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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穗穗有今時

  林穗子收到自己的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林麥子和自己丈夫許衛東正式離了婚。


  她也知道自己沒考上大學。


  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離了婚。


  林穗子接到這個消息時, 已經是從京城探親回來之後了。


  她有些驚訝。


  一是因為林麥子竟然會選擇離婚。


  要知道這些年她可是不止一次在娘家人當然也包括自己麵前炫耀過許衛東的事業青雲路, 以顯示她嫁了一個多麽好的丈夫。


  如果她考上了大學, 離婚還有些說頭。


  她又沒考上, 又非要離婚,是怎麽個緣由?

  第二則是因為許家的奇怪態度。


  林麥子鬧離婚,他們不僅一言不發地答應了, 還不肯在外頭說許衛東前妻的一句壞話,隻說是兩人脾性不合適, 以及“衛東當兵的, 常年在外, 一年到頭也不能和麥子見幾麵, 她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甚至還替她安排了一個電廠的工作, 當是“這些年委屈她的補償”。


  態度簡直好到沒邊兒了。


  林穗子充分懷疑, 許衛東絕對是做了什麽讓林麥子無法忍受的壞事情。


  而且林麥子還抓住了他的把柄。


  倘若是事業上的壞事情,林麥子也不是個多麽正直敬業的人,不可能因為這個就非要鬧離婚。


  那就是感情上的汙點。


  能威脅到許衛東的感情上的汙點……

  林穗子嗖地抬頭望向江時:“你說許衛東是不是在外頭亂搞男女關係了?”


  江時從文件裏抽離出思緒, 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就無所謂地搖了搖頭:“誰知道呢。”
……

  是啊。


  誰知道呢。


  不管林麥子是因為什麽要跟許衛東離婚,許家又是因為什麽放棄追究,這些其實都跟她沒什麽關係。


  她聽林向雪說幾句似是而非的內幕, 過過耳也就罷了, 當成是遠房親戚的八卦, 不必太在意。


  反正她本來也不想跟林麥子這種事兒精扯上關係。


  不知道為什麽, 或許是天生的磁場不和,嫁人後的這幾年,明明和林麥子也沒什麽太多的聯係。


  但每次見到她也好,聽到她的消息也好,不論是好是壞,林穗子的情緒都不會太高。


  仿佛天生犯衝。


  於是她收回思緒,繼續給江鶴然的縫她的小發圈,開始把話題轉到讀大學這件事上。


  林穗子這回考上的是外語學校,在京城。


  不是清大華大滬大這樣聞名度超高的學校,但能考上,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周圍的鄰居都已經不知道恭喜了多少遍。


  他們這回倒是不羨慕江夫人嫁了一個多麽好的丈夫了。


  而是改口說江時真是有福氣,娶了個這麽聰明伶俐的媳婦。


  但怎麽說呢,事實上,對於上大學這件事情,林穗子並沒有多大的概念。


  她一個鄉下長大的姑娘,讀到初中就沒繼續念了,還都是自己隊裏的學校,不管是環境還是配置都非常的粗糙,並不會讓人覺得:哦,我讀了個初中,我就是什麽知識分子了。


  江時之前教她念書的時候,也不會特意地講大學的事情,就怕她抱太大的期待,考不上又難過。


  所以什麽文理科啊,什麽專業方向啊,在填誌願前林穗子一概不知,都是江時跟她說的。


  連誌願都是江時在旁邊一手教著填,填的還全都是京城的學校。


  畢竟林穗子對自己的老家沒有絲毫留戀,恨不得離的越遠越好,天高皇帝遠的,也就不必再走這些人情。


  那江時的大本營又剛好在京城,家族人脈關係全在那地方,既然如今走了仕途,回京是最好的選擇。


  這次的探親假,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又要和長輩親緣多相處,又要寒暄敘舊外加認人,留給他們一家自己遊玩的時間其實沒多久。


