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迷途不知

  一月，江城。


  今年的雪來到有些早，也比預計的要猛許多。


  江城多水係，河流湖泊不計其數，冬季多潮濕陰冷。地處中部，每逢下雪，卻總要過夜才能積攢下薄薄一層。


  下班時還隻是撒鹽般的細粒，等吃過飯，江之和同事出了商場，她們才發現飄了一個下午，街邊、綠化帶已經有了些許積雪，一點一點的白，鋪陳在熟悉的街景上。


  “這雪下的真大，才多久啊，路邊都有積雪了。”同事看著外麵的雪景感歎道。


  江之向來畏寒，搓了搓手，把手放回口袋，“是啊。”


  呼出去的熱氣都凝結的看的分明。


  “我送你回去吧。”


  江之今天沒開車，同事說要開車送她，她想了想謝過，拒絕了，畢竟不順路。


  路邊出租車很少，打車軟件也提示排隊等待的有幾十人，地鐵差不多還要步行個七八分鍾，反倒是商場門口公交車站人少，她便走了過去。天氣太冷，她不想頂著寒風走，公交也不錯。


  她也有許久沒有搭乘過公交，站台上稀稀拉拉的站著幾個等車人，她借著路燈昏黃的燈火看了看站牌，很快找到了可以乘坐的路線。也是湊巧，剛看完，要坐的車就駛進站了。她平日也聽公司的同事說過支付寶有了乘車碼，倒是不必時常備著現金，很順利的掃碼上了車。


  公交車在夜裏不緊不慢的開著，不見半分往日裏號稱公交車裏F1賽車手的勇猛，那句常年響起無數次的“您已超速，請小心駕駛”，今天一次也沒響起過。雪夜裏，街上並不算擁堵，隻是雪花翻飛，路麵濕滑，路上的車輛都開的小心翼翼。


  寒夜裏，行駛的車輛暖氣十足，路很平，車輛行駛產生的搖搖晃晃中起了睡意。


  閉眼睡了一會，等江之醒過來，從包裏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夜裏十點。


  她坐著公交晃晃悠悠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今天回家的路，顯得格外漫長，不由的想也許今天坐公交是個錯誤的選擇。


  此時她迷瞪著眼，尚未完全清醒。車窗內早已凝結滿了霧氣，把窗外的景擋的嚴實，她伸手抹了抹車窗上的霧氣，看著窗外鵝毛般的雪花一片一片在風中打旋，落在車窗上的，瞬間又沒了影。街邊偶爾有幾個行人步履匆匆掠過，建築群慢慢向後退去，前麵車流裏紅色的汽車尾燈閃爍個不停。


  繁華熱鬧的城市，夜裏也開始冷清。


  車上的乘客有些已經有了不耐煩的情緒，三三兩兩催促著司機快點進站開車門。司機耐著性子說：“莫急莫急，馬上就要進站了。”


  她又閉上了眼，靠著車窗睡了過去。


  可真冷啊。


  不論是這雪天，還是這人間。


  “前方即將到達終點站墨園，下車的乘客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依次從後門下車。歡迎您再次乘坐……”


  朦朦朧朧中似乎是聽到了車上機械的報站聲，江之瞬間驚醒。


  驚醒之後抬眼是空蕩蕩的車廂，扭頭看窗外，窗外是陌生的街景。


  這是哪？她腦子不甚清醒，完全失去了判斷能力。


  終點站？她隱約聽到的是這個詞。


  司機從駕駛位上站起來，準備查看車上是否還有乘客遺留的物品準備下班。


  看見還沒醒過神的江之，便對她說：“姑娘，終點站到了，拿好東西快下車吧。”


  終點站？這條線的終點站是哪她完全沒注意。但現實卻並沒有給她過多糾結的時間，司機要清場了。


  江之一個激靈，徹底醒過神來，“好的，謝謝您。”她說完拿起包，急忙下車往站台走去。


  下了車，她茫然的看著周圍，一個完全陌生的站點。此刻顯得還有些荒涼的意味，幾乎看不到車流人群的氣息，路燈沿著空蕩蕩的馬路一路走向遠處的黑暗，對麵的建築閃爍著的隻有“墨園”兩個大字。


  墨園？江之的記憶被喚醒。


  她記起不久前手機推送的新聞：江城東城新區，由雲鏡公司全力打造的“墨園”將於2019年3月6日正式對外投入使用。雲鏡集團旗下主打景觀設計和建築工程兩大類，公司成立以來築造了許多業內頂尖設計。


  墨園，位於江城東城新區，總占地麵積80.8萬平方米。占地主體建築使用範圍為商業辦公區。雖說是辦公區，但是其中綠化約占40%。采訪得知雲鏡設計公司此次提出的設計概念源於公司總裁顧寄樹先生的一句話：“要給這些在都市裏疲於奔命的人們留一絲喘息的空間。”且此次墨園的設計顧總親自操刀……


  當時的她還在想，從新聞上刊登的設計圖片上來看，視覺效果絕佳。如果說人類生活的環境非生存，雖然首先考慮的是實用功能，其次才是視覺效果，那麽這個地方就做到了兩相結合。憑借著設計圖的介紹可以看出這個園區景觀絕對是可以單獨成為景點般的存在。


  新聞彈出的時候她隻當是有新的可以去攝影的地點了，直到文中出現的顧寄樹這個名字。


  在江之的記憶裏有過一個人，一個屬於那個年紀，深刻到所有人都在記憶裏消失但是他卻如烙印般無法抹去的人，隻是麵容已經模糊。


  他和江之一樣，父母都不在身邊，陪在爺爺奶奶身邊，稍有不同的是江之是打小就在河霖，而他是在初一下半年才搬過來。據說是因為他爺爺退休後想回老家安度晚年，他父母事業起步階段十分忙碌，無暇顧及他，就幹脆把他丟過來陪爺爺奶奶。


  他一來，在一眾半生不熟的小屁孩裏就憑著出眾的容貌脫穎而出，更別提後來每一場考試傲視全場的成績，理所當然的成了河霖所有人家裏口口相傳的別人家的孩子。


  江之是河霖小學升到河霖一中，他沒來之前，江之的成績一直是河霖的第一名，而他來了之後江之卻成了個萬年老二。


  這個與自己記憶中那個永遠壓她一頭的同學同名的人，瞬間就吸引了她的注意。也許是慕強心理，也許是設計理念無一處不正好和她的意，她想如果有時間，她一定會去看看。


  再後來攝影群發了一則公告：雲鏡集團招募攝影師為墨淵拍攝宣傳片，要求駐地辦公。


  江之看到後挺有興趣，隻是駐地一欄打消了她的念頭，她的工作注定沒有時間讓她去駐地。


  作者有話要說：

  兜兜轉轉從2019年2月就動了念頭，可惜自己沒有耐心，也沒有好的構思，一直卡頓到現在。


  現在終於有把它貼出來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