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我看見眼前的大雪隻是換了一身長衫，整個長衫的顏色已經不是剛剛的清雅，而是一種灰蒙蒙地渾濁，像是一團雜物，其中的混雜讓人看著都昏昏沉沉，不明所以。他的眉眼似乎又深邃了一下，眉頭也皺的更是厲害了，似乎有很憂愁的事情藏在心中一般。
我看見他在斟酌著什麽似的，對外邊的一切能夠傷害他的東西都很抗拒、很謹慎，還有他那之前在身後飛舞的尾巴，現在也隻剩了八條，都緊緊地聚攏收縮在自己的身後。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輕聲地喊他：“大雪？”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許久，才喊我：“立春。”
大雪好像是想要靠近我，可是方裕一卻一把衝過來將我拉住，不讓我靠近大雪。接著他向我解釋道：“這隻九尾狐已經是侵占了他的所有，他現在所剩下的就隻有自己的皮囊和思想了。”
九尾狐，在早些年間的時候還是被人們稱作為祥瑞吉兆，而後邊就開始慢慢地被妖化，到最後就生成了現在人家人怕的不祥之物，在曆史上，最有名的莫非就是妲己了。而大雪身體之中的這隻九尾狐，也是出自於與她同一個種類——白狐。
他們最好的寄居時期就是在寄居體最脆弱、最無主見、最無生機的時候完全占有他，然後寄居體就會非常依賴於他，從而可以完全地控製寄居體的身體、思想，然後寄居體在他的麵前根本就是毫無秘密，毫無自由可言。
那也就是意味著眼前的大雪在他最了無生機的時候，被這隻白狐給找到了，他占領了大雪，開始肆意妄為，開始挖取大雪的每一分、每一寸秘密，導致了現在大雪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方裕一接著道：“眼前的大雪已經是失去了一條尾巴，但是他還有八條尾巴，而且他的心性好像也隨之著那條失去的尾巴而改變了。”他思考了片刻，“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的九條尾巴都代表著他的九個不同麵貌。也就是史上陰陽師記載傳說的‘狐仙’。”
所謂狐仙，他隻是一個靈，一個魂，在自己最基本的狐狸體質之上構造出了一種神奇的力量，而這個力量被人們得知，後稱之為：狐仙。
這狐仙有種神奇的力量，就是會在人最脆弱的時候親近於他；狐仙會慢慢的接近他，會給他現在所沒有的力量，然後讓他去完成自己所想要得到或者是想要發泄的一切。但是，作為交換條件，他將永遠會被這狐仙給控製，最後狐仙就會占據這個寄居體。
我也不知道眼前的大雪當時是經受了些什麽打擊，讓他在黑暗無邊之處，讓這狐仙乘虛而入，然後控製了他，讓他變成了現在人是不人，妖不是妖地模樣。
而現在眼前最嚴重的事情莫非就是要徹底了解大雪，若是據方裕一的說法，剛剛斬斷的那條尾巴，代表了大雪其中心性的一麵，那他有這著九條尾巴，意味著有著九個心性。比之前我們所遇見的人彘還要複雜許多。
一個人正常的時候，心性隻是一種趣味與調味，而一個人不正常的時候，心性便會開始獨立；而獨立多了，自由慣了，就會開始變得極端，繼而就會一發不可收拾。而這也是我現在最擔心大雪的。由第一條尾巴，第一層皮來看，大雪的第一個心性是簡單的，是優柔寡斷，是瞻前方後。
我頓了頓迅速問方裕一：“就大雪的法子是否就隻能斬斷他的狐尾？”方裕一聽之好像是愣了一下，眼神之中寫滿了意外，我疑惑問他：“怎麽了？”
方裕一笑著搖了搖頭道：“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以往你總是問怎麽辦，而現在也獨立了不少。”
我笑了起來，細細一想才發現最近發生的事情是越來越多了，有那麽一瞬間就開始變得麻木了不少。接著方裕一深思了一下，準備直接找辦法，強行將大雪的第八條尾巴給斬斷。我們研究了一下，發現此刻的大雪是有點舉棋不定，略有防備的狀態；他既不靠近於我，也不準我靠近於他，而我稍稍過去一點，他便好像是不認得了我一般激動起來，隨之他冷著聲大聲質問：
“你是誰，別靠近我！”
我喊他：“大雪！”
