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你哪兒來的錢
從原生家庭來比較。
祝薇兒，比孟成軒的家裏，要優渥許多。
比如。
她從小，就是住鎮上的房子。
少年時期。
孟成軒經常都會先將她送到家門口。
再才回家。
如今。
兩人走進熟悉的巷子。
看到熟悉的風景。
仿佛閉著眼睛，就知道前麵多少米有根柱子。
又多少米，有階梯。
階梯有多少步……
一直到祝薇兒家門口。
本來，孟成軒是說過一起去吃宵夜。
但從銀行出來後，祝薇兒就說要回家。
孟成軒自然聽她的。
微妙地感覺到。
似乎。
在她發現自己特有錢後。
反而比之前要疏遠了許多。
“謝謝你送我，都耽擱你去看你爸了。”
祝薇兒掏出鑰匙，把門打開，轉身說道。
“沒事。我就算去那邊，也呆不了幾分鍾，就會被趕走。”
孟成軒笑笑。
祝薇兒咬了下嘴唇，輕聲道：
“也許，你向他們坦白，你發了一筆橫財，他們也許就不會對你這麽冷淡。”
孟成軒默然。
搖頭道：
“那樣的熱情，真的有意義麽？”
“抱歉。”
“別這麽客套好不，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拜拜。”
祝薇兒揮揮手，又一次目送他，在路燈下，孤獨地漸行漸遠。
一直到他徹底消失不見。
才戀戀不舍，轉過身去。
“哎喲，媽，你嚇死我了！”
她打了個哆嗦，用力拍了拍偉岸的胸懷。
她媽先是一聲低笑。
旋即皺眉，說道：
“剛那小子，我好像以前見過，是你同學，好像叫孟什麽來著？”
“他叫孟成軒。”
“哦，在哪兒上班，買房了嗎？有車嗎？”
“……媽，你就別問了，他早都已經結婚了。”
“啊？都結婚了，你還跟他走一塊兒？也不怕被人說閑話！”
她媽戳了一下她腦門：
“以後必須得注意點，知不知道？”
“嗯啦。”
祝薇兒吸了吸鼻子，乖巧說道。
……
“媽，還張望著呐？”
看到田小蘭不隻一次，到門口探頭。
魏興紅不由嘲笑。
田小蘭呐呐無言。
內心確實挺矛盾。
既三令五申。
不許孟成軒回老家。
可他真走了，又有點兒希望他留下。
別的不說。
輪流照顧孟德貴的時候。
多一個人，也輕鬆許多。
“也許，當初，就不應該同意他去倒插門。”
“可……”
“他不去上門，沒那三十萬，成宇又怎麽娶得了媳婦兒？”
想想也知道。
像他們這樣沒什麽家底的家庭。
倆兄弟，都到了適婚年齡。
都想娶媳婦兒的話。
得有多難。
“都是窮惹出來的啊！”
田小蘭鼻子一酸。
卻不敢哭。
一哭。
孟成宇就肯定會生氣，覺得她丟人。
這孩子，打小就敏感，自尊心太強了。
魏興紅也必會繼續冷嘲熱諷。
這媳婦兒，不但老想著去貼她弟弟，而且嘴巴也太毒了。
又等了片刻。
還不見孟成軒。
魏興紅就坐不住了。
罵罵咧咧：
“一家人的窮鬼。”
“你哥也是廢物。”
不等孟成宇翻臉。
她就直接跑了。
孟成宇遲疑了一下。
田小蘭看在眼裏，忍著疲憊，說道：
“你也回去吧。這裏有我就行。”
“好。”
孟成宇也立刻閃人。
他可不想萬一孟成軒又回來。
再碰麵。
不然連說什麽都不知道。
太尷尬了。
於是。
孟成軒提著一袋錢回到病房的時候。
就隻看到田小蘭和孟德貴兩人。
田小蘭先是一喜。
接著又垮著臉：
“不是說了，叫你別回來了嗎？怎麽又來了？”
“不是媽狠心，實在是條件不允許你跟你弟弟見麵。”
“而且我也知道，你當上門女婿的日子，也不容易。”
“必須得看塗家的臉色。”
“就別想著打腫臉充胖子，湊什麽錢回來了。你那一點錢，也不夠手術費的零頭。”
“你手裏提的是什麽……誒？”
她眼睛一直，看著他將紅磚頭一樣的厚厚鈔票，擺在床頭。
“咳咳咳——”
正在抽煙的孟德貴，以及隔壁床位那人，都同時劇烈咳嗽起來。
又用力揉了揉眼。
媽的。
這真的是錢？
不是複印的吧？
這麽大一摞嗎？
