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刺駱 下
“大人，此事有蹊蹺！”看著軍營到處人頭攢動，收拾物什，魯百順佝僂著腰，一臉凝重地對著納蘭方說道：“這些日子以來，身懷神器的兩人，竟在軍營周圍盤桓不去，似乎有所圖謀……”
李遊和蚩尤打駱秉章主意的同時，魯百順也在抽大煙的同時監控著兩人的位置。他也發現對方時遠時近，氣息掩蓋也變得越來越厲害，如果對方不在一裏之內，羅盤已經無法勘察得到對方的蹤影。這也讓魯百順心存憂慮。
這意味著，對方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並且已經開始了反製。他很是擔心一點，要是被監控的對象突然離開了軍營之後，自己再找不到蹤跡，他很可能會被憤怒的納蘭方撕成碎片。因而他覺得，必須要做點什麽，來減少自己所要承擔的風險。
“此事你不早說過了嗎？有何蹊蹺之處？”納蘭方不以為意：“難道他們還想反將我們一軍不成？”納蘭方冷笑一聲。血滴子也不是隻會吃幹飯的。雖然從沒得到過神器，但多年來搜集的資料也讓他們對神器有著一定程度的認知。
神器不是誰都能用的了的。就算僥幸借用了其中的力量，代價也是極大的。而血滴子陣營裏高手如雲，更不乏奇人異士，像魯百順一類的風水術士自然不必說；而修煉密宗的大能，少林寺的護教僧等等，都有不少被征召進了血滴子之中，對上那兩人，納蘭方覺得自己穩操必勝之局。
魯百順總不能說對方已經發現了他的監控，自己對敵人的蹤跡愈發難以發現。此事要被納蘭方得知，那還得了。但魯百順畢竟是老油條了，編織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還是隨手可得的。
“之前我等便推測，這兩人應該是長毛軍的賊人。”魯百順小心翼翼地說道：“近來長毛軍蠢蠢欲動，而此兩人又在我軍營周圍逡巡不去，恐怕隻有一個可能。”
“哦？”納蘭方眼中精光一閃。身為血滴子的大統領，自然有他過人之處，魯百順這麽一提，他就明白可能會出現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刺殺駱秉章？！”想到這裏，納蘭方心裏也是一動。對他而言，駱秉章此人對朝廷有二心，要是能夠借長毛賊人之手將其鏟除，是他喜聞樂見之事。他目光閃縮，心中已經謀劃出了幾個策略，可以借刀殺人。
魯百順自然清楚納蘭方心中所想，悚然一驚，說道：“大人，此事萬萬不可為，長毛賊人石達開十分凶悍，這數年以來，也就隻有駱秉章能與之周旋。此時倘若駱秉章，四川戰局糜爛矣，整個西南恐怕都得落入長毛之手，到時候要是朝廷追究起此事……”
魯百順一邊說著，鼻尖上的汗珠冒了出來。他對納蘭方的性格十分了解。此人雖然能力不錯，可剛愎自負也是到了極點，一旦認定的事情，就很難拉得回頭。要是這廝作死非得借長毛賊人之手殺死駱秉章，那麽他也該夤夜逃命，免得受其牽連了。不，應該說，應該是時候另擇名主，再創一番事業了。
“唔……”涉及到朝廷軍政大事，納蘭方倒也不敢輕率。駱秉章身死，要是太後知道當時他就在軍中，一個保護不力的罪名是扛定了。而且許多事情細究起來更是麻煩，最大的麻煩就是血滴子這個組織被漢臣所知，還被人扣留在了軍營裏。看起來不算大事，但實際上絕對是可以把他打進萬丈深淵的事情。
“如此說來，我們倒是要保住駱秉章了。”納蘭方雙手緊握，拇指上的玉扳指熠熠發光：“但總得從他身上拿到點好處，最不至於，也得讓他閉嘴，不能讓他把寶物截走。”納蘭方凜然說道：“魯師爺，這事情就拜托你去布置一下了。不能放走了那兩名刺客。”
魯師爺領命而去。但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如果沒有駱秉章的配合，他一係列的計劃最終還是要落空的。尋思一陣，納蘭方極不情願又不得不捏著鼻子去找駱秉章，說明此事，順便要對方配合他的計劃。
……
“清軍主力已開動了。”李遊緩緩籲出一口氣：與蚩尤並肩站在山峰之上，遠眺著正在開拔的清軍，李遊搖了搖頭。隊伍無精打采的，完全看不出有軍隊的風采，反而有幾分流民的頹喪感。“這就是精銳的湘軍了……我們走吧，該埋伏了……”
李遊覺得很不可思議。
可李遊不清楚的是，湘軍的戰鬥力實際上也不高，比起太平軍來說，甚至還稍遜一籌。但創辦湘軍的曾國潘練兵卻別出心裁，兵源基本都是親戚關係，十分齊心。再者就是，湘軍的軍紀並不嚴苛，剽掠糧草壯丁，是十分正常的，而攻城掠地之後，軍紀敗壞的程度，比起太平軍有過之無不及。種種縱容之下，反而令得湘軍有著比八旗軍的戰鬥力還高一截。
兩人選擇埋伏的地方，是清軍必經的大渡河一側。兩人直接往河底裏一躺，就等駱秉章的軍馬前來了。隻要到了附近，從河底驟然跳出來，就算他親兵再多，加上一批神秘的追蹤者，也一樣難以招架，隻要一擊必殺，再跳到水裏，就算千軍萬馬也不用擔心他們能追得過來。
清軍主力約莫在兩萬之間。看起來數量似乎很少，但實際上，布置在大渡河兩岸的湘軍川軍和當地的部族人馬已經超過了二十萬，這兩萬人，不過是其中的精華部分而已。雖然在李遊眼裏，他們不算什麽精銳。但對戰此時的太平軍，卻已經旗鼓相當，看誰把握更多的戰機了。
……
一路上魯師爺臉色有些蒼白。從早上開始，羅盤就鎖定不了兩人的蹤跡。隻能判斷出兩人大致消失的範圍。但那範圍足有十裏左右，而且地形險惡。已經可以判斷，這兩名賊人，必然是潛伏此地，靜等大軍，不，駱秉章總督的車駕到臨，給予致命的一擊了。
雖然血滴子已有準備，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長毛的伏兵，就在這附近了麽？”納蘭方坐在滑竿之上，瞥了魯百順一眼。一路上他似乎看到魯百順神色有些不安，便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