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蘇韻和安寧徹夜長談, 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蘇婉怕安寧孤獨，時常叫蘇韻進宮陪伴, 有時候玩的忘了時間, 宮門已經落下她便住在朝陽宮裏, 兩個人躲在被窩裏聊天。
今夜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阿韻，告訴你一件事情。”
蘇韻側過頭去看她, “什麽事？”
“有件事情我一直沒告訴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宮宴你落水是誰害得你嗎？”
“那個人其實就是蘇戀, 當時我不想你們反目成仇，所以我一直沒說出來，事情過去那麽久，我想你也應該放下了。”
“嗯，都過去了。”
這一世, 她已經扭轉了局麵, 有些事情她已經不想再深究。
“其實蘇戀就是嫉妒心強了一點, 其他並沒什麽。”
“我知道。”
翌日
蘇韻早早起床準備回京, 安寧和邵溫將他們送到城外。
“路上注意安全。”
“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
安寧點著頭, “我們會的。”
蘇韻坐進馬車裏, 掀開簾子，看著站在路邊上的人，“你們回去吧！”
“我們知道。”
馬車逐漸前行，安寧強忍著的淚水滑落下來。
回程的路似乎比來時要快，中途他們停下來休息。
蘇韻下馬車活動，她朝邊上走去，看著遠去蜿蜒的河流，原來他們的國土是那麽的美麗壯闊。
“喝水嗎？”
她回頭, 沈啟書將手中的水壺遞給她，蘇韻搖搖頭。
沈啟書收回去。
“是不是每個人在深宮中呆久了都想回歸質樸？不想在活在爭鬥之中。”
“可能是吧！”
蘇韻笑著，“沈啟書，謝謝你。”
若是沒有沈啟書，有些事情她和趙誠根本辦不成。
“娘娘不用謝臣。”
“娘娘。”
“你想問什麽？”
沈啟書搖搖頭，他再想問，似乎也沒有問出的理由。
“走吧！早些回去。”
他們這已經是趕了兩天的路程。
就在這時，沈啟書敏銳的耳朵聽到傳來的馬蹄聲，他一把抓住蘇韻的手，“娘娘，你聽。”
安靜的環境，馬蹄聲由遠及近。
“應該不是一個人。”
碧桃見他們拉扯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走過來，“怎麽了？”
“有人追來。”
碧桃心一顫，“那怎麽辦？”
他們離宮的時候，蘇韻不想大張旗鼓，所以隻讓沈啟書同行保護。
“趕緊上馬車。”
“好。”
蘇韻和碧桃趕緊上馬車，趙誠隨後上去立即駕馬車跑。
蘇韻拿出兩把長劍，一把給碧桃。
“娘娘，我不會。”
“亂砍。”
碧桃從來沒有拿過劍，拿在手中心顫顫的。
沒過多久，馬蹄聲似乎就在他們身後，蘇韻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去看，一支長箭射在他們的馬車上，正好在她與碧桃的中間，碧桃嚇的差點暈過去。
“碧桃，你記住了。待會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隻記住跑，一定要跑出去。”
“娘娘。”
“什麽都別說，一定要跑，知道嗎？”
碧桃點著頭，“娘娘，您要小心。”
馬車被圍困住，隻好停下來。
蘇韻掀開簾子出去，看著四周的黑衣人，各個都是蒙著半張臉，“你們是何人？”
“取你人頭的人。”為首的人說完話就從馬背上飛下來，手中的長劍朝他們飛來，趙誠一把擋住。
“娘娘，快走。”
蘇韻跳下馬車，其餘三個人也從馬背上飛下來，直逼她。
沈啟書見狀，一腳將與他抗衡的人踢下去，趕緊去幫蘇韻，兩人背靠背，“娘娘，您找個機會走，我來應付。”
“不行，你個人不行的。”
為首的人飛過來，“給我殺。”
沈啟書一對三，蘇韻與一個人都敵不過，這些人應該都是訓練過的。
沈啟書將那三人打趴在地上，立即幫蘇韻將那人製服，沈啟書拉著蘇韻跑，四個殺手爬起來就開始追他們。
