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韻淺淺福身，“見過太子殿下、世子殿下。”
“免禮。”
蘇韻起身，目光落在趙誠身上，不知為何看到他後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微微垂下眼簾不敢直視。
“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趙慎問，又往剛才蘇韻一直盯著看的荷花池裏一望，“莫非這池子裏有金銀珠寶？”
蘇韻汗顏！
趙慎是尚親王之子，從小跟在趙誠身邊，親如親兄弟。
她也是因為常年陪伴安寧，所以與趙慎熟識。與趙誠，見的次數也多，但並無多少交流。而且她總覺得趙慎對她有敵意，可能因為她是宸妃娘娘侄女的緣故。
相反，趙慎每次看到她都會對她一番調侃。
“就算這池子裏有金銀珠寶，也是皇家的東西。我一個外人能看也不敢拿啊！”她嗆回去。
談笑之間，餘光掃到趙誠身上，心顫顫的。或許是上一世她鬧的那一出，這一世讓她不知該如何麵對。
上一世蘇戀告訴她皇上要將她許配給趙誠，宮中也有風聲，她不管那麽多，認定沈啟書。後來她那樣一鬧，傷了皇上的顏麵，趙誠那邊也失了幾分麵子。
好在皇上通達也沒有因為這事遷怒於平恩侯府。
餘光再次掃到趙誠身上，見他嘴角微上揚，像是笑但更像是在譏笑，像是在說，你明白就好。
趙慎笑起來，“算是個通透的姑娘，不過凡事都有萬一。”
“阿慎。”
趙誠難得開口。
趙慎朝趙誠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趙誠目光一沉。趙慎朝蘇韻道：“這天恐怕是要下雨，早點回去。”
說完，優哉遊哉的跟著趙誠走了。
蘇韻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這趙慎看似玩世不恭，其實城府和趙誠一樣的深。對於趙誠，雖經曆過一世，現在她依然看不透。
大約一刻鍾後，蘇戀匆匆趕來，蘇韻上下掃她，也沒見她手中拿著東西，但還是問，“東西拿到了嗎？”
蘇戀微微一笑，“我記錯了，早上放案上沒有把它帶來。”
蘇韻已經猜到蘇戀的心思，剛才她人在那裏，有些話還沒有告訴安寧，這把戲她做了不知道多少次，隻不過上一世的她沒有那麽多心思去猜測，也就沒發現她的把戲。
她也沒揭穿，“走吧，快下雨了。”
“嗯。”
這天說變就變，剛才隻是有轉陰的跡象，這會兒已經是烏雲密布。
蘇韻和蘇戀還沒有走到宮門口，雲卷雲舒後的天空，豆粒大的雨落下來，一滴一滴落在甬道石板上，落她們衣裳上暈開一團。
“姐姐，我們恐怕要找個地方躲躲，這雨馬上就要下大。”
蘇韻抬頭望天，正決定找個地方躲雨，身後馬車聲音傳來，她轉身一看，連忙將蘇戀拉到一邊讓路。
這皇宮裏，一般人的馬車是進不來的。就連送她們來的馬車也隻能到宮門口，下車徒步進來。所以不用看，這馬車裏的人身份不一般。
馬車離她們越來越近，最後在她們跟前停下來。簾子被人撩起，趙慎那張透著玩世不恭、帶著笑容的臉呈現在她們麵前，“上來吧！送你們。”
“我們······”
“世子殿下開口，小戀恭敬不如從命，先謝過殿下。”蘇韻的話被蘇戀打斷。
蘇韻眉頭微微一皺。
坐在車內的男人朝外一掃，正好看到她皺眉的瞬間。
蘇戀先上馬車，蘇韻也不好耽擱，跟著上去。
彎著腰進去，一抬頭發現裏麵不僅坐著趙慎，還有趙誠，她捏著手帕的手下意識一緊，挨著蘇戀坐下。雖與趙誠保持著一定距離，但她總覺得滲人。
趙誠十五歲時跟隨他的舅舅孫定雄出征叛亂，十七歲打敗邊界小國，占領城池，讓其成為附屬國。因此受到皇上嘉賞，賜予太子府一座。
遂，搬離東宮，居於府邸。
這是開梁國從未有過的先例。
趙慎坐在她們對麵，目光從蘇韻的身上落到趙誠身上，又從趙誠身上轉移到蘇韻身上，低眉一笑，開口道：“聽聞元宵節你落水昏迷，身子可好？”
蘇韻正垂著頭想事情，聽到耳邊的聲音，怔愣一刻，見是對自己說話回應道：“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趙慎說話間看了趙誠一眼，“幸好你命大遇上······”
“那個······”蘇戀出聲打斷趙慎的話，“真要感謝沈侍衛救了姐姐一命。”
坐在正中間一直沒說話的人眉心一跳，望向蘇韻，但蘇韻目光看著趙慎的並未注意到。
趙慎眉毛一挑，若有所思的樣子，重複著蘇戀的話，“感謝沈侍衛？”
“對啊，沈侍衛救了姐姐，自然要感謝沈侍衛。”
趙慎手朝大腿上一拍，往趙誠那邊一看，趙誠輕點腦袋。
趙慎回過頭來，道：“原來如此。”
