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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笑白衣

  王滿修先是一愣。


  再是醍醐灌頂,恍然大悟,驚聲與灰袍歎道:“原來是尊為七雄的秦祿前輩,久仰久仰!”


  音落,趕緊再拱手作上一揖,聊表誠意。


  “嗬嗬,妹婿你啊,可真是說得好一手漂亮話。”


  卻見身前的灰袍顯然不吃這套,是笑著擺了擺手,答道:“我早就聽泠月妹妹說過了,你是一月前才剛入的奇門,連咱們這南門寨裏最傳奇的寨主都不認識,又怎麽可能會曉得個平平無奇的我呢?再者,你都與那扶流交過手了,怎還說啥‘尊為七雄’……莫不是在暗暗諷刺你大舅哥我?”


  “哎哎哎!哪裏!哪裏!秦祿前輩誤會了!誤會了!”白衣趕忙搖了搖頭,清聲辯解道,“小生是覺得,這三聖七雄作為西域奇門的牌匾,無論如何,是自然擔得上‘尊為’二字了!”


  聽聞這話,秦祿哈哈一笑,不置可否,擺了擺手。


  “話說,妹婿啊。”又見他話鋒一轉,微笑道,“你也別叫什麽秦祿前輩了,太生分,喚我大舅哥就行。”


  一聽這話,白衣身後那兩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夥又開始有幾分忍俊不禁了。


  “哎,這……”


  王滿修有些尷尬地拂了拂衣袖,悄悄藏起了右手腕上的紅繩些許。


  紅繩細巧,寓意美好。


  卻也令他有稍稍煩惱。


  “那個,秦祿前輩……”他猶豫片刻,好生地想了想自己的措辭,才惶惶小聲道,“我與令妹……我與秦姑娘她……其實……還沒說要成親來著……”


  “什麽?!”


  卻是話音未落,就見身前灰袍滿臉震怒,急踏一步,蹙眉厲聲道:“王滿修!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可是在說,我家梅枝兒配不上你?!”


  梅枝兒是秦玉骨少時的小名。


  白衣見狀一驚,趕緊後退一步,慌忙搖頭解釋道:“不不不!小生不是這個意思!小生、小生……是小生配不上秦姑娘啊!”


  一聽這話,一旁的鴆泠月要不是這會兒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差些就‘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而涵養功夫稍好的殷少,則也是別過了臉去,輕輕咳嗽了兩聲——是想要以咳嗽聲,來掩飾住自己那下壓不下去的唇角了。


  “哦?”


  秦祿聞言微微眯眼,抬起臉龐,以稍顯俯視的視線問白衣道:“此話,又是怎講?”


  便見王滿修輕喘一息,眨了眨眼,是邊拱手作揖著,邊抿唇小聲道:“此、此話……此話是是因為小生這不是要去往凝林山嘛……恐怕是凶多吉少、難以全身而退,便實在是不敢與秦姑娘締結白頭之約……”


  聽聞這番回答,秦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還算比較滿意。


  王滿修也總算敢正了正身子,鬆上了一口氣。


  “所以,與那靈眼姑娘沒啥關係嗎?”


  王滿修又霎時把那口氣給吸回了肚子裏。


  “這、這……”


  手足無措的白衣趕緊稍稍側首,用熾熱的眼角餘光打量向身後兩人,一臉的六神無主。


  便見那已憋笑得滿臉通紅的殷少瞧了他兩眼,總算吐了口氣,步上了前來,衝秦祿拱手笑道:“前輩!你就別再折磨這王滿修了,你看他這慌神的樣子——我可是在凝林山上都沒見過他這般慌神過!”


  言罷,是馬上便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他一笑,那紫裙的鴆泠月也馬上‘嗬嗬-’笑出了聲來。


  就連方才還麵有怒容的秦祿,也是臉色立即由陰轉晴,哼哼笑了起來。


  王滿修頓時又愣住了。


  他被這三人這突如其來的嬉笑給笑懵了。


  哎?我這……又被耍了?


  哎?可……哎?


  “王滿修啊王滿修,你怎麽不好好讀這信上的話啊。”秦祿笑著搖了搖頭,輕拂了自己的衣袖少許,衝白衣道,“這信上不分明寫著,‘我與王公子還未成親,兄長你可別亂來’這幾個大字嘛!”


  王滿修微微一愣,趕緊重新低頭往那張書信紙上讀去。


  確、確實。


  就在從右往左數的第七列,明明白白寫著這十六個大字。


  王滿修著實有些尷尬。


  他回想起剛剛那自己那慌亂無主的表情,就更是尷尬了幾分,恨不得要跳回鬥獸場去,把自己給關在那鐵門之中。


  而在一陣放肆的笑聲過後,秦祿拂了拂自己的衣袖,輕吸了口氣,重新衝王滿修作了個揖。


  “在下秦祿,見過王滿修。”


  王滿修稍稍一怔,連忙回禮。


  “小生王滿修,拜過秦祿前輩。”


  二人互相拱手鞠躬片刻,又是一齊起身,相視淡然,頗有那些南江文人墨客間的清雅之韻。


  “王滿修,雖說我剛剛胡亂說的那些,都不過是在應這殷家少爺的要求,說著玩的。”


  秦祿溫和啟唇,往身前白衣說道。


  白衣聞言眯眼,側眸瞥了身旁的殷少一樣。


  殷少趕緊收了笑意,移開了視線去。


  “但是呢,其中有些話,倒也是對的。”便見灰袍正了正衣領,淡淡說道,“我秦家的家主,是個寵女兒的爹,而我自小受我爹耳濡目染,便也是事事都順著梅枝兒來——今天這書信裏,她要我好生照拂你,我便會好生照拂你。可若是哪天,她要我把你綁了給帶回家裏去嘛……”


  秦祿稍側過臉,衝白衣微微一笑。


  白衣連忙頷首,苦笑答道:“小生明白,小生明白。”


  秦祿滿意地頷了頷首。


  “那你們三位這會兒隨我過來吧,咱們南門寨的寨主還有些話要聽你們講——再說了,那開著宴會呢,你們三個人獨自在這喝悶酒也不成體統不是?”


  言罷,秦祿側過身去,衝首座上的步勤練做了個搞定的手勢。


  步勤練便也衝他頷了頷首,以左手舉起酒盞稍許,示意他快些過來。


  殷少與鴆泠月便也走上前來,與白衣一同跟隨著秦祿的步伐往不遠處的宴席走了過去。


  卻是走著走著,王滿修忽地想起了什麽,是微微眨眼,往身前的灰袍問道:“說起來,秦祿前輩你怎麽不回真煌秦家,而是留在了這回廊之中?”


  灰袍稍稍擺了擺手,沒有回首,隻是隨意作答道:“因為相比真煌城來說,倒還是這裏清淨多了。”


  這隨意的回答,卻是令王滿修驀然一怔。


  就見他微微側首,望向那根三丈高的通天火柱,望向那火柱四周遍地碎鐵血漬的鬥獸場,是微微眨眼,喃喃自語道。


  “這裏,也能算是清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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