蘇韻腳底踩到一顆石子，腳下一滑摔在地上。
沈啟書馬上折身拉她，脫口而出喊她，“阿韻。”
蘇韻立馬撐起來抓著沈啟書的手臂往前跑，但沒過多久，兩人便被黑衣人追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沈啟書將長劍擋在身前，“是誰派你們來的。”
“誰派我們來的就不用你們過問。”
“就算是死，你們也應該讓我們死個明白。”
“少廢話。”為首的人朝他們衝上來。
沈啟書一把擋住，一隻手拽著蘇韻，蘇韻長劍一揮劃破對方腰部的衣服。
兩個人齊心很快就打倒兩個人。
然而，沈啟書和蘇韻隻顧著打另外兩個人，沒注意到身後爬起來的人，等沈啟書反應過來，揮劍擋時，那人的長劍將他胳膊劃傷。
沈啟書眉頭一皺，鮮血流出。
“沈啟書。”蘇韻注意到他受傷的胳膊。
“我沒事。”
蘇韻顧著和沈啟書說話，她身後的黑衣人朝她衝來，沈啟書揮劍擋住，一腳將對方踢開。
“我們這樣不行，我來托住他們，你跑。”
“不行，我不能忍下你。”
“你現在不是扔下我，而是幫我，我們分開才好脫身。”
蘇韻覺得沈啟書說的是有道理，但又怕到時候他脫不了身怎麽辦？
“你現在受傷，能行嗎？”
“可以的。”
“那好。”
沈啟書鬆開她的手，“我把他們都引開，你趕緊跑。”
“嗯。”
沈啟書將黑衣人全部打趴地上，蘇韻見狀，轉身趕緊跑。沈啟書也跟著跑了幾步，但手臂的傷口讓他逐漸放慢了腳步。
為首的黑衣人看到蘇韻跑了，說著：“以皇後為主，必須殺了她。”
“是。”
沈啟書就知道他們是衝著蘇韻而來，看到黑衣人朝她衝去，沈啟書趕緊擋住。
蘇韻拚命往前跑，卻發現自己跑錯了路，前麵是懸崖，已經無路可走。
此時，她身後出現黑衣人。
“皇後娘娘，你看看老天爺都不放過你，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
蘇韻往後退幾步，她側頭看了一眼身後，若是再後退隻有掉下去。
“現在你也知道我隻是死路一條，應該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是蘇太妃。”
蘇韻心尖一顫，竟然是姑姑，他們都放過她了，她竟然還不放過自己。
她再看了一眼身後，她不甘心就這樣死掉。
“皇後娘娘是要我動手，還是選擇自行了斷呢！”
“我自己來。”
蘇韻想，或許她從這裏跳下去還有一線希望。
“娘娘請。”
蘇韻轉身，眺望著遠方，心中唯一想到就是痕兒和趙誠，若是她真的逃不過這一關，希望他們能好好活著。
她的痕兒，原諒母後不能看著你長大。
蘇韻緩緩閉上眼睛，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阿韻。”
遲一步趕來的沈啟書看到蘇韻飛身躍下，心被揪起來，一腳將黑衣人踢開，跟著蘇韻飛下去。
他下墜的比蘇韻更快，很快他與她平行，他趕緊拉住她。
閉著眼睛的蘇韻感受到力量睜開眼，看到沈啟書時，心頭萬千情緒湧上來。
沈啟書看到懸崖壁上的老藤，一把抓住，兩個人掉在上麵，蘇韻的腰在壁上狠狠撞了一把。
“娘娘，你看到了旁邊的藤蔓，伸手抓住。”
蘇韻點頭，不敢鬆開沈啟書的手。
“別怕，我抓著你，不會放手的。”沈啟書手臂上的鮮血直流，但咬牙撐著。
蘇韻上牙齒咬著下唇，一把勾過去抓住。
“踩在你腳下的石頭上。”
蘇韻照著他的指示做。
“你會不會攀岩？”
蘇韻點頭，以前在塞外的時候她學過一點，但那時牧人自己做的攀岩牆，不是這種。
“你看穩腳下，慢慢一步步抓著藤蔓下去，聽我的指示。”
“好。”
沈啟書一點一點指揮她，蘇韻一步步往下，其實這是沈啟書體力已經快透支了，但還是強撐著。
直到看到蘇韻安全落地，他鬆了一口氣。
蘇韻看著沈啟書還有幾步就下來了，說著：“沈啟書，你慢點。”
沈啟書蒼白的臉色上擠出一抹笑容，體力不支從上麵摔了下來。
“沈啟書。”
“沈啟書。”
沈啟書摔下來，暈倒在草叢裏。蘇韻注意到他的胳膊，皮肉已經綻開，不知道是流了多少鮮血才把他手臂都給染紅了。
蘇韻直接將裙擺撕下來給他綁住傷口，避免他繼續流血。
