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事引愁緒（二）
嗡嗡響個不停的鬧鍾響起，睜開眼，又是一個周一。
是不是每個上班族都不願意麵對周一。別人的想法江之不清楚，但她突然生出一種不想工作的念頭，不過該麵對的工作無法回避。
會議室裏。
“程總，看過之後意下如何？”
程寧看著江之，不得不承認，她這個人工作做的真是無可挑剔。
“很好，不過，我覺得這裏有些東西還需要再詳細明確一點。做個假設，會議抽簽演示，嚴正清排到我們前麵，我們將毫無勝算。”他指著項目細則和臨床數據說。
“按照現在這個演示，隻能說是中規中矩，在別人眼裏算不得什麽優勢項目。我們為什麽要推這個項目的合作課題？是因為靈敏度更高，準確度更高，具有顯著特異性。我們需要多加一些臨床統計結果，特別是典型病例。”
是了，兩家近期攻克的課題是一個方向，在這裏數據才能說明一切問題，實例更容易打開大門。
他比她想的更明白。
江之此刻突然明白，為什麽公司會招他過來了。他比她更懂市場規律，更懂得這些人們想看到的是什麽。不是她那些枯燥的數據，而是需要更有說服力的實例。
“有道理，李珂，你們組的再把數據完善一下，明天下午可以嗎。”
李珂想了想說：“沒問題。”
得到李珂的保證，江之關上麵前的筆記本，“那程總，我們就先這樣，新數據出來再發給你看如何。”
“可以。”
數據重新整理後，又開了一輪會，敲定了終稿。
高峰論壇當天，江之一進會場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高院長。高院長身旁的人她也認識，都是之前項目打過交道的，隻是礙於會議程序，現在還並不是說話的好時候，隻稍稍點頭就往後排他們的位置走去。
當天是抽簽來安排演講順序，也不知是運氣問題還是什麽，真被程寧說中了，好巧不巧，嚴正清就正好排在他們前麵。
兩家公司的座位也被安排在一起，看到江之和程寧出現，嚴正清主動過來和他們打招呼。
“聽說這次咱們撞課題了？”嚴正清笑意盈盈的望過來。旁人看來，自是坦然的。江之愣是從這笑意背後看出了他勝券在握的意味。
不等江之開口，旁邊的程寧就說：“等會還請嚴總多指教指教了。”
嚴正清這才看著江之旁邊的男人，也是一派的豐神俊逸，淡定從容。早有耳聞他們公司空降了一個新的負責人，叫程寧，想必此人應該就是了。
“指教不敢，互相探討探討才是，您說是吧，程總？”
江之看著兩人客套寒暄，心裏想著這兩人笑得可真是虛偽，明明都恨不得對方早點滾出自己的視線，偏偏還要裝的一見如故。
“不知這次是程總上台演講呢還是江總？”
“嚴總你是知道我這人懶慣了，這種辛苦的活自然是交給了我們程總了。”江之瞥了一眼程寧漫不經心的說，“今天可要辛苦程總了。”
程寧謙虛的說：“都是公司的事，談什麽辛苦不辛苦呢。會議快開始了，不如先入座吧。”
兩家排的都比較靠後，前麵多數還是新藥類的。冗長的會議，讓人昏昏欲睡。嚴正清一上台，江之的瞌睡就醒的差不多。
嚴正清的課題，確實和她們的撞了，兩方研發時間和方向差不多，連準備的資料都和她們的類型差不多。
台上的人侃侃而談，江之回憶著最後整理出來的東西，不得不佩服程寧的先見之明。
最後程寧上去，演講的時候嚴正清明顯的震驚，他也沒預料到程寧竟然能預想到這一步。
嚴正清對江之說：“看來你們這回是真的有備而來，不過最後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那就拭目以待。”江之也看出雙方實力上的對等，任誰都有點難選。
兩方各有優勢，底下的人猶豫不決，最後決定先商討一下，等會議最後在決定。
上午十一點半會議結束，江之帶著程寧去找高院長。
江之之前和高院長合作過幾個項目，效果還不錯。高院長對這個小姑娘印象深刻。一看到江之過來，立刻對她招手。
“小江啊，今天你們公司這位程總介紹的項目，我聽了下，確實還不錯。不過呢，和嚴正清那邊可是撞了啊。”
“是的，雖然撞了，但是我相信我們項目還是比他的更適合咱們醫院。”她順勢看了眼時間，又說，“您看都這個點了，要不咱們一起吃個飯，要程總再給您詳細說說？”
“也行，等會你可得再好好說說，不說出個子醜寅卯出來，那我可不同意了。”
國人都喜歡飯桌上談事，程寧這項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和高院長從實驗、從臨床、從經費各方麵聊得是頭頭是道，時不時說幾個遇到的臨床案例，說的高院長也時不時點頭讚同。
如果江之不知道，還真以為這位程總從始至終都在跟著項目。她也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這麽短時間，把這些東西全部都記住，還分毫不差，他的能力果然比自己想象的更為出眾。
“你們公司果然是人才輩出啊，你說的不錯，不過，最後拍板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你們也放心，最後我自然會幫你們多爭取一下。”