  而京城那麽大,逛個動物園都得半天,更別說帶孩子們走遍所有景點吃遍所有美食了。


  可實際上,江時也就帶著江鶴然和江成益他們玩了一趟動物園。


  其餘時間都把他們放在爺爺奶奶那兒,讓喊著心肝肉的爺奶帶著他們四處溜。


  至於自己,則是和林穗子專門去看了各處大學校園,還和學生們一起聽了幾堂課。


  這是很稀奇的事情。


  一般來說,像他們這樣有了孩子的家庭,整個家的重心都會放到孩子們身上,出來見識新鮮事物,除非大人有要緊的事兒要辦,否則都是先緊著孩子們先來的。


  但江時卻不。


  他嘴上說著難得回京一趟,也不知下回是什麽時候,所以想讓爸媽多看看孫子孫女。


  其實把一對龍鳳胎丟在家裏,就是想帶林穗子逛大學。


  人是一個很奇妙的生物。


  她可以好,也可以好,有時候一念之差,會導致後半生走向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就如同林麥子和林穗子這對姐妹幾世的命運。


  第一世,林麥子碌碌無為,就是個普通的村婦,既不算太壞,也不算太好,一生都是軟弱又盲目地活著。


  而林穗子溫柔雙麵,極重臉麵,不斷往上爬,把孩子們教養的極好,自己也體體麵麵地過完了這一生,但到死都沒有真正地,自由地,熱忱地活過。


  談不上幸福不幸福。


  第二世,林麥子先知先覺,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靠著氣運和金手指,每一步都走的極順,所以也就越過越寬容,越過越善良,由一個心懷不忿,執念深重的重生者變成了落落大方,善心滿滿的人生贏家。


  而林穗子呢,不斷挑釁林麥子卻次次失敗,最終自殺含恨而亡。


  這一世,林麥子同樣先知先覺,心中懷有傲氣,也有執念和怨氣,因為一開局就不順,導致這股子怨氣完全抒發不出去,越積攢就越嚴重,把路越走越歪,但好在遠離了林穗子後稍稍補救了一段,這才出現如今這樣不好也不壞的局麵。


  至於林穗子,她正在被江時教著:“要為了獲取幸福而活。”


  江時帶她看遍了幾所大學校園,陪她一起坐在階梯教室裏聽課,一起在食堂打飯吃飯,一起在圖書館讀書自習,唯一可惜的就是沒住過學生宿舍。


  林穗子難得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蓬勃的期待”的情緒。


  “我希望你考大學,並不是因為大學生是個好聽的名頭,也並不是因為讀了大學更好找工作,隻是覺得,你應該體驗一下這樣的環境。”


  “你應該坐在真正的傳授知識的課堂上,聽學識淵博的教授給你們上課,應該有這樣一段學習和汲取的時光,去思考清楚自己的從前與未來,想一想你真正的願望理想。”


  “穗穗,你現在才二十歲,年紀還很小,其實本來就應該還在讀書的。”


  男人捏著一隻饅頭,在夕陽的餘暉裏衝她笑,嗓音輕輕的,很迷人:“四年時間,你的主業是學生,課餘副業才是當媽,好好感受青春,像所有朝氣蓬勃的青年人一樣,尊重自己和未來。”


  “.……”


  林穗子抬眸望著他,怔怔的。


  不知所措的。


  這個世界上像林麥子這樣的人很多,像林穗子這樣的人也不少。


  尤其是這個年代。


  十六歲以前,圍繞著林穗子生活的中心思想就是生存。


  怎麽樣才能吃飽,穿暖,有一份工作,找個過得去的丈夫,把孩子撫養成人。


  這就是她的人生方向。


  無論她是嫁給許衛東也好,神經質知青也好,江時也好。


  本質都是不變的。


  至於那些什麽“我要當科學家”、“我想治病救人”、“我要成為一個作家”、“我要在主席身邊給她翻譯”.……這樣寫作文才會用到的偉大理想,跟她從來都是不搭邊兒的。


  比如知青們,他們擁有過理想,哪怕最後都無疾而終了,最起碼也失望的清醒。


  而村裏更多的姑娘們,她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一輩子也就平平庸庸,快快樂樂地過去了。


  像林穗子這樣的,對一些事情能夠意識到了一點,卻又摸不清楚全部的麵貌,才是最為痛苦的半愚昧者。


  但是很巧,高考突然就恢複了。


  她還考上了。


  在嫁了人生了兩個孩子後,她又重新背上書包,開始享受自己青春的第一天。


  感覺……非常棒!

