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作秀
死寂的觀眾席突然冒出一聲：
“我喜歡你啊，雷雷！”
誒？
誒誒？
誒誒誒？
為什麽我會在這時候收到告白啊？
是那個吧，畢竟我現在是偶像了，身為偶像就要隨時隨地做好被告白的準備。
以平常心應對告白也是偶像的必要素質。對的，平常心，平常心。我這麽優秀的男人被喜歡不是理所當然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全停不下來。
“我也喜歡你哦。”
帶著微笑，老葉深情的注視著我。
笑，停了下來。
仔細想想，剛才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個大齡單身女教師。居然為這點事情動搖，我的覺悟還遠遠不夠。
嗯，鎮定！
回歸正題。
“總之，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也有喜歡我的人。就算全世界喜歡我的隻剩下那家夥一個，對我來說也足夠了。”
我還有好幾個美少女同伴，有可靠的女老板，還有個才告訴我真名的傲嬌上司——那家夥一定也是喜歡我的，被我夾在錢夾裏的頭發就是證據。
傷腦筋啊，被這麽多人喜歡，我要在後宮和純愛裏怎麽選擇才好呢？似乎純愛後宮的可能性也存在呢~
“我想通了。我沒必要再覺得羞恥，也沒必要刻意去討好誰。不管是你們這些家夥還是那些自以為能決定別人命運的家夥，你們怎麽看我這個人我都無所謂。我這人就是這樣，愛看不看。”
台下持續著寂靜。之前被嘉賓們炒熱的氣氛顯然被我推到了另一個極端。
“小雷，簡單來說您就是從身邊人的認同中獲得自信了吧？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但是在這裏說這些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你是要參加什麽綜藝選秀節目嗎？”
冷場的現狀讓老葉皺緊了眉。
“不是，我隻是在給自己打氣。”
“你這樣的打氣.……看得人很尷尬啊！”
“有感而發。”
“憋在心裏啊。”
“不吐不快。”
“你讓我節目要做不下去了。”
“這是我與過去了斷的重要時刻，我需要有人見證！”
“中二病你快醒醒吧！”
“我不是中二病！是唯心主義偏好的理想主義者！另外，我還要糾正你，我得到的不是自信這麽簡單的東西。”
“你還要說啊……”
“擺出為你著想的姿態，用空洞的正論教訓你，告訴你怎麽做才能適應社會、順從現實，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大人。以前我的身邊盡是這樣俗氣的凡人。我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但就算再怎麽覺得厭煩，他們的論調依然能經過各種途徑鑽進你的腦子，等到回過神時你就發現他們已經侵占了你的思維，控製了你的價值觀。
“這個時候無論你是否願意，你都會不自主的以他們灌輸的方式進行思考。你開始覺得自己慘淡的現狀，自己的一事無成是因為忤逆了他們的結果，你會擔心堅持下去會不會得到自己預想的成果。即便你還謹慎的保有自己的思考，你的這種堅持反而會讓你顯得怪異，會讓你變得與周遭格格不入。
“逐漸的，你變得不合群，變成了怪胎。你察覺到了很多事的不合理，但是卻不清楚原因。你開始懷疑自己，開始變得敏感，開始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等到把對自己行為的好惡對錯的判斷權交給旁人時，你的麵前就隻剩下迎合別人這一條路。
“這種感覺，就像是身上隻披了條單薄的毯子。毯子下是沒有遮掩的身心，周圍卻擠滿了往來穿行的人群。”
停下來，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在從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那些對單純道德的堅持，那些被我喜歡的與眾不同，我都無法放下對它們的懷疑。我純粹是懷著“就算它們確實無用，甚至有害，但是很酷”這樣的心態，以執拗的方式堅持到現在。
