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記憶中女孩子的手軟軟的, 秦玉半耐心的等她牽上來。
這裏離滿滿家很近，再走個五十米就到了，安靜的夜色中, 溫滿滿忽然聽到一聲咳嗽, 她立刻反映過來, 啊啊啊啊啊，是她爸爸啊！
溫滿滿迅速打落秦玉半的手, 非常用力, 然後又抓著他的衣服把他往後邊推。
“快走快走！”急的她不行。
秦玉半上一秒被她用力的打了, 下一秒又被她重重推走，整個人滿腦子問號。
眼看著秦玉半並不配合，溫滿滿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念頭隻有一個，不能讓爸爸發現了。古有小偷掩耳盜鈴, 揠苗助長, 溫滿滿直接伸手拉下秦玉半的校服拉鏈。
秦玉半：？
不是, 你幹嘛？這麽刺激的？
溫滿滿拉下他的拉鏈還不夠, 還催促：“快脫快脫！”
秦玉半終於捉住她的手, 女孩小手軟軟的, 他眯著眼問：“你想幹嘛？”
溫滿滿被他拉住手的瞬間激靈一下，不行！不可以！
大手中的小手一下子抽走，秦玉半：“嗯？”
那邊的咳嗽聲越來越近，遂著腳步聲的臨近，溫滿滿回頭看不見爸爸在哪裏，她把秦玉半往相反的地方推：“你快跑，我爸爸來了！”
溫滿滿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哪一刻像今天這樣緊迫，為了不然爸爸發現她跟別的男孩子一起回家, 她把秦玉半推走之後自己飛快地向家裏跑去。
溫力儒站在院子門前，他今晚應酬，身上有殘留的酒氣，溫滿滿跑過來，家門口地路燈很亮，她看到爸爸站在門口鬆了一口氣。
隻要秦玉半不過來，就沒有事情了。
溫力儒聽到聲響看過來，看到女兒後笑了：“滿滿回來了。”
“嗯，爸爸。”溫滿滿上前扶他回家，溫力儒在沙發上坐著歇息，溫滿滿去廚房給他泡蜂蜜檸檬茶。
她端著茶杯走進，溫力儒睜開眼，笑了下：“坐，爸爸和你說個事。“
溫滿滿乖巧坐下。
溫力儒開口：“你和小秦——“
溫滿滿：！！！
她登時汗毛豎起背後發涼，爸爸看見了！
溫滿滿瞬間覺得自己死了。
“就是小秦好像學習不太好。“溫力儒說道。
“爸爸。”她欲哭無淚，準備承認自己的不對，但是自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你要多幫幫他。”
“爸爸對不起。”
父女同時開口，溫力儒：“嗯？”
聽到爸爸講的話之後，溫滿滿：“嗯？”
“對不起什麽？”溫力儒問她。
溫滿滿：……
“沒、沒什麽。”
溫力儒覺得女兒有點不對，她似乎都要哭了似的，於是他板著臉：“有人欺負你？”
完，這一茬還過不去了，溫滿滿剛剛鬆懈下來的心，太刺激了。
“沒有。”她捂住臉，實話實說：“我累了，爸爸。”
被嚇累的。
“哦，那你快去休息吧。”溫力儒渾然沒有往別的地方想，還趕她上樓：“早點睡。”
“那爸爸你還有事情嗎？”
“沒有，就是小秦你要多幫幫他，我今天跟他爸一起吃飯，他爸人不錯。”
“……好。”
——
秦玉半回到家，保姆就往他房裏端來一杯核桃露，他爸爸吩咐的，給他補腦子用。
這倒是這麽多年來他頭一次吩咐，但他非常不喜歡核桃。
以前隻會往他卡裏打錢，秦玉半把杯子放在桌上，沒喝。
他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後從書包裏掏出今天溫滿滿給他的卷子，窗戶打開，夜風吹來，一切準備就緒後，秦玉半打開電腦，給溫滿滿撥了個視頻。
溫滿滿剛洗好澡，頭發吹的鬆軟，臉被霧氣蒸的微紅。
可可愛愛。
秦玉半看完就放下了心，應該沒什麽事情。
溫滿滿見到他桌上的卷子，問道：“你在寫作業嗎？”
從沒見過他寫作業。
“嗯。”
有點緊張，他順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濃濃的核桃味，秦玉半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那杯核桃露。
他想放下的時候溫滿滿已經問出口：“你在喝牛奶嗎？”
秦玉半隻好又拿起杯子：“不是，核桃露。”
“哦，那你快喝，核桃補腦，喝完你就聰明的能把卷子都寫完啦！”溫滿滿看著他，這個眼神落在他身上像個監工一樣。
