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錢塘詩妓蘇小小
那黑符到了空中，我能感覺到四個角落的四張符和天花板上的一張符之間隱約有了聯係，就像流水線一樣明朗，那種法術的痕跡在我眼裏變得清晰……
那張黑符碰到天花板上那張符的一瞬間，隨著小悅悅的一聲輕叱，似乎遇到了什麽強大的力量，向著廁所的方向急飛而去……
“現！”
那裏本來空無一物，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隻手，一隻女人的手，或者說女鬼的手，那個女鬼就在之前我們見到她的位置，似乎她就一直沒有移動過。
她伸出右手接住了無字黑符，突然我聽到了幾個女聲的尖叫聲，我也停下了唱國歌，同時把伴奏也關了，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莫小熏一下子跑到我身邊，抓住我的手，略受驚嚇地問我，“這就是那個女鬼麽？”
我點點頭。
我發現這個女鬼並不像之前見到的那樣渾身幾近赤裸，雖然她穿著仍然很少，也很豔。但至少不是赤裸的，裏麵還有襯裙，肚兜……
不可質否的是，她確立很美，古裝美，因為她的打扮和穿著，真的就是古裝劇裏的人。
她把黑符扔還給小悅悅，然後望著我們，笑著說，“幾年了，你們是第一批見到我本體的人。”
小悅悅也揭了雄少額頭上的符，他也能看到那個女鬼了，又是嚇得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沒猜錯的話他剛才還以為自己正在跟這個美女做好事呢……
我發現直到現在，那女鬼也沒有從廁所邊那個位置離開過。我問她是不是受了什麽禁製？
她點點頭。現在的她，跟剛才我們見到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從我和小悅悅進這個房間的一瞬間，我們就已經中了她幻術，我們看到的，一直都是她的幻術。
雄少中的跟我們中的不一樣，但具體是什麽樣，還是隻有他自己才清楚……
那女鬼說，這個KTV才建成沒半年，在沒建成之前，這裏是幢舊樓，她從地府來到人間，遊蕩到這裏，遇到了一個快死的老道士，那個老道士道法不高明。
但偏偏有幾張很厲害的符咒，最後老道士拚著一死，把她困在這個位置，那符咒讓她雙腿不能離開現在的位置。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KTV的規模擴大到現在的8樓，之前隻到5樓。兩個月前她終於修煉有成，把這個房間弄成了自己的幻術空間。
對方無論修為多深，隻要進到這裏，都逃不掉，隻是修為深的人醒得快而已，而且她這兩個月又有精進，可以自由控製哪些人不受控製，哪些人受控製。
但從一開始，就隻針對男性，女性反而無害。
一個幻術大神啊，她無心害我們，如果她真的把幻術作為殺招，估計比當初老鬼和小鬼聯合弄出來的幻術還要強吧。
我問小悅悅有沒有辦法幫她，我們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不可能讓她永遠被困在這裏，得幫她脫離自由之身啊。
說起來，還不知道這女鬼的來曆，我便問了她，她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
她生前，居然是個妓女。
說起自己的身份，她突然大笑了起來。
又突然像發瘋了一樣，痛哭，大笑，張狂，又沉靜。
“我十世輪回，世世為人，卻代代為妓，憑什麽？”
……
“我記得，有一世，我叫蘇小小……”
“有人說我是江南第一歌姬，也有人說我是錢塘第一詩妓，還有人說我是南齊第一才妓。”
“可是，他們都當我是妓……”
……
她才說了三句話，便自顧著哭了起來，我們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她，畢竟再怎麽樣，她也是個女鬼。
卻在這時，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卻是張鈺。
張鈺突然出現，把幾個女孩子嚇又嚇得尖叫起來，雄少更是直接倒地上。
我急忙解釋，這是張鈺，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麽惡鬼。
轉過身想跟張鈺打招呼，他卻一臉激動地望著那女鬼，問道：“你是蘇小小？”
那女鬼也被張鈺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不過她也看出張鈺跟她一樣是鬼，便又恢複了平靜，向著張鈺點點頭。
張鈺卻像一個追星族看到自己的偶像一樣，激動得上竄下跳，手都不知道怎麽放才好。
我便問他，蘇小小不是個妓女麽？值得你這麽激動，莫非你生前去逛過青樓，她是你的老相好？
