


  慕斯寒,她的前夫,雖然離婚了,但天知道,她一直著迷於他的氣息,柔軟的唇顫抖著膜拜他的五官,那冷峻的眼、翹挺的鼻、削薄的唇,在她心中慕斯寒的一切都像帶著魔力,誘惑著她的心浮沉、屈服。


  利箭般的寒噤在脊梁骨上攀走,帶著醉人的心悸,讓粉頰摩挲著他沉睡的臉龐,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脈動與她的頻律合一,這一刻,她幻想著可以摟抱他真實的靈魂。


  一隻手指無意識地描繪著他的五官,偶然貼近額頭,被那上麵發散出來的高熱嚇了一跳。他在發燒呢!突然受傷的人多半會有這種現象,她怎麽忘了。


  蘇宛如急忙衝進浴室裏取出一條毛巾,又上廚房捧來一盆冰水,擰了一條冰涼的毛巾放在慕斯寒額頭,助他退燒。擔心的神情溢於言表。


  別看這慕斯寒平常一副成熟穩重的囂張樣,一生病受傷就像個孩子似的別扭,整晚上不停地動來動去、踢被子、亂翻身,也不怕壓到傷口。


  嚇得蘇宛如連眼都不敢合,拚命地幫他換毛巾、蓋被子、防止他翻下床鋪,再受重傷。被他折騰這一夜,比之前連夜出設計稿還累。


  當烈日的光芒大盛,慕斯寒困頓地打著哈欠,睜開雙眼。好久沒睡得這麽充足了,感覺好像重新複活一樣,昨天的傷也不痛了,看來他的體力很不錯嘛!

  慕斯寒心情愉悅地瞥向腕上的手表,天啊!十一點了!他這一睡,睡了將近十二個鍾頭,難怪精神飽滿了。


  匆匆坐起身,該上班了。一塊毛巾突然從他頭上掉下來,這是?拾起毛巾看了一下,是誰在照顧他?莫非趴在床側那熟悉的身影適時吸引住他的視線。


  宛如!難道她在這裏看顧了他一整晚?一隻手有意無意地撥著她的頭發,露出一段雪白纖細的頸子,她看起來還是那麽好看,還是自己愛的那個樣子,但是現在的自己絕對不能給她帶來任何危險。所以隻能遠離她!


  慕斯寒怎麽會覺得公司裏那個絕代尤物和她相像呢?“歐陽雪”和“蘇宛如”根本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嘛!

  於是他玩弄她秀發的手驀地停了,從沒發現她有紅頭發,磚紅色的發絲,他細瞧了一會兒,發根和發尾的顏色不一樣,這頭發是染的,她為什麽要染發?純粹是愛美、祟尚流行?或者另有原因?

  一個不好的預感倏地撞進心頭,希望不是他猜的那樣?他絕不會原諒背叛他、欺騙他的人。


  傾身關掉床頭燈,櫃上一個突冗的東西迎入眼簾,這是什麽東西?婦產科的藥包,她真的懷孕了。著急地撕開包裝袋,一張便條紙掉了出來。


  “避孕藥,每天兩顆,連吃五天,可以事後避孕。”


  她,她竟然瞞著他服用“事後避孕藥”,龐然怒火再也控製不住地爆發而出,她竟然在家裏放著避孕藥!


  “蘇宛如!”慕斯寒氣炸了心肺。


  “啊!怎麽了?”蘇宛如猛地跳起來,疲乏的眼裏忍不住酸澀地直眨。


  “這是什麽東西?”他拿著藥包的手不停地顫抖著,為什麽?為什麽想要回到他身邊卻不肯再為他生孩子?每一條生命都是單獨的個體,就算是至親父母也不能任意處決孩子的生死。


  蘇宛如無言以對,真是該死。怎麽會讓他發現這東西?

  “你是勉強自己回到我身邊的?”他暴跳如雷,一顆心像被熱油滾過,登時撕成片片碎屑。“那你為什麽要回來,既然選擇回來,又不想和我生孩子,蘇宛如,你到底為什麽回來?”


  “你瘋了?”蘇宛如也被他激烈的言論惹火了,“你想想當初你媽做了什麽?再想到你身邊有危險,我愛你所以我回來!但是讓一個無辜的小孩來感受危險,太心狠了吧?小新一個人經曆危險還不夠嗎?”