逼得本來並不想喝的秦玉半一飲而盡，咕嘟咕嘟，最後一口——
溫滿滿一直盯著他忽然就發現：“欸？你怎麽沒有喉結啊，你不是男孩子嘛？”
秦玉半受驚過度終於被嗆到，胸口的衣服被浸濕，秦玉半還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喉結，胡說八道，明明有的。
他把電腦轉了個方向換衣服。
攝像頭對著書架，他在後麵悉悉索索。
溫滿滿很認真的看他的書架
一麵牆的書架，書也有很多，甚至還能看到有一排的架子上擺滿了獎杯和證書。溫滿滿默不作聲的看著，直到看到了一個相框。
相框不特別，特別的是照片，照片上是少年秦玉半和一個年輕女人，女人的長相非常眼熟，倒不是因為溫滿滿見過她，溫滿滿確實見過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不過不是在現實生活中，而是在書上。
一本地理書。
為了以防自己看錯了她還特意去把那本她最喜歡的地理科普性讀物找了出來，翻到第一頁，作者簡介的照片和相框上的女人一模一樣。
以及，她在相框旁邊也找到了這本地理書。
她特別好奇地問：“秦玉半，這是誰？”
“誰？”秦玉半已經換好了衣服，把電腦轉過來，溫滿滿手裏拿著那本書，指著作者簡介上的照片：“我看到你相框了哦。”
秦玉半看到那張圖片的一瞬間瞳孔收縮，雙手扣住椅子，手背青筋暴起，臉色相當平靜地問：“你怎麽會有這本書？”
溫滿滿歪頭：“不知道誰買的，我小時候當漫畫書看，後來長大了覺得這本書寫的特別好，推薦你也看一下啊。”
少年胸口起伏，心髒狂跳起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別人提到過他的媽媽了。
他臉色不好看。
“這是，你……媽媽嗎？”溫滿滿直覺自己不該問，但是晚了，已經問出口了。
她以為秦玉半不會回答，但是很久過後，聽到了他一聲極輕的“嗯”。
情緒不高，臉色沉悶，很明顯的不想回答。
溫滿滿識人臉色，知趣的不再聊這個話題。
但是卻有些好奇，如果秦玉半的媽媽是地理老師的話，那他的地理成績怎麽那麽差？
爸爸晚上叫她幫秦玉半學習，想到溫力儒交代的任務，溫滿滿絲毫不敢怠慢，轉了個話題催促著讓秦玉半坐下來寫卷子。
秦玉半：……
他懷疑她是故意的。
“溫老師課堂開課了，請秦同學做好準備哦。“
“溫老師好。“秦玉半從善如流。
“……”倒是讓她不習慣了。
“秦叔叔讓我教你好好學習。”
“秦叔叔？”秦玉半還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爸爸呀。”
“哦。”他爸啊，秦玉半想到他爸，不知道他又打什麽主意，前麵還說要送他出國，現在又讓他好好學習。
“溫老師課堂開課了，請秦同學做好準備哦。”溫滿滿敲敲桌子。
“溫老師好。“秦玉半從善如流。
“……”倒是讓她不習慣了。
雖然是高一，但是課程已經學到高二的了，溫滿滿先讓他寫卷子，但是由於秦玉半一直以來沒有怎麽聽過課，於是卷子上的題目，他除了認識字，其他都不會。
行。
那咱們就從頭學。
翻開曆史書，第一章 講夏商周的故事，正好她這幾天在複習高一的內容，於是順便給秦玉半從頭講一遍以加深自己的印象。
曆史很簡單，大部分都是背。少女很認真，很多知識點已經爛熟於心，她將書上的知識點娓娓道來，秦玉半全程看著她，覺得她怪能講的，平日子不善言辭的小人兒，學習起來倒是說的頭頭是道。
溫滿滿講了片刻之後，她問秦玉半：“記住了嘛？”
一晃神居然過去了二十分鍾，秦玉半除了聽了前兩分鍾的，後麵根本沒聽進去，於是他說：“沒有。”
溫滿滿挫敗，她講書上的重點標出來，直接告訴他：“那就背。”
“十分鍾哦，給你十分鍾背給我聽哦。”溫滿滿算算時間，覺得應該夠。
秦玉半沒想到她這麽認真，並且傾囊相授。
他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看了眼書，大段的文字看的人頭疼：“十分鍾？”
溫滿滿非常期待的看著他，眼裏晶亮亮的道：“對呀，你那麽聰明怎麽會背不出來呢？”
嘖，居然誇他，秦玉半嗤笑：“激將法？”
溫滿滿被看透，有點不好意思，但又沒有別的辦法，她把書立起來，頭埋進去很沒有底氣：“我也是為你好啊。”
再講那時候演講，她寫的那麽多的演講稿，他一下子就複述出來，明明記憶好，偏偏用不到正事上。
