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約瑟夫、約瑟夫！
崎嶇的山路，被鋪上厚厚的雪花。
奇山怪石，陡崖峭壁。
老舊的綠皮火車轟隆著，小心翼翼地從山崖側的小路駛過。
轟.……咚咚……
富有節律的聲響催人入眠。
天色漸晚，星鬥的光輝與月華澆在大地。
隨著列車駛入隧道，光芒被一點一點吞噬。
“叔叔，您能快點嗎..我.……我憋不住了！”
金發碧眼的小男孩敲動著廁所的門。
門上的鐵鏽碎屑被震落不少，這敲門聲有些不識趣。
每一個在廁所的人都急，外麵的人總是認為裏麵的人在拖延時間。
“叔叔！”
咚咚……敲門聲有些過於大了。
以至於整條車廂的人都將目光投來。
“急什麽！你越急我越是快不了，別催了！！”
小男孩其實並無半點尿意，當然他的括約肌也沒有脹感。
他隻是想尋找一個能夠躲避容身的地方。
至於為什麽？
因為他已經開始感到不舒服，感到寒冷。
這種來自精神靈魂上的寒冷，是最直接的。
不論車裏的溫度過高，他依然能確切的感受到那陣深入骨髓的陰寒。
“約瑟夫，你在那裏幹嘛？”
救護中心的阿姨從座位上起身，略顯慌張地朝四周看去，發現了悄悄離開的約瑟夫。
“我……”
約瑟夫一時語塞，他好不容易盼到那個討人厭的老女人睡著。
現在卻被她發現了自己離開位置。
“我不能呆在座位上，否則……”
“哎……”艾卡歎了口氣，有些不耐煩，“收起你那一套約瑟夫，你要記住救護中心是不歡迎說謊的孩子的。
盡管你編的故事比較動人，但是以故事為外衣，老愛進行誇張怪誕的謊言編撰，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被揪著後領子的約瑟夫，緩緩往前走去。
身旁的老女人開始嘰嘰喳喳，約瑟夫已經盡力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這老女人的話卻像是無孔不入的水，滲透進入自己的大腦，一點一點給自己增加無用的記憶。
那股子寒冷從四麵八方而來，約瑟夫瞬間感到一陣恐懼。
以至於他突然就將世俗的教條擺脫開來。
尖叫聲響起：“救命啊，我要媽媽！”
周圍人被這個惱人的小男孩搞得有些煩了，紛紛側目。
“救救我，我想找我的媽媽！”
約瑟夫將真實的情感，與自己的表演融合。
一時間所有人都從這簡潔的話語中，明白一些事情。
“請問你是他的監護人嗎？”
“你是他的母親嗎？”
艾卡有些不知所措，被眾人的視線打量洗禮的感覺很不舒服。
她脾氣本來就暴躁，直接回懟道：
“我不是他的媽媽，我是光明救助中心的職工，我叫艾卡！”
她穿的是便裝，沒有明顯而又直接的身份標識。
加上周圍眾人的抱著各種心態開始胡亂質問時。
她的情緒顯得格外急躁不安。
“我說了我是救助中心的職工，我叫……”
“救助中心哪有這樣的人，你這種脾氣，裝也不裝像一點！”
約瑟夫趁著混亂，往一旁跑去。
“約瑟夫！”
艾卡有些急切，想要抓住約瑟夫，這個男孩性格溫和，雖然喜歡編故事，但是總體不壞。
今天卻突然胡亂汙蔑自己，他是怎麽了？
約瑟夫衝入廁所，關上了脆薄的鐵門。
這些老舊的火車為了防止逃票者從廁所翻出，在車窗上焊上了鐵板。
光線昏暗的廁所，彌散著一股臭味。
即使是約瑟夫這個半大的孩子，在這空間內也顯得有些擁擠。
車輪叮叮咚咚地發出躁動聲。
約瑟夫捂住頭，閉上眼，蹲在廁所內。
祈禱著這截隧道能快點通過，但是多倫丘陵的山丘密集。
隧道更是多倫丘陵一大特色，過了多倫丘陵就是世界聞名的蔻思山。
其隧道長度更是堪稱世界之最。
雖然看不到車外環境，但是約瑟夫卻能通過聲音，判斷出火車是在隧道內還是隧道外。
數分鍾過去，車內的聲音回響較少。
來自外部的響動聲漸漸變大。
那心悸感和陰冷也漸漸消失。
但這連綿的隧道再度將列車“吞噬”。
“咚咚咚……”
約瑟夫的手開始發抖，他又想起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怪物。
他忽然開始渾身哆嗦，嘴裏嘟囔道：
“黑影.……公路盡頭……娃娃車.……”
一段記憶展開：
從群山中緩緩走出，約瑟夫裹著媽媽遺落的外套，他哆嗦著，臉上的絨毛沾染著水露。
嘴裏呼出的水霧像是寒霜，頭發揪在一團，被冰霜凍住。
這個可憐的孩子滿腦子都是可怕的記憶，他不願去想，但是自己的媽媽卻消失不見。
他忽然站停，往一旁伸出手，接觸一顆雪花，看著它在手裏彌散融化。
因為他記得媽媽說過：雪花是世界上最純淨，最美麗的東西。
風雪灌入衣領袖口，他整個人險些被這不大的寒風吹倒。
厚實的羽絨服被他緊緊裹住，母親溫暖的懷抱似乎已經張開，而他也陶醉般地閉上了眼睛。
“媽媽.……”眼角的淚水滑落，淚水的痕跡在眼角形成一條霜線。
他更冷了，也將衣服裹得更緊.……
沿著這條公路前行，他一直低著頭，雙眼一直發紅，抽泣的抽搐伴隨寒風，令他時不時地打個冷戰。
天漸漸變暗。
一輛麵包車從遠處駛來，車上歡聲笑語，就連燈光也是溫暖的橙色。
還有烤雞的香味飄出.……
“停下！”雷普喊道，這聲音打破了即將聚會眾人的積極情緒。
他們不解，紛紛看向突然嚴肅的雷普。
雷普指了指窗外，獨自一人往前走去的約瑟夫顯得瘦小而又可憐。
“那是個孩子!”有人驚呼道。
“我們必須幫助他！”
上車後的約瑟夫沒有說話，他低著頭，一聲不吭。
“孩子.……”
雷普打斷了問詢者的話，並且擺了擺手，搖頭示意不要刺激這個孩子。
車上的溫暖讓約瑟夫漸漸放鬆下來，他漸漸困倦了，居然靠著一旁的雷普緩緩睡去……
周圍漸漸冷了起來，約瑟夫醒了過來，身上蓋著雷普的外套。
車上的眾人都去到了外麵。
“這故障多久能修好？”雷普喊道。
“沒有這該死的暴風雪的話，十分鍾就能修好！”
一行人從遠處小跑回來，暴風講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
“前麵的路被東西堵住了！”
“什麽東西堵住了？”
“一個娃娃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