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三人合謀
看見心月這瘋魔的樣子,桃枝枝被抓得生疼也顧不上,她腦中靈光一閃,想起道人總念叨的那句話——“你別總不把自己當人看!”
為什麽不把自己當人看,因為她原本隻是個木頭人啊!
可兜兜轉轉,果真如此巧合嗎?!
“莫急,你再仔細看看!”桃枝枝一把將心月推開,抖著手搖身一變,藍白相間的道袍加身,背負長劍,眉目清冷——她變成了顧歡的樣子。
心月雙手仍保持著那個抓緊的樣子,尚來不及收回便受到了視覺衝擊,她僵立在旁,驚訝而又萬分懷念的哽咽喚道:“主人……”
此聲一出,桃枝枝全身的血都涼了。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是啊,為何不能是他?!他們都在尋人,為何就不能剛好尋的就是對方?!
怪隻怪當初未曾仔細問過心月,又恰逢道人遇到自己後,不知為何性情生了變化,心月更是不曾將他的麵目記起,兩人燈下黑,都沒往這方麵想過,竟就如此眼睜睜的擦肩而過……
明明,差點就遇見了啊!
桃枝枝腦中一片空白,卻想起與道人臨別前,他對心月的旁敲側擊和意味深長。
原來如此。
都怪她太笨了!
正自懊惱,卻見心月怔愣了一會兒,兩手在空中亂抓起來:“主人,你別走!”
桃枝枝不忍心變回來,用著道人的臉和聲音,緊著嗓子喊了一聲:“……心月,我在這裏。”
“主人你在哪裏?!我怎麽看不清了?!我的眼睛怎麽了?!”
桃枝枝一把抓住心月慌亂不已的手,“你眼睛沒事,你沒有瞎,你隻是……哭了。”
“什麽?”心月又驚又愣,她一手捏緊了桃枝枝的手,一手往自己臉上摸去。
冰冰涼涼,又濕乎起膩。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眼淚啊……”
她僵了一僵,便伸手去抹,可抹來抹去,眼前還是霧蒙蒙的一片,一如她從前不辨麵目的記憶一般,於是她感到害怕了,一邊恐慌一邊嘶聲喊道:“主人!你別走!要走就帶我一起走!”
桃枝枝看著心月淚如泉湧,自己也憋不住了,氣一泄便變了回來,她抱著心月哭得仿佛失去主人的是她:“對不起心月,我、我把他弄丟了!再也找不到他了!”
兩人抱頭痛哭,司命星君往來天河星途萬萬年,怕是怎麽也想不到此地會有如此熱鬧的一天。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許是哭累了,各自抱著腿想心事。
心月說:“不行,我要下界去尋他!”
桃枝枝便將孟婆那番話與她說了,更是忍著悲痛提醒她:“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說不好,道人已經壽終正寢了。
心月卻充耳不聞,仍是不甘,桃枝枝垂了眸,與她說道:“他不會再輪回了,因為他知道,人間,已經沒有他要找的人。”
“……所以,我得當司命,我若當了司命,自然有辦法渡他入輪回!”
桃枝枝看著一意孤行的心月,擔憂的問道:“可是,做了司命,便不能再存情意,你與他仍是……”無法在一起。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實在不行,便先騙著!”
“騙?可是你會嗎?”
心月狠了狠心,“故淵上神珠玉在前,我總是能學得來的!”
“……”
桃枝枝看著心月堅定的神情,知道再說什麽也無濟於事。
隻是,她卻不知道,這世間,誰人能騙過司命星君啊。
那可是從凡人做起,曆經萬劫才成的神啊!
盡管如此,她還是與之相伴,一有空閑,便往下界尋去。
不然便是待在天府宮裏,起初還能說說凡間發生過的那些事,但待都說盡了,兩人常常隻能相對無言,即便如此,她也還是陪在心月身邊,一時之間竟連步霄都甚少理會。
她如此做派,倒叫一心想捉奸的天帝沒處使勁,更不知故淵是否與之通氣,待到再約步霄手談時,卻發現他掌心的姻緣線時有時無,天帝一時間更無頭緒了。
但他很快就沒法再為此事煩憂,因為月下仙人不知抽的哪門子的瘋,三天兩頭來找他哭訴,說自己孤家寡人,夜半清醒時常覺得孤單寂寞冷,要借回溯鏡看看自己從前的家族親人。
天帝敢給他看嗎?當然不敢!