“是，那就拜托您了。”
送走高院長，江之問程寧“現在有幾分把握？”
“七八分。”
“還有呢？”
“最後的可能，兩家共同競爭，同時試驗，盲測，看誰的更準確。”程寧單手插兜，望著不知道什麽地方，平靜的說。
到了下午，結果又被程寧料準。
在醫院為期一個月各自檢測300例，要看看誰的準確率更高，更要注重回訪看是否有漏診。
看到這個結果，嚴正清也不意外，散會後又特意過來找他們。
“江之啊，看來我是小看你們這位程總了。我很期待接下來一個月的成果，你說呢？”
江之已經習慣了他的自信滿滿，不鹹不淡的說：“那就看看了，看到時候你還是不是這麽自信。”
第二天回到公司，眾人都圍上來問結果如何。
“接下來一個月，需要300例檢測，實時統計，盲測。希望駐點醫院檢測的各位仔細點，數據統計的信息準確一點，有任何情及時匯報。”
“可是新的檢測項目，醫院能這麽快開這麽多單嗎？”李珂不解。
“那就需要咱們的人接下來多跑跑醫院，和科室醫生多講解一下，讓他們了解我們的項目，才能去做推廣。”
“李珂，接下來你去配合程總負責醫院宣講工作，另外讓我們的銷售人員多往醫院跑跑，注意一下醫院的實時動態。”
“好。”想到要和程寧共事，雖然不是很樂意，但是都是為了工作。李珂不得不聽從安排。
醫院的宣講，沒有那麽容易，大多數醫生還是比較信賴已有的比較成熟的檢測項目，對於新的方式，多數是抱著觀望的態度。好在有高院長的支持，倒是有幾個願意試一試。
推行一個月臨近末尾，300例還未完成。
程寧提議：“不如這樣，咱們去幾個人，自己做一下檢測。一來算是補充數量上的不足，二來，算是為公司多幾例臨床試驗數據。不知道你們是否同意？”
江之雖然不是很讚同安排自己的人在這個檔口去測，這不是作弊嗎？
但是截止日期臨近，她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隻得同意。
最後公司下通知，在各個年齡段選人，自願報名，提前進行年度體檢。
江之想了想也去做了檢測，順便還做了個全身體檢。
檢驗室裏，大家都忙著手上的工作，安靜的隻聽得到儀器運轉的聲音。
“怎麽會？是不是樣加錯了。”朱琳不可置信的看著電腦上顯示的結果。
她站起身又重新把結果曲線看了看，電腦上的數據還是那麽刺眼的提示著。她不敢相信，連忙跑到儀器旁，拿出檢測樣本，上麵赫然就是江之的信息。
朱琳拿著樣本的手抖個不停。
旁邊的賀婷婷被她的動靜驚動，她放下手中移液槍，轉過身來問她：“朱琳，怎麽回事？慌什麽？”
朱琳顫抖著說：“賀姐，你說我們的儀器是不是出問題了？”
一聽這話，賀婷婷就不樂意了：“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用的那台可是新儀器怎麽會出問題，剛校驗過的。”
朱琳把手上的樣本遞給她說：“你看，這，這樣本是江總的吧，我沒錯吧。”
“是沒錯，那關儀器什麽事？”
賀婷婷依舊是不懂。
朱琳一手拿著樣本，一手拉著賀婷婷到她剛才的電腦邊上，指著電腦上的結果說：“”但是怎麽就是這個結果呢。”
賀婷婷一看清電腦上的數據，表情就僵住了。她指著屏幕說：“這是江總的結果？”
朱琳苦澀的說，“是。所以我才問是不是咱們儀器出錯了。現在怎麽辦？”
沉思了片刻，賀婷婷才做了決策：“樣本還有留樣？取出來複檢。等結果出來了再和我說一聲。”
“好。”
朱琳說著就去樣本存放室去取樣，等她取回樣本，就見賀婷婷也站在檢測台前。
“我和你一起，我去配試劑，你處理好樣本後拿過來。”
賀婷婷到底資曆比她老，也更加沉著穩定，有她在，朱琳忐忑的心也安穩了許多。
等一切做好放到儀器裏，就隻剩下等待了。
等待的時間有些熬人，她們卻無法沉下心來去做其他的事。
檢驗室內的玻璃上映著兩張素白的臉。
平時她們從不覺得這一個小時有多漫長，此刻卻是時間每走一分都是煎熬。
“賀姐，你說，”朱琳手撐在檢驗台上，一字一頓的，“要是，要是這次的結果還是和上一次差不多，那怎麽辦。”
賀婷婷瞥了她一眼，歎了口氣：“還能怎麽辦？咱們檢測流程沒有錯，檢測樣本沒有錯，檢測儀器也沒有錯，都是正常流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唄。”
“這時候我倒真希望是檢測出了錯了。”
“叮”的一聲，檢測儀器結束了運行。
“結果出來了，過去看看。”
朱琳的電腦已經接收到了結果。
現實很殘酷，複檢結果和上一次沒有太大差別。很顯然，這不是她們想看到的，但又是真真實實的最終結果。
雖然內心無法接收，但也得直麵現實。
賀婷婷壓抑著內心的不安，無奈的對朱琳說：“先把結果打出來，拿去給江總看一下。”
“好。”朱琳也知道這是沒辦法了，事實擺在麵前，遲早都是要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