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和平演變
我，常小雷，曾經被稱作“東城區的紅色信號燈”的男人。
我，就在不久前曾有過250萬。
然而這250萬就和銀色紙飛機一樣飛一飛就消失不見，名義上換來的股份經過複雜如魔法的轉換成了現在我麵前的東西——
“優利卡文化傳播公司”。
我正站在印著如此字樣的牌匾前。
這裏正是我和西西的“基地”，隻要拉開旁邊的門就能看到“世界征服委員會”七個彩字。
這就是250萬換來的財產，經過小夜子、貝爾、灰大人三道中間商，到我這裏就剩下一個空的皮包公司和同樣空的辦公場地。
時間向前回溯——
我剛聽說加美會幫我成立一個供我管理的子公司，我正為此萬分期待。
灰大人迅速召開了“世界征服委員會”第一屆全體會議，並在這個隻有四人的會議上發表了以此公司為起點征服世界的澎湃演說。
隨後灰大人拿出了一款遊戲，一款一局能玩到天荒地老的遊戲。這是一款普及度高、相當有代表性的遊戲，除了完全處在狀況外的冬雪博士，在場不會有人不明白在此刻祭出這款遊戲的用意。
和我們的最終目的一樣，這款遊戲每一局的獲勝目標便是征服世界，要達到這個目標遊戲內提供了幾種勝利方式——武力征服，科技勝利，文化勝利，信仰勝利。我們理解到灰大人正是在用這款遊戲為我們製定行動綱領時，我和西西不約而同的起身讚歎——有如此謀士，何愁霸業不成？
“先選擇好勝利目標，之後才能規劃具體的征服方案。”
在灰大人的提議下，我們分別闡述了各自選定的勝利目標及理由。
西西：“諸君，我喜歡戰爭。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異世界的聯合艦隊穿越空間之門，將死亡和恐懼散播在這片大地上的場景。讓那些小瞧我的凡人們，在我不可阻擋的魔法之力前——”
“不要管這個中二病了！”看到灰大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急忙揮動雙臂擋在西西麵前，“先聽聽冬雪的意見。”
“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冬雪博士平靜的說道。
“對、對、對，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西西你多向冬雪學習一下。”
“發展科技，破解水晶能量的奧秘，將這種強大的能源掌握在手。然後製造出‘太陽爐’，用以驅動劃時代的戰術兵器——巨型載人機甲，通過‘以武力鎮壓武力’的方式迫使全人類聯合，最終徹底清理舊人類，開啟新人類向宇宙進發的新時代。”冬雪用食指頂起鼻梁上的眼鏡，“我將這項計劃命名為——”
“別說了，這個故事我聽過！”
冬雪博士喜歡剛大木這件事我已經完全了解，但請不要把幻想帶進現實。拜托你們這些科學家不要考慮清理舊人類這種事了，腦子不好用的我很害怕啊。
“先發展科技，之後還是付諸武力，也就是.……這下武力征服兩票了。”灰大人冷靜的在筆記本電腦上記下票數，“蝦，你呢？”
顯而易見的，事情正在向危險的方向發展，文明毀滅的引線或許正放置在我們麵前。
是時候有人來踩一腳刹車了。
在灰大人不打算出麵製止的當下，我隻好背負起糾正錯誤力挽狂瀾的重任。
“戰爭，無論怎樣理由掀起的戰爭，永遠是人類不可饒恕的罪行。”我站起身，有力的揮動手臂，“暴力、相互爭鬥，這些是人類在野獸時代殘留的劣根！現在已經是全球化大時代，我們早就應該拋開這些劣根，團結全世界人民，以人類共同體的角度一同謀發展共富裕，開創全人類幸福和平的新紀元！”
雖然短暫，但這些激昂的詞匯灌注了我全身的熱血，我懷抱希望的、偉大前人理想中的大同世界正在眼前閃耀發光。
我期待著同誌們的認同，向另外三人看去。
西西拿著手機在玩消消樂，冬雪博士半張著嘴發呆，隻有睿智的灰大人注視著我。
“所以呢，蝦你的選擇是？”
“要實現理想中的世界，不能是征服、不應該是侵占、更不能是壓迫，而是要讓人民的精神覺醒！所以，我的選擇是——樹立信仰，普及世界。”
“是怎樣的信仰呢？”灰大人將完全用不到的簽字筆在手指間轉動。
“那當然是實現偉大的英特納雄耐爾……”
“蝦，你有沒有明白我們在做什麽？”
灰短歎一聲，放下筆。
“我們大家都在認真的發表意見，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抖機靈？你再這樣我隻有請你離開。”
灰的目光指向大門，她是認真的。
我可能在公司成立第一天就要被自己的掛名員工掃地出門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要頂著灰大人的威壓反駁一句——
“我也是認真的啊……而且絕對比另外兩個家夥認真.……”
“遊戲裏的信仰指的是宗教，雷雷。”玩著消消樂的高中生提醒道。
“這也是我想說的。蝦，針對你的提議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選擇現有的宗教想辦法成為宗教的最高領袖，二是建立一個新的宗教。”
灰在筆記本上快速敲擊，隨後向我轉過屏幕。
“這是現在世界上能夠查到的宗教，這一部分是運營良好有一定信徒基礎的，這一部分是擴張迅速但是教義稍微有些過激的，最後這一部分，”灰冷靜的說道，“是邪教，也是最適合我們的目標。”