張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過來，不過他並不是真的想打我，我後退一步便閃開了。
張鈺說，“你個不學無術的小混蛋，蘇小小是誰你都不知道，她哪裏是妓女這麽簡單，而且你真的知道什麽妓麽？”
我怎麽不知道，妓女不就是做那種行業的人麽，這人人都知道的事。
張鈺卻搖搖頭，走到蘇小小旁邊，慢慢地跟我們解釋。
……
古時的青樓，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青樓裏也全是女人，但不同的是，青樓女子，也分兩種人。
一種叫娼，是在街邊，在大門口，或者在房間裏的窗戶邊，向著路過的人招手，呐喊，呼喚男人來尋歡。
另一種叫妓，是在大廳裏掛著牌子，標著價格，並且注名了，賣藝不賣身。隻有有錢有勢的人，才會翻她們的牌子。
娼提供肉體服務，一般沒有什麽才藝，是窮苦人家走投無路了，才會把略有姿色的女兒送到青樓，做一個娼女，靠賣身賺錢。
而妓，通常都是多才多藝，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皆精。妓女才是青樓的招牌，才是青樓的生意之本，很多客人慕名而來，哪怕隻是坐著聽聽頭牌妓女唱歌他們也願意。
蘇小小，則是南齊時江南名妓，父母雙亡後，她就開始結交那些自命風流的才子和達官貴人，靠著自己詩藝雙絕，一時盛名錢塘。
不幸的是，她先後遇到兩個負心漢，為情所傷，鬱鬱而終。
但是蘇小小的風月詩情，卻被後世所記，後世的男人，無不以蘇小小為書中顏如玉，夢中神女。
……
張鈺說著說著，居然主動挽起了蘇小小的手，“蘇姑娘，在下南宋張鈺，雖然與你不是一個時代之人，但是我對姑娘是思慕已久，我佩服姑娘的才名，也佩服姑娘在那種環境下能安身立命之艱。”
“以卿之才，十倍於常人。然隻諳風月，不諳當時者，亦非奇女子。西泠橋下水悠悠，卻認浮名阮大舟!我也痛恨那阮鬱、鮑仁，但如今你我在此相逢，這是天意……”
張鈺深情款款地跟蘇小小說著，我們都震驚了，古人就是這麽撩妹的麽？我完全沒想到張鈺居然看上了一個女鬼。
蘇小小卻宛然一笑，對著張鈺媚聲道：“是嗎？那張公子，你可以願意把你這一身修為，讓渡與我？”
張鈺突然跪在地，一臉虔誠地仰望著蘇小小，開心地笑道：“我願意……”
然後張鈺就閉上了眼睛，蘇小小雙手慢慢地摸過張鈺的臉，然後捧住張鈺的臉，俯下身子，對著張鈺的臉像是在吸著什麽東西。
我暗道不好，張鈺八成中幻術了，這女鬼真是好凶，好狠……
小悅悅比我反應更快，一張符從他手中飛中，正中張鈺。
張鈺被直接打倒在地上，醒悟過來，看了看小悅悅，又看看了蘇小小，我本以為他會惱羞成怒，不料他站起身，依然地一臉溫柔地看著蘇小小。
“蘇姑娘想要在下的修為麽，好，你拿去吧，隻要蘇姑娘開心，在下心甘情願……”
然後他望著我和小悅悅，讓我們不要插手，他是自願的。
臥槽，我直接就罵了，張鈺你腦袋是不是被門擠過，人家要你的修為就等於要了你的命，你就這麽輕飄飄地就同意了，你特麽是不是傻？
小悅悅也叫著張鈺別衝動，“你才第一次見她，她是好是壞，你也不問，就這麽甘願把自己的修為給了她？萬一她是個惡鬼呢？”
張鈺反而笑著說：“不怕，我相信她……”
臥槽，信你大爺信。
我直接上前想阻止他，卻被他反手一道掌風打得飛了出去，撞在牆上。莫小熏過來扶住我，隻聽張鈺還在犯傻地說道：“我知道姑娘受了禁製，我願意以我的修為，助姑娘自由。”
我還想再罵，莫小熏卻捂住了我的嘴，她悄悄對我說道：“別急，有效果了……”
啊，我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什麽鬼效果啊？
馬上我就知道了，蘇小小放開了張鈺，冷聲道：“你走吧，小天師說得不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麽鬼，我確實是蘇小小，但蘇小小隻是我十世輪回裏的一世。”
“另外九世，我過得生不如死，我不想相信任何人，但我也不想要你的修為，你走吧。”
張鈺反而愣了，小悅悅拍著手走上前去，然後對著蘇小小說：“蘇姑娘，你十世輪回，卻唯獨對蘇小小這一世看得最重，說明你本質裏也在懷念那種日子，你以幻術奪人陽氣，也不傷人命。”
“我相信，上一次是個意外。”
小悅悅認為蘇小小並不是真的窮凶極惡，她也是不得已，為了早日脫困而已。於是他跟蘇小小做了一個交易，就是小悅悅幫蘇小小脫困，而蘇小小考慮一下張鈺。
我一聽又愣了，考慮一下張鈺？這算什麽要求。
然後小悅悅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同意，執意要靠自己，那我必須滅了你，我是天師，我不能眼看著你傷害人而不管。”
這下張鈺反而急了，撲上來擋住小悅悅，惡狠狠地說道：“小天師，我們相識一場，但如果你敢動她，我就跟你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