“我喜歡自己，喜歡年近30還保有處男之身的自己，就連我身上的某些缺點我也一並喜歡著。但是如果一直沒有除我以外的第二個人喜歡我，我對自己的這種喜歡，就沒有能大聲講給別人聽的底氣。”
會這樣想或許還是因為我的內心不夠強大，我成不了能把毫無根據的信仰堅持一生的聖徒，我在這方麵終究隻是凡人。
“但是現在我遇到了喜歡我的人，說出‘不希望我改變’的人，還有因為我而變得開朗，習慣把假笑掛在臉上的人。有個惡魔說我給了它很多樂子，我喜歡的人也說我的覺悟很厲害，還打算和我一起忍受身體的煎熬一直忍到我們明年結婚。
“所以啊，我很厲害吧？聽了這些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厲害啊？”
泛光燈的邊緣，看不清麵容的人頭不斷湧動。
“誰讚成，誰反對？沒人說話我就當默認咯。”
聽不到回應，我不由得抬起右手用中指對台下的觀眾概括本次演說的結論。
“一群傻雕。”
一秒後——
“傻逼常小雷！”
“嗶嗶半天，誰知道你在說啥啊？”
“狗屁不通，下台！”
“結果就是曬女友唄，FFF！”
“誰想看你啊，快滾！我要看露露！”
“快進到被西西拋棄自殺！”
“換人！我要看露露！”
台下觀眾的氣氛，再一次被炒熱——雖然是另一個層麵。
“有意思，有意思，”放棄了主持的職責，老葉完全變成看熱鬧模式，“小雷，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有！”我拿起話筒，“剛才誰說我被西西拋棄的，上來單挑！”
才說完，我的後腰部位便遭受到猛烈撞擊。
“呃！”
來得這麽快嗎？
等等，好像也不是那麽猛烈。不如說……挺軟的。
“雷雷！雷雷！”
抵著我後背的物體傳來悶悶的聲音。
“西西？”
我家女友的腦袋從我被抱住的腰旁伸了出來。
“我的雷雷最厲害了！”
“那還用說？”
我拉起西西的小手，把她牽到身邊。
“到你們上場了？我是不是占了你們時間？”
西西甩了甩腦袋，“我的所有時間都是雷雷的。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這種話也太犯規了！”
西西的突然襲擊弄得我心髒猛跳。
發覺西西現在的穿著時——心跳又在一瞬停止。
“貓耳女仆？！”
“嗯~”
西西單手提起裙角，略帶害羞的眼睛上瞟看向我。
“合適嗎？”
“合適到爆炸！”
“那個.……歡迎回來，主人喵？”
“地爆天星！”
心髒出現了麻痹痙攣的征兆，我不敢再看這隻夢幻的粉白色女仆貓，隻得閉上眼把她緊緊抱住。
“放開那隻西西！”“爆炸吧，現充！”“秀恩愛分得快！”“西西我喜歡你啊！”
台下再度喧鬧起來，我一絲半點也不想理會。
“別丟人了，那邊的笨蛋情侶！快點給我分開！”
我和西西最終被木木拉開，她在之後如拳擊裁判般警惕的擋在我們中間。
我上下打量著這小個子女生。
“這邊是忍者服嗎？莫名的有點色啊。”
“是我的作戰服！”木木氣得原地跺腳，“這可是我的最強裝備，不準說色啊！”
另一邊——
“抱歉，擅自跑上台，因為這個情況.……”
“沒事沒事，現在的效果比安排的好多了。”
身著銀白鎧甲的露露正向老葉致歉，發現我的視線後老葉對我揚了揚手。
“小雷，抱歉啊，我之前不該說你是參加選秀節目的。節目組不會給那些賣慘選手安排這麽長的表演時間，你應該是拉選票的那類。不管別人能不能聽懂，總之自己說得爽就是了。”
一邊說著，老葉一邊把我拉到台前，然後拍拍我的肩。
“別反駁我，你剛才的話題我可以和你邊喝酒邊聊，我其實聽得挺起勁的。但不該是在這裏，這些人不想了解你，也不會給你投選票，他們想聽你說的隻有一件事。”
我眨了眨眼，還在思考是哪件事，老葉一把把我推到台前。
觀眾們再次安靜下來，我意識到這時候確實該說點什麽。
那麽……
我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
“看見我家西西了嗎，可愛爆了是不是？那是我女友，我們明年就要結婚了！”
台下噓聲一片。
“好吧，我知道你們想聽的不是這個，但我還是想說。你們這些人真的是，就不能少一點嫉妒多一分祝福嗎？你們早晚也會遇到喜歡的人，到時候你們是想被噓還是想被祝福呢？”
“噓——”
算了，這一屆的年輕人沒救了。
歎完氣，我再次拿起話筒。
“想玩《優利卡》的一會兒來找我，我在遊戲體驗區等你們。”
台下，終於有了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