  每次給江時打電話,語氣的雀躍都能透過電磁波傳到他耳畔,聽得一清二楚。


  是的,林穗子上大學後,和江時處於兩地分居的狀態。


  畢竟他現在在地方的工作崗位也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崗位,不可能說調任就調任,還是回京城。


  所以林穗子先帶著兩個孩子進京讀大學。


  平時孩子就放在公公婆婆家,自己則主要住學校宿舍,抽空就回家吃飯看娃,周末再回家住。


  這樣下來,她不至於太忙,也不至於完全丟開孩子們不管,日子過得又有條理又很周全。


  她公公婆婆也很開心,因為終於可以親手帶孫子孫女兒了,兒子離開家裏好幾年見不到,所有的思念都傾注在一對龍鳳胎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太強大,江成益和江鶴然在家裏住的這段時間,家裏四個老人身體都便好了。


  尤其是江時奶奶,健步如飛的,還能抱著小孫女兒走到老遠的糕點店去買甜食。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滿意的不得了,唯獨江時一個孤苦伶仃,慘的很。


  好在林穗子還是時常給他寫信打電話的。


  得知他最晚下半年也能調來京城,心裏忍不住鬆了口氣。


  而且老家那邊也發生了一件大事:許衛東被革職了。


  聽說是在外頭亂搞男女關係,連私生子都生了出來,結果那個情人還是有家室的,被對方丈夫告到了不對上峰那裏,事情鬧得很大,最終結果就是,許衛東直接被革職。


  南垣嶺村的人就有提起以前的事,說難怪林麥子當時鬧著要離婚,還拿了個縣裏的工作呢,原來是這樣。


  嘖嘖嘖,許衛東瞧著那般正派的一個人物,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哪。


  江時說完,在電話那頭似有似無地笑了一聲:“你信不信,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你那個堂妹搞的鬼,估計從許衛東出軌那頭起,她就沒想讓他好過。”


  “.……”


  雖然說嫁給許衛東後林麥子不時的作妖和逆反心理下的家庭冷暴力也是導致許衛東找小三的原因之一,但婚內出軌怎麽都是許衛東的不對。


  林穗子也懶得管人家家裏的家務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多問了一句:“林麥子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啊?”


  “正常工作著呢,還調崗到了采購部,跟著運輸隊的人賺了不少外快,估計以後形勢好了,就得去從商了吧。”


  江時語氣平淡,漫不經心的,“她那個人你比我清楚,算計人的辦法裝了一腦子,隻要自己不想著害人,就不會出事,你沒必要擔心。”


  “.……我怎麽可能擔心。”


  她從小到大都記仇的很,就算沒有婚後時不時的添堵,少女時期被林麥子算計的那些事,她也一輩子都忘不了。


  不幸災樂禍都不錯了。


  不過林穗子也懶得在這種事情上辯解,順耳聽了幾句八卦,就很快把林麥子的事情拋到腦後頭,又開開心心地和江時撩起自己的讀書日常和孩子們的成長軼事。


  就像感應星告訴江時小星星的願望一樣:

  不必要去報複她,也不必要去針對她,甚至希望她也能長命百歲,子孫綿延,過的平安。


  但要讓她一輩子都心氣兒不順。


  一輩子都懷著不忿、不甘、不平,仰望著自己,嫉妒的要命也無法影響她的心情半分。
……

  既然你覺得,自己第一世過的不好,純粹是被我所害。


  那麽我就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哪怕你再來一次,哪怕你得償所願嫁的“佳婿”,哪怕我不參與你的人生,你依然不可能贏過我。


  ——這就是林穗子心裏,最能讓她感到痛快的回擊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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