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昨夜剛下了一場雨,山林裏水汽豐沛,濕潤潤的,新生的葉片托著水珠,時常不堪其重地彎曲,一顆圓滾滾的露珠便砸在地上。剛長出來的蕨類蜷曲著,逐漸打開,青苔格外的綠,毛茸茸地覆蓋著泥土和頑石。布穀和樹鶯歡喜地啼鳴,隱隱約約有啄木鳥“篤篤”鑿木聲。一切都清新濕潤。
這樣雨後的時節,是最好找菌子的。八九歲的少澤,背著個小背簍,和碧澤穿梭在山林裏尋找。腐爛茅草堆裏的茅草菌,直接從地裏拱出來的土肥菇。往往長在樹根下的平菇……碧澤教他辨認這些灰的白的菌子,在山林裏踩著露水前進,褲腳被沾濕,少澤就挽起褲腿,背著小背簍四處張望。偶爾被樹枝絆一下,碧澤會及時扶住他。
木耳是容易遇見的,往往一根倒在地上的朽木上一叢一叢地生長木耳,摘了一次,記著位置下次還能來摘。野生茶樹下時常能發現茶樹菇,能順便摘些茶葉回去。竹蓀,金針菇,雞樅和鬆茸是不容易遇見的,全憑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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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水,燒火,倒菌子,野菜,薑蒜和肉片——碧澤時常忘記放鹽——煮熟了就能吃。味道不算好也不算壞,總之能吃。
碧澤隻會煮,憑感覺把食物放在一鍋煮。米也是煮,魚也是煮,蔬菜或肉都一起煮。少澤不挑食,碧澤煮什麽吃什麽,反正能吃飽。也早早地掌握了放鹽多少的技巧,守在鍋旁邊,碧澤忘了放鹽時默不作聲地補上。
直到十二三歲,少澤發覺別人家還會煎炒炸燉烤蒸醃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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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肉,加一點木耳?”碧澤詢問他。
少澤想了想,道:“也許……我可以試著煎一煎。”
木耳時不時在鍋裏爆一下,鮮紅的鹿肉漸漸變了色,有濃鬱香氣撲麵而來。碧澤在一邊麵露疑惑地看,時不時皺眉。等少澤做好了,夾了一筷子嚐……有點好吃。
碧澤問他:“是學堂教了這個?”
“……差不多吧。”少澤眨眨眼,“好吃麽?”
碧澤點頭,心悅誠服地說:“難怪人類都要上學。”
少澤有小小的得意和滿足,彎著眼睛笑。
“這……這不是水更新!”鵝總在兩百畝的草原上吃草:“是——吃草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