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穗穗有今時
所以這天, 林穗子來縣裏和林向雪說這個消息時,林向雪顯得很驚訝。
她記得自己上次見這個穗子時,她還是一個斯斯文文乖乖巧巧的小姑娘,雖然和一個條件不錯的男青年有了些接觸,卻始終是瞞著長輩和家裏人的。
那個時候, 林向雪感受的出來, 即便是林穗子自己, 都對這段感情關係的未來沒有抱多大的信心。
不過林向雪其實也能理解。
畢竟江時那天她也見過,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一個美男子, 看著就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普通人。
後來回家,她還專門替穗子問了父親。
聽父親說, 那個江知青是從京城分派下來的, 他母親在軍醫院工作, 他父親和鄧副廠長是舊相識, 早年就是在浙省做文職工作的,至於現在在做的什麽, 鄧副廠長沒說。
但想來能調去京城,肯定不會是什麽一般人。
這樣一算來, 江知青和她穗子堂妹的條件就差的大了。
年青人一時興起, 和漂亮的小姑娘談談情說說愛很正常,不負責任的也非常多。
林向雪在城裏長大, 書一直讀到高中, 家裏又是雙職工家庭, 大舅外公都是鋼鐵廠裏不大不小一個領導,在男女這些事情上的見識自然要比林穗子林麥子這些鄉下姑娘更豐富些。
不說別的,她自己曾經還談過一個對象呢。
最終因為性格和年紀的不合適,很和平地就分手了。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雙方家裏人都不清楚。
對於林向雪來說,接觸對象,談談戀愛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要你瞞的夠好,不被家裏人和周圍多嘴多舌愛八卦的人發現,然後保護好自己,那就什麽事兒都不會有。
所以在最開始知道林穗子和江時的關係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大的反對。
哪怕心裏清楚他們最後黃掉的可能性會很大。
但比起江時,林向雪更清楚林穗子這個堂妹的性格。
她比家裏,包括父母,包括大伯母,包括阿奶,都更清楚林穗子是個多麽有頭腦多麽有主見的姑娘。
在林向雪看來,哪怕是他們學校裏最厲害的“先進自強女青年”,都比不上她堂妹的腦子和手腕。
所以她絲毫不擔心林穗子會吃虧。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穗子堂妹和那個江知青連婚事都定下來了。
因為一般來說,就算真的決定了要結婚,也不太可能會這麽著急倉促地定婚期的。
就在半個月後——這會不會也太著急了些?
畢竟穗子如今才十六七歲,放在縣裏,大多都還在上學,壓根都還沒到要正經開始相親挑看的時候。
除非是江知青那邊有什麽不得已的要求。
要不然就家裏又發生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了,就像上次她媽下鄉後回來,跟她說的那件事一樣。
“.……真的是林麥子?天,我這才多久不見她,好好一個姑娘,原本看著還覺得是個好的,怎麽如今竟然變成這樣了。”
林穗子垂下眼眸,輕聲歎了口氣:“也怪我吧,她之前來問過我關於許家的一些事兒,問問許衛東這個人怎麽樣。”
“是,這我知道,你不是還為了她專門跟我打聽了麽。”
“所以當時她問我的時候,我心裏想,不管如何她將來都是要嫁進去去,我總不能跟她說假話哄她,不然到時候她半絲準備都沒有,不是被我給害了嗎。”
林向雪蹙緊眉頭,很讚同地點頭道:“是這樣的。”
“所以我就實話實說了,把許衛東和許家的可怕之處都想想嘻嘻地給她說了一遍,叫她千萬自己想好,不管要不要嫁,都做好心理準備。”
“.……那她怎麽說?”
“她當時沒說什麽,卻在心裏認定是我覬覦她的那個丈夫,所以才在她麵前說那些壞話,好讓她悔婚,我才可以自己取而代之。”
“.……她是瘋了吧?”
“說實話,她會這麽想,我不怪她。畢竟她那麽點大的一個小女孩,沒經曆過多少事兒,有時候想偏了,走岔了,都很正常,各自成家後也不會再想現在這般天天見麵,等她長大了,自己就能慢慢想通了。”
林穗子揉著眉心,有些無奈,“但我怎麽都沒想到,在她都已經和許衛東結成了夫妻,也知道我和江時的事情的時候,竟然還會做出那樣荒唐又傷人的舉動。”
林向雪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但礙於眼前的是自己的姐妹,隻能擺出一副憂慮擔心的模樣:“她做了什麽舉動?”
林穗子沒抬頭,用一種低沉又心傷的語調,把那天晚上經曆的事件過程全部說了一遍。
林向雪起初還聽得極有興趣,到後頭已經驚呆了 。
她和知道這件事的所有正常人一樣,都搞不清楚林麥子的思維方式。
“她為什麽會想到要做這樣的事?就是為了證明你真的對許衛東產生過非分之想?那也沒必要把她自己的丈夫也搭上吧?她難得哦啊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是真傳了出去,不僅害了你,也是害了許衛東,更是害了她自己?”