她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開始計時，秦玉半盯著書卻沒背進去，十分鍾過去，溫滿滿問：“背好了嘛？”
秦玉半壓根沒背，他十分的不配合：“沒有。”
溫滿滿小臉垮下，愁容滿麵，深深歎氣，看的秦玉半突然升起一股愧疚之感：“我……”
“那就再來十分鍾！”
“……”
她手撐著頭，一麵等一麵翻書，此時時間已經很晚了，暖風吹得很好入睡，她隻是準備閉目養神一會兒，然而又十分鍾過去，等到秦玉半抬頭時，她已經闔上眼了，
“溫滿滿。”他輕聲喊她。
小姑娘明顯瞌睡，頭止不住的往下墜，迷迷糊糊的應他：“嗯。”
秦玉半本來想說他背好了，可是看到她迷迷糊糊的樣子頓住，都說半夢半醒的人會說實話，清風拂過，秦玉半的心裏跟撓癢癢似的，他開口，聲音誘哄：“你覺得，我怎麽樣？”
溫滿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屏幕，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溫滿滿緩慢眨眼後，想了想慢慢說道：“我覺得你有點……”
秦玉半滿懷期待。
溫滿滿閉著眼一不小心說出大實話：“有點蠢欸。”
……
？？？
wtf？
少年臉色沉成，陰鬱的盯著她道“你，再說一遍？”
溫滿滿趴在桌子上，仿佛這樣睡得更舒服，不知不覺吐露的更多，聲音呢喃：“真的太笨了，什麽也不會，背書也背不會，嗚嗚嗚，簡直無可救藥，怎麽辦呀。”
秦玉半：“……”
他幹！
溫滿滿睡得換了個方向，秦玉半看著她的臉恨不得掐她一下，他正生著悶氣，溫滿滿忽然毫無預兆的睜開眼。
迷蒙的大眼睛不聚焦的看著他，秦玉半的心忽然漏了一拍，溫滿滿不知道醒了還是沒醒，卻對著屏幕輕輕的彎了彎唇角，可可愛愛。
秦玉半：……
賣萌可恥！
還侮辱他！
秦玉半啪的關掉了視頻，生氣！
——
安靜的屋子裏，溫滿滿趴在桌子上突然驚醒，她坐起來腦子還是懵的，看了一圈發現電腦沒關，但她一時也沒想起來是為什麽沒關，直到脫了鞋上床才想起來秦玉半。
難道是因為她睡著了所以秦玉半關了視頻？
那真是有點愧疚了。
第二天在校門口遇見秦玉半，男生見到他臉臭的很。
溫滿滿一早上都在想昨天她不小心睡著的事情，懷著無比愧疚的心她跑上前去，在秦玉半麵前停下，男生轉過頭，不高興。
溫滿滿更內疚，秦玉半果然是生氣了。
於是她道歉：“秦玉半，昨晚對不起啊。”
她僅指睡覺的事情。
然而秦玉半輕哼了一聲，現在道歉，晚了。
都說半夢半醒的人會說實話，她果然說了，說他蠢。
幹！
溫滿滿撓頭，覺得對方脾氣甚大，於是她再次誠懇：“昨晚太累了所以睡著了，今晚一定不睡了。”
秦玉半看著她，少年雖然不高興卻一直站在她身邊，兩個人一路並肩從遠處看倒是很和諧。尤其是，小姑娘時不時的抬頭看向男生，雙手擺在胸前，甚至拉著對方的衣袖，撒嬌乞憐。
身後的八卦群眾們一路倒吸口氣，這倆人有問題！
秦玉半聽完她的話更氣，原來她還不知道自己除了睡覺還幹了點兒別的事情。
於是他停下來問她：“你昨晚除了睡覺，還幹了什麽你知道嗎？”
嗯？還？
溫滿滿眉心擰成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麽呀？”
清白無辜的大眼望著他，秦玉半深吸一口氣：“你——”
她眨眼。
氣死他了！
他甩手，像個鬧變扭的小朋友，溫滿滿滿腦子問號，班長從後麵騎車過來：“滿滿？”
她回頭，見到班長笑了笑：“早上好。”
班長停下車，默默的看了眼她和秦玉半，不經意的問：“你倆一起來的？”
溫滿滿搖頭：“沒啊，門口碰到的。”
“哦。”班長清澈的眉眼笑起來，推著車和他們一起走：“早上吃了嗎？”
溫滿滿有問必答：“吃過了。”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來，秦玉半：？
不是，這什麽玩意兒，聊天也得來個先來後到，你他媽插什麽隊啊？
班長：“昨天那道題目我回去解出來了，一會畫給你看。”
滿滿：“哇，你好聰明呀。”
秦玉半：“……”
她昨晚一定實誠，是真覺得他蠢。
他恨不得一口老血吐出來，從今以後，他要挽回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