不愧是灰大人，輕而易舉就看穿了我們的本質。不錯，我們是惡黨、是壞人，是十惡不赦的大反派，但就算壞到了我們這個地步，作為信仰的我還是希望是一些真正崇高的東西。
“重新建立一個宗教吧。”我抬頭望向不知名的遠方，“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一個好人。”
“雷雷是想在這邊建立‘優利卡神教’吧？把剽竊的東西當做自己的創意，呼呼呼，標準的穿越者思維。”
“發明創造都是剽竊了神賜予的靈感！根據四維空間理論，現在的任何創意也是盜版了未來的自己！”
“何等的歪理，你不會是急了吧？”
“閉上嘴玩你的遊戲！”
把一有機會就會懟我兩句的西西懟了回去後，我又被灰大人懟了。
“不要幹擾其他成員發言。”灰大人的簽字筆敲到了我頭上。
明明被幹擾的是我啊.……
可惡，這幾個女人說不定暗中聯合起來了。
“既然如此，我絕對要拿出一份完美的宗教統治世界的方案！你們這些女人就等著為小看我而道歉吧！”
“我讚同蝦的選擇哦。”
“誒？”
正在我爆發怒氣時，突然溫柔的灰大人不禁讓人怦然心動。
“信仰勝利是最現實的提議。如同可以自我複製感染整個網絡的電腦病毒，信仰一旦傳播開很容易吸引大量的人盲從。數量堆砌的正義會質變為不能被輕視的力量，到時候征服世界也就成了大勢所趨。”灰大人對著我輕輕一笑，“就像把病毒植入了全世界人類的腦袋，不是挺酷的嗎，蝦？”
“灰大人……”
“說了別叫我‘大人’，聽著真不舒服。”埋怨的盯了我一眼，灰大人繼續說道，“總之，盡快拿出來吧，你的完美方案。”
“砍了那隻鴨！”
“嗯？”
“世界征服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在主席灰大人疑惑的表情中落幕。
雖然背景還充斥著“誒？那我的異世界大軍怎麽辦？”、“清除舊人類，世界屬於neype！”這樣無關緊要的話語，但是她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委員會早已脫離了它創建的初衷變成了某人行使專製霸權的機構。
這一次，是有多年狗腿子經驗的我的勝利。
但是之後的展開又給我狠狠的上了一課。
“辛苦了，蝦。雖然你給我的方案很不錯，教會的設定詳盡各方麵也合理，但是沒辦法，想要合法的創立新宗教非常麻煩，我建議你去和隊長商量一下。”灰大人對我表示惋惜。
“小雷啊，我知道你是想幹大事的人。懷揣夢想是好事，但是也要考慮一下客觀環境。這樣吧，隻要不是真正的宗教而是創建一個類似的東西，打打擦邊球應該可以。具體的，你去找小夜子吧。”貝爾拍著我的肩膀提出了善意的建議。
“這是什麽？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有輔佐冬雪研究的任務？要鬧著玩你們自己去玩，我不會允許你把冬雪的才智浪費在這種地方。不過話說回來，研究上讓你和冬雪配合也不現實，不如讓你們在其他事情上相互搭檔增進感情.……嗯，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完全在盤算其他事情的小夜子就這樣把我打發走了。
最後我等來的消息就是這樣——
“優利卡文化傳播公司”，以宣傳加美產品為目的創立的子公司。
“就這樣去宣揚你的信仰吧，不過主業是為加美的產品打廣告就是了。”小夜子直言不諱甚至連安慰都不打算安慰我。
“你看名字不還是用的你的方案嗎？打廣告就當成偽裝啦，這絕對是最完美的結果！”貝爾像是哄孩子一樣安慰了我。
“還行吧。人總是要吃飯的，活動也需要資金，我正打算更新一下裝備配置。今後就這樣試著宣傳看看，總比被當成邪教要好。”委員會主席如此說道，我再也無法反駁。
雖然走得歪歪斜斜的，但是一切似乎勉強上了正軌，直到——“優利卡文化傳播公司”正式創辦，李雙魚小姐來為我普及相關法律知識並完善合同，我才知道了什麽是資本家吃人的真相。
250萬不是花了，而是化作更卑微的方式陪在了身邊。我的股份、我在加美所有的投入，全換成了這間子公司。集團提供前三個月的運營費用，公司所有盈利99.9%需要上交總公司（灰大人、貝爾和小夜子在其中各有抽成）。三個月後，我要負擔上一整個公司的運營花費，賺了錢還要養上麵的三座大山。
這樣的合同，就算是法盲如我也明白這完全是在搞我。
“蝦哥，你沒辦法拒絕，你的那些股份本來就在灰的手上。”
“誒誒誒誒？什麽時候的事情？”
“你去加美大廈偷東西的第二天。”
“我那天好像在很多紙上簽了字……”
“其中就有財產轉讓書。”
“啊……”
態度誠懇的李小姐讓我知道了，我會落到如此地步，原因都是——
“有內鬼啊！”
不知不覺的，在我腦海中，酷酷的灰大人與異世界總是眯著眼微笑的神官重疊到一起。
“信息網絡的魔法師.……”你們玩魔法的內心都這麽陰暗嗎？
總之就是這樣，因為獨裁統治，原本屬於我和西西的“基地”現在完全變味。雖然我們對它的稱呼還是沒變，但是我來這裏的心態卻從“我是老板”變成了“又要上班了，真沒勁”。
“哎——”
站在門口的我長歎口氣。
“哈喵~”
趴在我頭頂的白貓配合著打了個哈欠。
不知道今天“基地”裏又會有多少人。想著西西給我發的信息，我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