她看了一眼周圍，全是樹林草叢。基本是沒有人行走的地方，是個死山穀。
蘇韻看到不遠處有股泉水流下來，有條山上流下來的山泉水形成的小溪流被長勢很好的草叢掩蓋住。
她低頭看著暈厥的人，讓他暈在這裏也不行。蘇韻隻好將他從地上拽起，但還沒有讓他靠在肩上，他又滑下去了。
蘇韻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把沈啟書扛在肩上，最後她是放棄了。
她蹲在沈啟書身邊，“怎麽這麽重？”
“算了，我也弄不動你，你就在這裏吧！”
蘇韻盯著沈啟書看了半天，她突然想，若是上一世沈啟書對她也這麽好，或許他們也沒走到這一步。
之前讓她很意外的，沒想到他們都重生了。
蘇韻抬頭看著天空，希望有人早點來找到他們。
碧桃跑到最近的官府，“縣令，我需要一支官兵。”
“你是誰啊？”縣令根本不屑。
“我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她現在身處險境，我馬上要去救她。”
“皇後娘娘？”縣令根本不相信，“皇後娘娘怎麽可能來我們這種小地方，撒謊也不打草稿，給本縣令轟出去。”
碧桃見縣令根本是不理的態度，立即將身上蘇韻交給她的皇後令牌拿出來。
縣令看到碧桃手中的令牌，嚇得腿發軟，立即下來跪下。
“小的不知是大宮女駕到，有······”
“少廢話，立馬給我安排官兵，皇後娘娘要是有什麽閃失，你就提頭去見皇上。”
“是是是。”縣令嚇得額頭冒汗。
京都城
夜色落下來，趙誠還在勤政殿看書，李公公從外進來，“陛下，駱統領求見。”
“宣。”
“是。”
李公公立即出去請駱賓進來，駱賓快步進來，跪地握拳，“皇上，皇後娘娘出事了。”
“什麽？”趙誠一下站起來，“怎麽回事？”
“皇後娘娘被人追殺，現在下落不明。”
趙誠坐不住了，立即往外走。
“皇上。”
“朕要親自去帶皇後回來。”
“是。”
山穀間，蘇韻找來幹柴生了一堆火，時不時看向沈啟書。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傷口她都已經給他清洗過，找了草藥給他敷上，今夜要是蘇醒不過來，明早應該可以。
蘇韻起身想弄一下火，起身時發現腰間一陣劇痛，應該是在崖壁上撞傷了。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起了身。
就在這時，沈啟書緩緩睜開了眼，看到蘇韻在那裏走動，火光映在他的眼眸中。
“娘娘。”
蘇韻抬頭看過去，“醒了？”
沈啟書緩緩坐起來，肩膀上的傷口疼的他輕嘶一聲。
“娘娘沒事吧！”
蘇韻搖搖頭。
沈啟書側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包紮的傷口，應該是蘇韻給他弄的。
他起身走到火焰旁邊，席地而坐，“我們要想個辦法出去。”
“嗯，這裏有條溪流，應該順著就可以出去，隻是基本無人走動，不知道最終能到哪裏？”
蘇韻想了想，“碧桃現在應該找到了救兵。”
“就算找到了，未必能找到我們在這裏。”
蘇韻點頭，“等今晚上過去，明早再想辦法。”
“好。”
沈啟書沒想到兩次和蘇韻一起陷入困境，上一世若是多幾次這樣的機會，或許他也不會誤會她。
“阿韻。“
蘇韻抬頭看他，“還是稱呼我娘娘吧！”
沈啟書尷尬一笑，“是臣越界了。”
“沈啟書。”蘇韻認真的看著他，“你應該還記得上一世你是怎樣對我的？雖然這一世很多事情有所改變，但永遠改變不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在我心中隻可能是最低的。”
“我知道，上一世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就算這一輩子我用命償還也彌補不了。”
蘇韻扯了扯嘴角，“沈啟書，我並不需要你的償還。”
更不需要他拿命來還，那樣她會愧疚一輩子。
她根本不想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