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疏離
裴玉將直升機停好之後，看見蘇七夕就想衝上來，還沒湊得到蘇七夕的身邊就被江行雲給攔住了，這時候她也才反應過來，老大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老大了，現在的肚子已經隆起，在那裏已經孕育了一個小小的生命。
而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似乎也不是老大，而是七夕。
裴玉收斂了自己的喜色，緩和了神色，“老大呢，我其實來是有點事情和老大商量。”想了想，又怕蘇七夕心裏會有疙瘩，加重語氣道：“是老大很重要的私事。”
說完看向蘇七夕。
七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一雙眼睛仍舊是那麽的清亮：“夜九最近沒有出現，如果有事的話，倒是可以通過其他的方法喊她出現。你要不要先吃點飯？從燕都過來開了這麽久的飛機，也餓了吧。”
不提還好，一提，裴玉的小臉就皺在了一起，嘟著嘴，摟住蘇七夕：“七七姐，你真好，我真的是快餓死了，趕緊上飯吧。”
蘇七夕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
她和江行雲早就吃過了，隻好將剛剛才下班的廚子又喊回來，重新做幾道可口的小菜。
裴玉想必也是真的餓狠了。狼吞虎咽。
可是吃到已經八九分飽的時候，卻故意放慢了速度，磨磨蹭蹭的，有些不願意結束吃飯，也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麽開口說這事兒。
七夕倒是很體諒她，半點沒有問。
而是轉頭看向江行雲：“我們把百裏先生請過來吧。”
“百裏？”
江行雲有些驚訝。
“你怎麽會知道百裏？”
蘇七夕笑而不語。
實際上這一個多月來，江行雲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
他和百裏初有聯係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甚至還知道百裏初就是治療自己雙重人格的人。
隻是她清楚江行雲不讓她知道也是為了她好。
蘇七夕貼心的替裴玉盛好湯，遞給她之後，看向江行雲笑著說道：“我們上次不是見過麵了嗎？你不是也說了百裏先生是治療我的嗎？那我想他一定會有辦法將我和夜九切換出來吧。我現在都沒有辦法和夜九溝通了，找百裏先生問一問也是好的。”
江行雲的臉上瞬間閃過複雜的神色。
“七七……”
“沒事的，隻是切換一下，又不是消失了。夜九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我攔著，霸占著這具身體，那我得成為什麽人了。”蘇七夕聳聳肩，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說道。
可江行雲的心卻像是被人給攥緊。
蘇七夕的懂事令他更加的糾結和擔憂。
“那我去找百裏過來。”
“嗯，去吧。”
蘇七夕笑著點點頭，精致的小臉上滿滿的笑意，漆黑的眼睛靈動不已，隨後便轉頭和裴玉兩人在說什麽悄悄話，一副偷偷摸摸生怕他知道的樣子。
這人，即便是嫁作人妻，即為人母，身上也始終有一副孩子般的天真感。
江行雲離開之後，裴玉就被蘇七夕拉著聊八卦。
裴玉看著蘇七夕頂著夜九的那張臉，可是神情卻是賊賊的想要打探自己和秦峭的消息，就覺得有些別扭，還覺得有些好笑。
要是換成是老大在，打死也不敢在老大麵前吐槽和秦峭之間的關係，還有各種各樣的小事情。
其實有時候想想，這樣的老大也挺好的，可愛，通人性，沒有距離感。
裴玉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臉色猛的一變，心底忽然升起些許懺悔，她和老大認識那麽多年，老大將自己從地獄中救出來，自己竟然會生出一絲絲“老大如果是蘇七夕這樣也挺好的”想法，簡直是罪不可饒。
連忙坐直了身體，離湊過來的蘇七夕遠了一點。
一瞬間，蘇七夕變察覺到了裴玉的刻意疏遠，心底覺得有些奇怪，可是還是沒有多說，而是收斂起臉上的笑容，也坐正了身體。
“你別緊張，我隻是隨口問問。你不願多說的話，也沒什麽。那什麽，我去給你收拾下房間。”
她挺著肚子吃力地站起身。
裴玉看見蘇七夕在站的時候腳步一晃，她想要伸出手，可是臨了，又給收了回去。
下意識覺得自己既然是老大的人，就不應該對蘇七夕有好感。
蘇七夕自己不清楚，可是他們卻都已經知道了。
蘇七夕和夜九，兩個靈魂隻能存一個。
而且麵前這人也隻是一個伴生靈魂，是注定要消失的。
哪怕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也很驚訝，也覺得太過荒謬和不可思議。
可是不管怎麽說，蘇七夕這個人格的出現終究是一場意外。
而意外，抵不過現實。
暗夜如今危機四伏，四麵楚歌，如果留下的是蘇七夕，將置整個暗夜於何地？
偌大的暗夜也不是蘇七夕能夠撐起來的。
況且老大本來就是主靈魂，本來就是這具身體原有的存在，蘇七夕隻是一個過客，而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對過客即將要走的挽留和同情罷了。
就像對待一個生了重病的病患的憐憫。
裴玉想到這點，心裏很不是滋味，而蘇七夕卻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似的，在就要摔到的時候，一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站直了身體。
“呼~”
她輕輕吐了口氣，拍拍胸口。
似乎嚇了一跳。
“幸好我抓住了，還好還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著說：“要是傷害到這個小家夥，我可就要後悔死了。我先上去了哈，你等下來，房間裏沒住人，有點亂。”
她一邊招呼著下人去將飯桌上的餐具收拾了，又讓下人去給裴玉準備衣物，而她自己則是上了二樓，進了客房，在進房間後，便反手將門關上，靠在門後，額頭抵著門板，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
裴玉剛剛一瞬間的疏離她不是沒有察覺的出來。
江行雲半夜經常坐起身，看著她的臉發呆，她也不是沒有感覺。
如果她現在還感覺不到，那麽自己就是個傻子。
即便不知道具體的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她也明白了，或許一開始的診斷就是錯誤的，或許她根本就不是主人格，或許她才是那個要消失的人……
可是她能怎麽辦？
她也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