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山治（九）
一閃而逝的火樹銀花比任何奢華的焰火都要來得壯麗，雖隻一閃而逝，卻也足矣。
房間中僅剩姐弟兩人，那些侍女早已退出門外，而守著門口的，在沒有聽到指令前，哪怕好奇也不會進來此處。
雖然這聲爆鳴動靜不小，可傑爾馬王國依舊如常一般，該訓練訓練，絕對服從的士兵也絕對相信自己的國王，那是他們心中，甘願奉獻一切，戰無不勝的“神”。
雖有些諷刺，可確實如此。
當爆炸消散後，安靜的房間裏，兩雙眼睛大眼瞪小眼。
不用猜，山治的眼睛肯定是比不過蕾玖的。
雙眸中流轉過了驚訝，震撼，疑惑，緊張，直至最後的解脫，隨即化為了平靜。
“現在要到我了嗎？”
蕾玖溫柔的笑著，在此刻，她似乎鬆了一口氣，聲音裏帶著解脫與欣慰。
“為什麽要這樣想？”
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將蕾玖帶到身旁的座椅上，山治沒有欣喜，與以往一樣平靜無波瀾。
“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報應？畢竟傑爾馬是個殺人集團，隻要付出了金錢，無論是戰爭，政變，亦或者是任何其他需要使用武力的事情，傑爾馬都在做。”
“無論阻擋在前的是士兵，或者還是平民，隻要是為了完成任務，所有人都可以殺掉，你離開的十三年來，我們協助攻陷的國家有四十多個，發動政變七十九次，雖然都是些小國，但直接或者間接死在我們手裏的，至少有兩萬人。”
蕾玖露出了一個意味難明的帶著自嘲的苦澀笑容。
“無論如何，我也是被改造成了不能違抗父親命令的共犯，傑爾馬所做的這一切，我是參與其中的。”
“我也該死。”
她伸出了雙手，纖白修長的十指瞧不見一絲煙火氣，將雙手展示在了山治的麵前，蕾玖輕鬆的呢喃著。
“看吧，已經髒了。”
“洗不幹淨了呢。”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怔怔發愣。
“其實我很羨慕你，山治。”
蕾玖抬起頭，帶著一絲欣喜的微笑看向了自己分別十三年後才重見的弟弟。
“你應該……你應該是遇到了溫柔待你的人們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呢。”
“可惜，在那時，我不能跟著你一起離開。”
“但是現在可以啊，姐姐。”
山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握住了那雙不知應該如何安放的手，捧在手心之中，感受著那冰涼漸漸轉暖。
“如果不是那天，你掰開了囚牢，如果不是你所為我做的那些事，我大概早就死在了那暗無天日的牢籠之中。”
“傑爾馬可以消失，伽治可以消失，還有那已經沒有了情感，不能稱為人的三個混賬也可以消失。”
“但是你不行。”
斬釘截鐵的話語讓蕾玖低垂的頭顱抬起。
“不單單因為你是我的姐姐。”
他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珠。
“你是我的救贖啊，從始至終，一直都是，不單為了十三年前那送我離去這個牢籠的事情。”
“一直呆在這個地獄裏無法脫身，這些年來，很辛苦吧，姐姐。”
“你是我當初在這地獄裏，讓我撐著活下去的救贖啊。”
“母親已經走了，我隻有你了，姐姐。”
起身將蕾玖擁入懷中，被濕潤的粉色長發傳來了一絲微涼，但在此刻，卻比任何的火焰都要來得溫暖。
“我長大了，所以請讓你已經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弟弟，為你扛起不需要你去負擔的一切吧。”
深深的吸了口氣，按著蕾玖的肩膀與那雙眸子對視。
“你是我的救贖，所以，請相信我，讓我也成為救贖你的人。”
“此乃，我的騎士之道。”
貼靠在那令人心安的寬闊胸膛上，確有那溫暖的力量傳遞而來，伴隨著心跳聲，有力而不曾停歇。
“老頭子是不允許我做出所謂放棄的事情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姐姐。”
“嗯。”
輕聲的回應讓山治徹底的堅定了此刻的信念。
“現在要悄悄離開蛋糕島麽？”
“我可以幫忙。”
伽治已死，那所謂的聯姻便沒有繼續的可能，傑爾馬王國本就沒有什麽留戀的地方，此刻選擇離開，是最好的方法。
四皇BIGMOM不是一個單純的名字，這代表的是一股世界上沒有人不會重視且忌憚的強大力量。
“傑爾馬與BIGMOM聯姻是為了得到支持，那他們所求的，是傑爾馬的什麽東西呢？”
“所聯姻的對象是夏洛特的第三十五女，兒子女兒加起來幾十個，甚至可能上百個，我不覺得BIGMOM隻是單純的嫁女兒，這本就是政治聯姻。”
“工具是要發揮作用才行的，他們用女兒打算交換來的，到底是什麽呢？”
聽到了山治的疑問，蕾玖稍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跟我來吧，一起去看看傑爾馬最核心的力量源頭。”
粉白色的連衣裙被解開，那耀眼白膩的春光乍泄，除去這一層薄薄的布料，內裏完全是真空。
“你……你.……你這是幹什麽啊！姐姐！！！”
亂了手腳的山治看也不是不看也……不看才是應該的，但蕾玖動作太快，根本就攔不住。
“換衣服啊。”
手中出現了一個易拉罐一樣的圓柱容器，上麵標記著數字零。
“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你的房間裏沒有更衣室啊，難不成你心動了？看來姐姐我還是很有魅力的嘛。”
在輕笑聲中，蕾玖按下了開關，如液體一般融化的圓柱形容器在白皙的肌膚上流淌，粉色的戰鬥服搭配披風呈蝶翼狀，腳下踩著一雙分別有著兩個球形氣墊的靴子，這是傑爾馬的戰鬥服，屬於她的零號。
“為什麽戰鬥服還是超短裙.……”
山治在此刻才明白了路飛為什麽極度反對娜美穿那超短裙蹦蹦跳跳的。
癟著嘴看著蕾玖的這身打扮，一股子會被別人占便宜的別扭心思出現，自家的姐姐，自家的大白菜，怎麽能讓別人給拱了，眼睛上占便宜也不行。
扣扣索索的弟弟那滿臉小氣的模樣讓蕾玖不住的輕笑，確實是一副有趣的畫麵。
“這是弗蘭奇合金對吧。”
“你怎麽知道？”蕾玖有些意外的看向山治。
“弗蘭奇是我們船上的船工，兼職各種工具人，有啥問題都能找他，之前他還告訴我，機械女.……咳咳咳咳……沒什麽。”
“聽他說過，世界上唯一的一種擁有變形，記憶，重組的材料就隻有他生產的弗蘭奇合金。”
“你這應該是初代合金，後麵開發出的，就隻有我們自己人能夠拿到手。”
“確實.……當初入手這合金的時候是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我們襲擊了一艘貝加龐克的物資船，犧牲了近四百個士兵才從海軍那裏搶到，隻可惜不可複製，成分解析都完不成。”
“這倒確實是傑爾馬的風格……”
“算了，到時候回去考慮好了，這衣服用料扣扣索索的，走光了怎麽辦。”皺著眉頭咬咬牙，“到時候回去了給弗蘭奇做幾頓好吃的，讓他給你改一改。”
嘟囔著：“打架穿成這樣成何體統。”之類的話語，山治跟著蕾玖離開了房間，向著城堡的核心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