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似曾相識，卻又不盡相似
“錦衛門，我們這是要死了對吧。”
狹小的地牢內，堅硬的鐵索將三人捆縛，長成個大字型，就連坐下都是一種奢望。
小小隻的桃之助幾乎是被吊著的，沒有任何戰鬥力的他懸在了半空，但相比麵前的錦衛門和雷藏，僅有手掌上一處貫穿傷的他，是受傷最輕的。
“抱歉了，桃之助。”
身上的傷口僅僅是被簡單的包紮，大蛇要在明日處決錦衛門，肯定是不會讓他就這樣死在這裏的。
“在下.……有愧於禦田大人.……咳咳咳.……”
開口是牽扯到了傷口，不住的咳嗽讓包紮好的傷口再次溢出了鮮血，此刻的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但相比旁邊的雷藏，錦衛門還算好，雷藏因為那寬大的身軀，還有奇大無比的臉，他收到的打擊要比錦衛門嚴重得多，此刻陷入半昏迷中的雷藏連開口的可能都沒有。
“我們是被拋棄了對吧？”
“怎麽能這樣說。”錦衛門輕輕的晃了晃腦袋，動作微不可查。
“當時的局麵，帶著日和殿下離開，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消失了二十年，對我們而言，二十年不過一個恍惚的時間，但對他們來說，二十年分秒不少，日和殿下所做的一切，他們都知曉的，這一個月來，我們起兵的裝備物質補給，都是日和殿下提供的。”
“時間能夠改變一切，他們的忠心與忠誠，隻不過是從禦田大人身上轉移到了日和殿下的身上而已，而當時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們折身返回。”
“隻可惜了那群相隔二十年，依舊願意為光月家奮戰的武士，是我害死了他們。”
“我沒有能力去帶領他們走向勝利。”
錦衛門慘笑一聲。
“世界上隻有一個禦田大人。”
“我辜負了禦田大人的期望。”
“我做不到。”
沒有足夠分量的外援，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別說是最終目標凱多，就連大蛇，他們都無法完成討伐。
但一開始就將複仇的希望寄托在能夠找到一個力挽狂瀾的外援身上，這本身是一種可悲的玩笑。
若不是劇情設定，憑什麽為了個素不相識的人打生打死，為他複國，為他報仇，為他扛起屬於其他人的重擔？
這是夢，該醒醒了，現實哪有那麽多傻白甜好騙，哪有那麽扯蛋的事情發生，雖然現實一旦扯蛋起來，比小說還要誇張，但很顯然，大唐禦史王玄策一人滅國的劇情在和之國是等不到的。
沒有足夠的硬實力，也沒有山呼海嘯的眾望所歸，已經離開了和之國人民視野二十年的光月，是沒有機會翻盤的。
二十年，一代人都出來了，和之國如今也有數十萬人，但為什麽僅有四千人前來為光月赴死，因為這一代人不認識他們，或許知道禦田，但不知道錦衛門和桃之助，不知道所謂的赤鞘九俠。
若禦田尚在，那肯定不是這樣的劇情，可惜禦田已經不在了。
漆黑的夜晚，緊鎖的囚牢，此刻的安靜讓人瘋魔，低低的哭聲斷斷續續的，錦衛門沒有再說武士不可哭泣，他麵前的，隻有一個令他愧疚的孩子。
哭聲在半夜漸歇，但錦衛門徹夜未眠。
黎明終將是到來了，當那牢門開啟，金屬的摩擦聲將人喚醒時，他們知道，時候到了。
“不要落了禦田大人的威風，你是光月家的長子，桃之助。”
這是錦衛門的最後一句叮囑，也是被捕後唯一的一句。
當年的禦田大人哪怕在被處刑時，也未曾露出絲毫的別樣情緒，坦然的赴死，為他們扛起了所有的刑罰，至少在此刻，錦衛門不願意看到那怯弱的淚水，至少今日不行，哪怕他是孩子，但他也是禦田大人的孩子！
早早的，花之都的主街上人滿為患，昨夜響起的殺戮之聲讓許多人未能入眠，但首惡已被誅服，處刑的消息一放出，四麵八方的人們全部湧來。
熾熱的火焰在舔舐著巨大的鍋底，數百度的滾油冒氣了升騰的煙氣，與二十年前一樣，大蛇為他們準備了與禦田一樣的刑罰。
當初禦田與家臣被抓，而如今，禦田之子桃之助與禦田家臣頂替了席位，有經曆過一次的老人，也有替換上的新人。
大概這就是傳承？
大聲的宣布了三人的身份，坐在那華貴的主位上，大蛇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意。
“去吧，就跟你父親一樣。”
放肆不羈的笑聲是莫大的嘲諷，大蛇在緊繃著了，咬著嘴唇的桃之助眼中看到了畏懼和驚恐。
這是二十年前他未能在禦田身上看到的，雖然晚了二十年，但能在禦田的兒子身上看到，那也是令他滿足的一件事。
“去啊！跟你父親一樣！”
眼見著桃之助遲遲不動身，大蛇的咆哮聲響起，那扭曲的麵容上是寫意的愉悅，說不出的殘忍與期待。
“是要我幫你嗎？”
“那我想是可以的。”
“把他吊起來，掛在鍋上，然後點燃繩子。”
惡鬼一樣的聲音從大蛇嘴裏傳出，身受重傷的錦衛門絕望的掙紮了起來，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勢，然而被堵住了嘴，失血過多的他也沒有辦法發出有力的掙紮。
他在大蛇的臉上瞥見了一絲嘲笑。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沒能繃住眼淚的桃之助在被吊起來的時候陷入了崩潰，哭喊聲響起，那淚滴落入了油鍋，發出了劈啪的迸濺聲。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我是光月桃之助啊！我父親是光月禦田！”
“救救我！救救我啊！”
但目光所見之處，沒有人動作，或者說，他們動了。
是笑得前仰後合的動作。
“哈哈哈哈，這怎麽可能是禦……”開口的人頓聲，禦田這個詞是不能說出口的禁忌，特別是在大蛇的麵前。
但即便如此，那嘲笑的聲音依舊不能被壓抑，在聽到了這可笑的話語之後，沒人相信，也沒人打算阻攔，更別說是拯救了。
“呸！”
與台下的唾棄聲一同響起的是錦衛門吐出口中塞布的聲音。
“當初禦田大人為在下等人扛下了所有刑罰，今日，我錦衛門必當回報禦田大人的恩澤。”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讓錦衛門掙紮著向前一步，他看向了大蛇，目光中是絕不動搖的堅定。
“對哦，是這樣。”
大蛇假意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但是，我拒絕。”
“點火，送他上路。”
看著重新被摁住的錦衛門，大蛇清晰的吐著字：“我們一個一個來，別急，下一個就到你了。”
“我看不下去了。”
有話語聲響起，在那屋頂之上。
“禦田大人，不應該有你這樣的兒子。”
一道人影從上方一躍而下。
雷鳴八卦！
無刺的狼牙棒被揮動，棍影超過了那破空聲先一步撞在了那沸騰的油鍋上，卷起的大風將那柴火吹飛，一陣雞飛狗跳的慌亂後，那被點著了繩子的桃之助摔落在地，但並沒有人伸手去接他。
“哪怕如此丟臉，但作為禦田大人的血脈，你也沒有資格處理他。”
為了躲避那沸騰的油鍋，狼狽的從椅子上滾下來的大蛇陰沉不定的盯著那高挑的人影。
“大和.……”
他咬碎了牙齒，可卻不能對她發火。
那是凱多的兒子，一個絕對不能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