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深思後的告白
西西被帶去神界了。
性命攸關，就算可能暴露西西神賜者的身份，這也是唯一的選擇。
理所當然的，我沒有資格一同前往。
用一句“放心吧，隻需要幾天就能還你一個全新的妹妹”這樣到處透露可疑的話語，西莉亞把我趕回了地球。
望著自己黑漆漆的房間，電視櫃上的電子鍾液晶屏跳動著1點30分的數字。
當我突然意識到今晚可以在自己床上休息一夜時，身體就宛如浮出了深邃的疲勞之海，久違的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為什麽我會這麽累？對我來說，西西其實是一個負擔？
——不知不覺的，我腦袋裏鑽出這樣的問題。
“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女主角嗎？”
明明想起這句話時身體裏還會湧出幹勁，但為什麽每次一閑下來就格外疲憊？
這種狀況還可以追溯得更遠一些，從確立“征服世界”這個目標開始，我就做了一堆沒有必要甚至自掘墳墓的蠢事。想起這些事都是說不出的感受。
結果我得到什麽了嗎？
我再清楚不過我是凡事都要追尋意義的性格，幹嘛還會做這麽多沒有意義的蠢事？說到底，“征服世界”這個目標就蠢得沒底了。
放出熱水洗了個澡，擦去蒙在鏡子上的水霧，我望著鏡中自己因濕潤而更加鮮豔的紅發。
一如既往的——興許是腦袋進水的化學反應——我被鏡中的自己迷住了。
世間竟有如此美貌與才華並存、智勇雙全還專情的偉男子，這樣完美的男人甚至還是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全新品，這等堪比世間珍寶的男人為何會無人問津？廣闊到兩個世界，就沒有一個有眼光的女人嗎？
等我想起自己是要吹頭發的時候，已經過了5分鍾。
暫停，冷靜一下——
實際我是知道的，西西帶給我的是我所期望的改變。在異世界，我是作著不光明工作的黑手套；在這邊，我是在網吧、便利店、貨倉打著零工，時不時還會被警察叔叔警告的小混混。
我死水一樣的生活因為落下了西西這塊頑石濺起了水花。熟悉的步調被打亂，生活不再平靜。本來被我當成休息場所的地球也變得喧鬧又忙碌，我所認為最麻煩的“高中生”和最不想接近的“高檔次美女”現在成了我的主要交際圈。
應該開心嗎？從外人看來應該是吧。
但是為什麽我會覺得這些都是讓我精神衰弱的來源呢？
原因還是在我自己。
打個比喻吧——我經常會做這樣的夢，身上隻披了條薄薄的毛巾被卻出現在某個公眾場合上，周圍的所有人都表現得都很平常，即便如此我還是懷著十二分的擔心，害怕身上最後的遮羞布掉落——這段時間的我，就像是隻披了件毛巾被在和她們交往。
羞恥。
一直藏在我心中的疲憊之源，就是羞恥。
現在再讓我看照鏡子我還是被自己迷住。我喜歡自己，但是自戀並不是自信。反而正是因為我過於喜歡自己，我經常會害怕，害怕與比我優秀的人相處，害怕那些真正有實力的人看不起我。
我害怕羞恥。
所以我在那些俊男美女麵前會裝成酷酷的不理不睬，實際上我隻是不敢看他們的臉，更害怕和他們有視線接觸。在此之上，如果是性格不錯的男生熟悉後我還能平常的交往，但如果是女性，我這自作多情的個性就會攔也攔不住的在意對方。
因為不敢看對方的視線，我反而會覺得對方總在觀察我；因為太在意對方心裏對我的評價，我反而會過度緊張心慌意亂。就如西西經常說的，其實我就是個惡心的童貞處男。我這樣的人要去和人交往，難度是“死而無憾”級的。
這就是我目前的現狀。
和灰大人她們的關係說得上熟悉，我不會像對陌生人那些緊張。但是一旦在公司與某人獨處，或者接近到一定距離，我還是會有意無意在意她們的視線——就連被我視為變態的詩子我也會在意。
這些家夥每一個都是相當可愛的美女，這是一方麵；她們都比我年紀小，有的還小上兩位數，這是另一方麵；我深知在她們看來，我隻是一個運氣好一點，運動神經好一點，還染頭發的老男人，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對於我來說，不知為何能隨意相處的，似乎隻有西西。也是因為她的存在，我在公司的其他女孩麵前才能表現得那麽自然。
我想要為西西做的事情，一部分是為了她，一部分是為了證明自己。在我看來，在這個世界做的事情大多都沒有意義，但如果是為了某人，那些事情反而比為了自己更有意義。
西西到底帶給了我什麽？
“消除我的羞恥”可能就是回答。
一把年紀了，還能為一名少女戰鬥，我這個男人，果然很酷吧？
關掉吹風，把吹得有些燙手的紅發撥亂，我重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回想了在異世界最後的畫麵，我看著安穩的躺在床上的西西，察覺到自己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擔心她時，心中萌生出了失落和羞恥。
我對鏡中的自己展露微笑。
——果然我最喜歡的還是自我滿足。
換了身幹淨衣服後，我出了門。
*
“咚咚咚”，我敲著麵前的防盜門。
沒等多久，門自動打開。
我提著在樓下買的一打啤酒走了進去。
進門後的客廳，灰大人抱著支起的右腿坐在三聯屏前，被屏幕熒光照亮的臉朦朧動人。
我“啪”的一聲把客廳燈打開了。
“蝦，你過來看下這個。這個效果應該能行。”
把啤酒放在茶幾上，我先為自己開上一罐，“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門外有我安裝的攝像頭。別想去找，你找不到的。”
“居然不是心有靈犀……失望。”
“心有靈犀嗎，”灰大人似乎在想著什麽，“和你的通話中斷的時間是9點30分，現在時間是淩晨3點。這段時間我一直認為你會想辦法和我聯係，看到你剛才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根本沒這麽想過——這是不是也算某種心有靈犀？”
“我怎麽聽起來是好感度又下降了？”
“應該說是少了些對你這種男人不該有的期待。”
不是很明白灰大人的意思，不過她對我有過擔心是知道的。
於是我伸出大拇指。
“灰大人，酷！”
望著我，灰大人泄氣的歎了口氣。
“到底什麽時候你才能不叫我‘大人’啊……”
“我今晚就是來說這個的。”
大口的灌了口啤酒，感受著冰凍的酒精從喉嚨滑進胃中，仿佛有寒冰凝成的尖刺穿透食道。
我再次在心裏做好了覺悟。
“我發現我挺喜歡你的，可以允許我做你男朋友嗎，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