便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與他講因果講修行,最後把開法會的那一套都搬出來了,月下仙人卻油鹽不進,隻撒潑耍賴,哀嚎啼哭,天帝頭疼之餘,隻有躲著他走。
這一下,月下仙人便更疑心了。
那黃泉的小鳳凰看見自己委屈得不行,分明是一副見到親人的模樣!
說什麽親族全隕於仙魔大戰,天帝老兒絕對是騙自己的!
無怪乎自己的傻徒兒一直得到孟婆照顧,原來是靠著他的親緣關係。
如此看來,自己竟然是鳳穀的人?!
嘖嘖,也是,除了唯愛至上的鳳穀人士,誰扯得動這世間紛亂的情緣關係?!
這樣一來,天帝對他總是百般包容也說得過去了,畢竟沾親帶故嘛。
他也不是沒去找過司命星君,被義正言辭的拒絕後,司命星君還要附贈一句:“於你而言,不知道比知道幸福。”
聽聽,這是人話嗎?這分明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但司命的為人,九天都知道,纏他沒用,還是找天帝走後門為上策。
原本想著將姻緣殿的事情盡皆交付給桃枝枝,自己好抽空去調查此事順便蹲一蹲天帝,卻不想,桃枝枝竟然比自己還要忙,整天見影不見人,他正愁苦得不行,就見著季青來尋他喝酒。
這酒剛喝著,故淵上神也進了門。
三個心事重重的人喝了一頓悶酒,又約了一頓。
喝到第三頓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開了口,卻是故淵上神。
他也不知是酒醉還是自醉,眼神一直在飄,他問月下仙人:“若有選擇重來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
月下仙人覺得此話問得沒頭沒腦,換作平常,肯定插科打諢胡亂答了過去,可眼下他多了個心眼,便又問了回去:“此話,你問的是月仙還是我自己?”
故淵不作他想,直接回道:“自然是你自己。”
月下仙人心裏一樂,瞧,老子果然除了月仙還有其他身份。
便打了個酒嗝,霸氣的一拍桌子:“既是我,自然我行我道,管它什麽天地法則,我自尋我逍遙真相!”
這一刻,故淵仿佛在這張略顯陌生的臉上,看見了曾經那個恣意狂悖的先戰神,他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最後仰天大笑起來。
“說得好!”他站起身來,與二人添完酒,自己卻端來往前一推,直接仰頭喝了,“此話提神醒腦,當飲一大杯!”
季青搞不懂他們之間是在打什麽啞謎,揣著自己的心事翻來覆去的想,這酒越喝越氣悶。
待喝到第五頓酒的時候,他聽到兩人互相試探著打聽回溯鏡的消息,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回溯鏡就在天府宮,藏哪兒司命星君肯定不會說的,要不然咱們……”
月下仙人揮手打斷道:“莫慌,天府宮有重重陣法機關,不是那麽好探的。”
說著挑了幾個重處講解了一番,下了結論:“這幾個地方但凡有一點異動,幾大帝君,包括天帝戰神在內,都會收到警示!”
話音剛落,瞧著兩個酒友震驚的神情,不由心裏暗爽,他們竟然不知道?那我為什麽會知道?!哦不重要,看來,連這等機密我都知道,老子從前果然是個人物!
故淵上神震驚之餘,還想了想,問道:“你該不會是想?”
月下仙人眨了眨眼,將問題丟了回去:“什麽我想,你難道不想?”
“什麽我想?你提的自然是你想!”
“我喝醉了,你再說一遍,你到底想不想?”
……
兩人推諉半天,季青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了:“這酒我真的再也喝不動了!你們就說,這回溯鏡,你們是偷還是不偷?!”
故淵和月下仙人一愣,一人伸手捂嘴,一人抬起胳膊,兩人將季青架走,往內閣裏拖去。
三人合謀,自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