林穗子苦笑一聲:“可能是真的很恨我吧。”
“但是為什麽恨你?就因為你在她麵前說了幾句許衛東的壞話?不至於吧!她如果真的那樣喜歡許衛東,怎麽又要用他親自來試你?”
林穗子沉默了片刻:“她不喜歡林衛東。”
“啊?”
小姑娘微頓了頓,抬起頭歎口氣:“堂姐,我跟你說一件事,你誰都不要講。”
林向雪聞到了私密的味道:“你說,我保證不會跟任何人講。”
“.……江時之前跟我說,說他早上起來去上工,好幾次都能看見林麥子在知青大院的門口,好像站了很久,但是一看見他們人就立刻跑了。我當時聽時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再想……”
她停了片刻,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懂了。”
林向雪立馬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臉上擺出一副嘲諷的笑:“原來是這樣。”
“雪雪姐,我和你說了這個,是我心裏確實有懷疑,但不管怎樣,麥子總歸是我們家裏人,而且傳了出去,我也怕對穀子稻子她們不好.……”
“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隻是她這種人,實在叫我不恥。”
林向雪冷笑一聲,“真要喜歡光明正大搶還能叫人高看一眼,在背後搞這種偷雞摸狗的手段,嘖嘖嘖,呸!”
“.……”
麵對她的義憤填膺,林穗子隻是微微垂了眸,歎息聲很輕。
她的麵上有幾分失望和惆悵,卻保持了最大的克製,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個被小堂妹傷透了心卻礙於親緣關係無法報複回去甚至連宣之於口都做不到的小可憐。
她的失落太過真實,哪怕是林向雪這個對她了解頗深的人都沒有產生半分懷疑。
更不用說是別人了。
林向雪跟自己爹媽和兄姐說起這些消息的時候,他們都紛紛感到了震驚,並表達了對林穗子的無限同情。
說起來這個“親妹妹”也是真的命苦,一出生就被大伯娘帶了回去虐待,長到十來歲無父無母,現如今好容易找了個好對象,又被自己親堂妹那樣算計爭對。
——當然,這種話,他們在自己父母麵前自然是不敢說的,隻能一邊搖頭歎氣的表示同情一邊誇林穗子是死裏逃生,往後也會否極泰來。
至於林穗子。
她現在的心情已經不會因為林麥子而產生半分波瀾了。
之所以去城裏時會和林向雪說這麽多,也不是為了要傾訴,而純粹是:敗壞林麥子的名聲。
林麥子像個沒有道德底線的瘋婆子似的那樣陷害她,先是要讓跛腳賴子□□她,毀了她的清白,而後又拉她新婚丈夫下水,想要壞了她的名聲。
招招都帶著對婦女的最大惡意,生怕弄不死她。
這像個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哪怕最後沒有成功,那也是江時動作快,是林穗子自己機靈。
和她的惡意沒有半分聯係。
所以做了這麽過分這麽惡毒的事情之後,還想讓林穗子受了賠禮就大度地揮手原諒?
——不可能。
既然在外頭不能宣揚,怕連累到家裏的其他姐妹。
那在自己家裏總能說了吧,總要讓家裏的這些近親們都曉得林麥子的歹毒心腸和對她的非人行徑。
這樣日後再發生什麽矛盾衝突,大家心裏好歹也能有個數。
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隻想著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
當然,對於這些事件中的另外一個主人公——江時。
林穗子咳了咳,抬起一隻眼睛偷偷瞥他:“我這樣敗壞你“名聲”,你真的不介意?”
“你怎麽敗壞我的名聲了?”
“我,我那個,我把林麥子去知青大院門口偷看你的事兒跟我堂姐說了。”
江時忍不住彎起了唇:“是她偷看我又不是我偷看她,怎麽會敗壞我的名聲。還是你怕別人說我紅顏禍水,成天站在院子裏拈花惹草,買弄風騷?”
“.……倒也不必要這樣說自己。”
“人都是有主觀偏見的,其實就算我真的拈花惹草,人家也隻會覺得是女方不尊重。就像林麥子之前那樣對付你,若不是因為許衛東是個軍人,他甚至都完全不必擔心自己的聲名會遭到影響。反而是林麥子還會被人猜測的更惡意些。”
“.……”
“不過那都和我們沒什麽關係。”
男人衝她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的調任已經下來了,住處也找好了,等我們辦了婚禮,就搬到縣裏去。而且我估計,我們在縣裏也待不了多久。”
“你是說?”
“總之好好念書。”
他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紮好的鞭子揉的一塌糊塗,嗓音暖的春光燦爛,“題目不會寫來找我,你不是一直想成為一個有文化的科學家麽,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