他又好像是突然一下清醒過來，隨之一個人開始發呆，開始變得很是抵抗，然而等我再次叫醒他的時候，他又不認識我了，依舊是非常警惕的看著我，看著身邊一切接近他的東西。隨之這種情況持續了片刻，那隻躲在角落之中的白毛狐狸突然是跑了回來，它一步步的接近大雪，然後在大雪的麵前停下，好像是在等他抱。
我以為大雪不會主動伸手了，誰知他竟然是主動的展開雙手，微微笑著朝那白毛狐狸道：“立春你過來。”
我愣了一下。
接著那隻白毛狐狸偏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寫滿了我所看不懂的情感；我看見它的眼睛時，愈發覺得它對大雪有了感情，有了無法言語的情愫。它輕輕一躍，一下就窩在了大雪的懷中，我看見大雪抱著它突然就笑了，他還邊笑邊說：“立春你又開始調皮了。”
那白毛狐狸看了他一眼，用爪子又在他腦袋上邊亂抓了幾下，把他的發型給弄的亂七八糟；接著它又湊著腦袋在大雪的臉上舔了好幾下，逗得大雪哈哈大笑起來。我恍惚記起，這是小時候我和大雪的回憶啊。而大雪現在還是一直停留在那回憶之中，停留在自己的那個世界之中。我忽然大喊起來：“大雪！我在這裏。”
他不理會我。
我接著喊：“大雪，你看看這邊！我在這裏啊！”
他還是不理會我。
我無奈隻好飄上前，想要一把拉過他，可是他的尾巴還在時時刻刻的保持著警惕性，他的尾巴又具有妖性，隨隨便便就可以觸碰到我，結果我一靠近被他的幾條尾巴給抽打的生疼，然後我無力的潛在石柱之上不敢靠近。方裕一見狀想要過來看看我如何，我飛快的阻止了他：“師傅我沒事，你別管我，找機會去斬斷大雪的尾巴，我來負責引他！”
方裕一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速又拿出了紅絲繞與桃木小刀準備出戰，他依舊是用老辦法將那紅絲繞給緊緊地纏上了大雪其中的一條尾巴，可是大雪其餘的尾巴就開始不老實了，它們跟舞動綢緞似的，四處飛舞，把方裕一給折騰的左閃右跳，不過最好的是，大雪還沒有主動傷害的想法，都是在步步退讓之中。
在他們兩個人的交戰之中，我看見大雪將懷中的那隻白毛狐狸保護的很好，他捂著它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好像是怕自己一用力就傷害了他，又或者一沒使到勁把它給甩了出去；在這其中我還聽見了他輕聲對著那白毛狐狸輕聲詢問：“立春沒事吧？”
我頓時濕了眼眶。
原來大雪從始至終，他的心裏都心心念念的是我。
我很快的振作起來，飄到了大雪的麵前，可是他的尾巴又將我甩的遠遠地，我還是不死心又飄到了他麵前；就這麽接二連三了幾次之後我學會了抓住他的尾巴，也就是拚死的抓住他的尾巴讓他不再甩開我。他的尾巴好像是感受到了異常，飛舞的速度更是迅速起來，把我給甩的天昏地暗。可是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我想要一步步的往上爬過去，想要再靠近大雪一點。
我氣喘籲籲大聲的喊著他：“大雪！”
大雪聽見了聲音卻是頭也不回，他很是氣憤的說：“為什麽老是要跟我搶立春呢！立春明明就是我的！”
聽見他說這個話的時候，我開始哭得稀裏嘩啦，忍不住想要抱抱他，忍不住想要放手，給他現在此刻的寧靜，即使是將懷中那隻白毛狐狸錯認作是我也好；方裕一見狀趕緊迅速出擊，他繞到了大雪的身後，用桃木匕首一通刺下去。可是那桃木匕首在剛剛觸碰到大雪尾巴的時候被他一把給甩開，而那一刺隻是傷了他的皮毛而已。
頓時我便看見了他尾巴上邊有微微血跡滲出。
大雪怒了，他一甩尾巴將方裕一打在石柱上邊，“你們總是這樣，明明不是自己的，還總是喜歡索取。”
接著大雪懷中的白毛狐狸舔了舔他，好像是在發送著什麽暗語一般，隨之我便看見大雪有些猶豫，有些舉棋不定，好像是很苦惱，很糾結的樣子。那白毛狐狸還是不肯罷休，它又舔了舔他，似乎是有點生氣，無奈大雪隻好哄它：“立春乖。”
話音剛落，大雪的其中一條尾巴便迅速出擊，狠狠地抽打在方裕一的身上，讓我們都毫無防備。頓時我便聽見方裕一悶哼一聲，臥在那邊許久沒有動彈，而方裕一的突然之間安靜讓我心裏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