  突然慕斯寒抱住了她,一點熱燙熨傷了蘇宛如的臉,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慕斯寒居然哭了,那雙利眸裏精明盡斂,代之而起的是沉沉的悲傷與怨恨,好重好重的愁,如山高、比海深,連她都覺得快要被壓垮了。


  “斯寒!”她忍不住伸手拂去他的淚,怎麽也料不到這點點水漬竟是如此地叫人心疼。


  “宛如!什麽都不要說!”他無意識地呢喃。


  毫無預警的,他驀地低頭吻住她的唇,霸道地掠奪她的一切,嘶一聲,一下於扯裂她的衣服。


  “你這個混蛋!”又來了,他又來了,這個笨男人,難道他就不能像以前一樣溫柔嗎?蘇宛如氣的狠狠踢了他一記,看到他悶哼一聲,皺眉蹲下身。“慕斯寒,你太過分了,王八蛋!”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懷孕的。”剛剛的吃醋憤怒叫他忘了身上的傷,隻是更狠命地抱住她、吻她、親近她、擁有她!其實明明想要她留下,但是卻不能這樣做,他不知道此刻怎麽想的,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啊!”蘇宛如悶哼一聲,在慕斯寒如火似餡的熱情中丟盔棄甲,她的Boss、她的老公,同一個男人,兩樣不向的麵貌,她又想起了在日本的那些記憶,有溫柔,有霸道!但是斯寒,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我們和小新一起生活。


  再次的清醒已是黃昏時刻,夕陽在屋內反射出整片紅豔如花的霞光,舒暢軟涼的晚風從雙麵大玻璃外穿透紗窗碎花布風,灌得一室薰清幽潤。


  慕斯寒茫茫然地坐起身,蘇宛如就在他懷裏,驕人的身材,隻是上麵殘留著點點紅斑,那是他暴行的證據。


  一絲後悔和愧疚在心中翻騰,很多事情卻是身不由己,這個危險的時候不應該這樣做。唉!他不該再碰她的,對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從此離開她、別再接近她,沒有他的日子,她會過得更好。


  默默地下床,腳底踩到一個突起物,他彎腰撿了起來,是那包避孕藥,這場衝突的導火線。楞楞地瞪了它好一會兒,已經不再覺得生氣了,反而有點慚傀自己的自私。細心幫她把藥重新包好,放回床頭櫃上,心頭有了決定。


  離去的同時,再望她一眼,慕斯寒覺得蘇宛如還是和以前給自己的感覺一樣,不像“歐陽雪”那樣美豔風華!糟糕!他又拿她們相比了。


  真奇怪!他最近老是想起這兩個女人,有時候甚至會把她們搞混了,不會是得了中年癡呆症吧?他忍不住調侃自己。


  不能再待了,得乘著她醒來前離開。“對不起!”他用眼神道完歉,頭也不回地走了。


  房門聲一落,蘇宛如再也禁不住地破口大罵。“慕斯寒,你這個混蛋!”


  還以為他至少會道聲歉呢!把她弄得渾身是傷,結果他居然就這樣走了真的是太過分了!

  如果她將來犯了性冷感,全都是他害的……呃!想到哪兒去了?氣得砸爛床頭櫃上的台燈,怒火竄燒得比屋外的夕陽更加紅烈、奔騰,急忙忙跳下床鋪,想找慕斯寒那王八蛋說清楚。誰知才踏進客廳,他車子的聲音也同時遠離了。被他逃走了,可惡!


  就在慕斯寒和蘇宛如糾纏的時候,慕家老宅也不消停“你說什麽?斯寒被狙擊了。”慕達良一接到兒子出事的消息,整個臉色全變了。


  王中軒、慕容宇神色凝重地立在門口,沒人開口多說一個字,如果慕斯寒是霸道的話,慕達良就是冷酷了,誰也不知道這位縱橫商界政界近半個世紀的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雖然慕斯寒下令封鎖他受傷的消息,但誰也沒勇氣隱瞞慕達良,明知這會掀起濤天巨浪,任何有關係的人,一個也逃不了,他們還是來報告了,寧可冒著被慕斯寒罵死的風險,也不能隱瞞慕達良,畢竟陳家是他辦的。


  “是誰幹的?”慕達良麵無表情的峻容上,湧起覆滅天地的血腥。


  “主使者還不知道,但執行者是一個跨境的殺手集團。”慕容宇垂首應道。在送慕斯寒回家後,他們曾照蘇宛如的話,徹底清查了公司內的可疑分子,可惜沒有發現,反而得知了慕斯寒接到“血手印”的消息。


  而過後不久,警方也透露,失手被擒的狙擊者已經自殺,根據這種種線索,證明殺手確實出自世界有名的殺手組織,雖然不知道主使者是誰,但是除了陳家,真不知是誰這麽恨慕斯寒,恨到寧可拋棄一切,也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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