“成軒，你你你……你哪兒來的錢？搶銀行了？你怎麽能這麽糊塗啊！”
“不是搶銀行，而是去銀行取的。這都是合法所得的收入，你們就放心用吧。”
孟成軒說道：“我就先走了，等我朋友藥送到了，我再過來。”
“呃——”
“你去哪兒？”
“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吧。”
孟成軒決定在這鎮上過夜。
這才想到。
還沒給塗冰清報備。
不過她也肯定不在乎吧。
真在乎的話，又怎麽會不打電話過來呢？
她……
還是沒打算道個歉。
有點失望呢。
“等一下！”
孟德貴捕捉到隔壁床位那人熾熱的眼神。
心中一動。
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麽天大的一筆錢，可不能放醫院。
萬一半夜被偷或者被搶，豈不得急得跳樓？
“成軒啊，你把錢拿去，給你弟弟吧。順便就住他家裏。”
“拿去給他？再讓我那個弟媳婦兒拿走，送給她弟弟嗎？”
“你怎麽說話呢？”
孟德貴臉色一黑：
“還是把你弟弟當傻子了？都已經受過一次教訓，他怎麽可能還會把錢給興紅保管？”
“好吧，你說了算。”
孟成軒也無所謂。
就提著錢，又走了。
當初孟成軒結婚，塗冰清爺爺拿出的三十萬。
孟德貴他們拿去後，第一時間就在鎮上幫孟成宇買了一棟小二層。
一樓，做店鋪，賣點零食什麽的。
樓上拿來睡覺、做飯。
孟成軒知道位置。
但……
卻沒進去過一次。
這一次，又到了這裏。
他給孟成宇打電話，才發現，許久不聯係，號碼都失效了。
應該是另外換了個號碼。
所以。
隻好直接敲門。
魏興紅聽到聲音，從樓上探頭往下一看。
“誰啊？”
正在洗澡的孟成宇問了句。
魏興紅撇嘴，說道：“一個要飯的，叫花子。”
“我去，這年頭，叫花子都這麽囂張了？”
孟成軒耳朵何其靈光？
就算是樓上，隔著窗戶玻璃。
他也聽到了。
於是大聲道：“孟成宇，是我，孟成軒！”
孟成宇洗澡的動作，登時一頓。
魏興紅火氣一下冒出來了。
開窗後，叫道：
“大晚上的，你嚎喪呢？有沒有一點素質了，周圍鄰居不休息的嗎？”
“弟妹，你下來開下門。”
“開門幹什麽？這裏可沒多餘的地方可以睡覺，你回你老家破房子裏睡去！”
哐當。
她又把窗戶關上。
孟成軒本想說，是過來送錢的。
不過一想。
在醫院。
爸媽都擔心這筆錢，會被別人惦記。
在這兒這麽說。
落到附近有心人耳朵裏。
會不會又讓爸媽他們提心吊膽？
所以他隻是說道：
“我有點東西，要放你們家一下。放完就走，你讓成宇下來拿一下。”
“嗬，把我當傻子嗎？”
這要下去，開了門。
他非得擠進來。
總不能拿菜刀強行攆他出去吧？
所以這門，堅決不能開！
孟成宇一把衝掉身上泡沫，穿了褲子就出來。
先是在窗口看了看，見孟成軒還沒走。
一陣糾結。
歎了口氣，就要下樓。
“孟成宇，你幹什麽去？不許去！”
魏興紅挽起袖子，就又指著他鼻子：
“我警告你啊，你要敢把你那個叫花子哥哥放進來，明天我就跟你離婚！”
“你——”
孟成宇臉色陰晴不定：
“他畢竟是我哥，這房子也是他出錢買的。不讓他進來住一晚，鄰居說起閑話，也太丟人了。”
“你現在終於承認房子是他買的，要認他的功勞，把他當大恩人一樣供著了？早幹嘛去了？”
魏興紅還是不鬆口：
“我反正不管是誰出的錢，這房子現在寫的是我名字，就是我的。我說不許開門，就不許開門。”
“你他媽真是個潑婦！”
孟成宇罵道。
然後就去了臥室，用枕頭蓋住腦袋。
好像這樣做了，就可以什麽都聽不到。
樓下，孟成軒沉默以對。
然後提著錢，再次離開。
家鄉雖仍熟悉。
卻早已沒了容身之地。
就算錢多得足夠將鎮上所有房子都買下來。
但……
那是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