這人分明就是他三哥救的，怎麽成了沈啟書。他還記得那日，他見到趙誠從外回來一身濕透，問他怎麽了，趙誠回他，“一隻小白兔不小心落水，救她一命。”
後來聽說蘇韻落水，雖然三哥沒承認是他救的，但這明擺著的，就是三哥救的。
蘇韻卻聽出這話中有話，她朝蘇戀一看，看她輕吐一口氣，證明她在說假話。
這樣看來，趙慎是知道誰救了自己，蘇戀在刻意隱瞞。
馬車外的雨越下越大，車夫駕馬行駛的較慢，到府上足足花了半個時辰。今天也幸好遇上他們，不然怕是要被困在宮中。每次她們進宮都是府上的馬車送到宮門口，回去的時候偶爾有馬車來接，偶爾走路。今日府上有事情，馬車不夠，送她們到宮中便回了，所以她們隻有走回去。
趙慎讓車夫先送她們回去，門口的下人見她們下車立馬送傘過來。
蘇韻站在馬車旁，趙慎掀開簾子。
“今日謝謝你。”
“和我還客氣，快進去，淋濕了。”
“嗯。”
蘇韻透過窗戶掃到冷著臉坐在馬車裏的人，不知為何這一世她看到趙誠總有些心虛。上一世雖然他總對自己擺著臭臉，她也不會心虛。
蘇韻看著簾子放下，馬夫駕車離開。
“姐姐。”剛已經走上台階的蘇戀，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對著她一笑，“這世子也不錯。”
蘇韻轉身跨上台階，朝裏走，“紈絝子弟一個，你喜歡？”
蘇戀眼睛一轉，“那當然不是。”
蘇韻淺淺一笑，上一世她沒發現蘇戀的眼光這麽高，有權有勢才能入她眼。
馬車內，趙慎看著閉目養神的人，“為何剛才你不讓我說，是你救的她？”
“做好事，不求留名。”
趙慎喲嗬一聲，“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好心。”
趙誠緩緩睜開眼。
那日，元宵佳節。
八音殿內，歌舞升平，眾人把酒言歡。
他覺得悶悶的，便離席徒步透氣，不知不覺走到了禦花園，聽到花園裏有嘰喳聲，他便停下腳步，想要看看是誰在花園裏。便看到安寧和蘇家那兩丫頭的身影。
不用猜想肯定都是安寧那鬼丫頭偷偷帶著蘇家那倆丫頭出來玩。
三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便看到安寧和蘇戀離開花園，隻剩下蘇韻一人。
他看著她安靜的站在那裏，目光又不知落到何處，欣賞著不知物，他靜靜看著她，不知不覺中嘴角弧線笑意。
“砰。”
一朵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吸引了蘇韻的目光，他也隨著她的目光看上去，一朵又一朵的煙花綻放，耀的挪不開眼。萬千煙火綻放，閃耀在整個京都城上空。
他目光下移落到站在池邊人身上，看著她臉露笑容沉浸在煙火之中。而後，注意到一人走到她身後，他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蘇韻被推入水中，而夜空煙火明亮他看清那人的臉，正是蘇戀。
隨之，救命聲掩蓋在夜空的煙火聲中。
蘇戀在推蘇韻落水第一時間跑開。
他立即跑過來跳入水中，“蘇丫頭。”
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她從水中救起。人已是奄奄一息，替她把脈並無大礙，隻是嗆水昏迷。
本想將她送去太醫院，但又想到兩人的身份，而且這個時候他們都該在大殿內，不該出現在這裏，怕落人口舌對她不利。聽到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他放下她快步躲到一旁的假山後。
不一會兒，他聽到有侍衛的聲音響起，“大人，那裏好像躺著一個人。”
他從假山後微微探身，隻見沈啟書彎下腰，“蘇小姐，蘇小姐。”
因沈啟書擋著他的視線，所以他看不到蘇韻有什麽反應，隻聽到一旁的人說：“她昏過去了，要送太醫院才行。”
沈啟書將身上的佩劍交給一旁的侍衛，抱起地上的蘇韻快步離開。
趙誠看著沈啟書將她帶走，才從假山後出來。
他回神，看向趙慎，“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為什麽？”趙慎搞不明白，救人又不笑人。
趙誠眉頭一沉，胡亂扯了一個理由，“男女有別。”
趙慎聽到這話，哎喲一聲，“三哥，你這話差點讓我以為你要出家當和尚，男女有別？”
趙誠瞪他一眼。
“這當和尚的事情三哥可不用想咯，我可是聽我娘說，皇後娘娘在為你選妃。”
選妃？
趙誠目光落在剛才蘇韻坐過的地方，嘴角泛起絲絲笑意，悠悠道：“戒肉容易，戒色難，和尚可不是那麽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