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少澤就二十歲,到了加冠的年紀,他家裏隻有一個哥哥,無父母長輩。十裏八鄉都敬仰的老夫子為他行加冠禮,為他取字。
幾天前少澤就同碧澤講了,約定好碧澤一定要去參加他的冠禮。碧澤啃著梨子應聲,聽少澤跟他強調:
“行過冠禮我就真的成人了,什麽都可以做,就算你是家長也不可以攔。”
重音放在“什麽”上。碧澤嚼著梨子,眼裏盛一些笑意對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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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澤身著黑底紅領的衣裳,莊重非常。頭發用發帶束著,簪著一根玉簪。
夫子取下他發簪,為他把頭發綰上,固定。
夫子為少澤三次加冠,三唱祝詞。
一加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三加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碧澤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十幾年好像一瞬間,在少澤起身的須臾片刻便過完了,小小的孩子已高挑雋秀,臉龐也有了鋒利棱角。
幼虎長得爪牙具全,雛鳥變得羽毛豐滿,羔羊頭上生出雙角堅硬。
少澤如芝蘭玉樹,站得筆直,目光與碧澤相遇的一瞬微微一笑,眼裏也自信從容。
碧澤不由想到:這就是長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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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禮完成後,一幹同學紛紛圍攏祝賀,送上賀禮。邱華宗作為代表,率先問道:
“少澤兄,今後該叫鬆霖兄啦!今年秋試你該是要去吧?你可是夫子最得意的門生。”
少澤笑答:“會考慮。”
邱華宗覺得這回答就是要去的意思,仿佛已經看見他在京師金榜題名。邱華宗唉聲歎氣,他不是讀書的料,要回家繼承家產,不免豔羨少澤:
“當了官不要忘了兄弟。唉,京師繁華,可惜我連秀才都考不上。”
“少澤兄去了京師一定看看金白畫的秘戲圖,精美絕倫,栩栩如生,名動天下,看了的,無人不……”邱華宗嘿嘿兩聲,眾人也哄笑起來。
少澤聞言微微一笑:
“記得了,給你捎兩本。”
邱華宗大呼兄弟仗義,少澤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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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祝賀過,少澤和碧澤才一齊往家走。
初夏時節,太陽落得晚。這時候臨近黃昏,有些涼風。幾聲蛙鳴,和著遠遠近近的鳥叫一起落在人肩頭上。
他們走到大黃葛樹下時 少澤給男人解釋夫子為他取的字的含義:
“鬆霖,意為鬆中霖雨,清且潤。”
男人碧綠的瞳孔凝成一條豎線,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少澤微微偏頭看他,等他說話。
“取的很好。”男人這樣說,還笑了一下。
少澤也笑了起來。從前男人總當他小孩,或者幼崽,他反複強調自己已經長大了,男人也總是一笑置之。現在他由德高望重的夫子加冠,取字,是堂堂正正地成為一個男人,而非男孩。
“碧澤,我想去參加今年的秋試。你知道秋試是什麽吧。”
“考試麽,知道的。”
“啊。還有明年的春闈,要去京都考。”
“京都?”
“國家都城。從這裏北上,經過十六座城池,約三萬裏。”
碧澤想一會兒,問:“很遠?”
少澤點頭:“但京都也遠遠比這裏繁華,不知可以吃到多少新鮮玩意兒,碧澤,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碧澤“唔”一聲算作應答,忽然轉了話題:“晚上吃蒸蛋麽?”
“行啊。”
“青菜做湯。”
“行啊。”
“還要肉。”
“怎麽這麽多要求,沒有。”
“……”
“噗……逗你呢,有的,都有。”
冠禮祝詞網上搜的。冠禮是非常重要的禮儀,除了三加冠是真的,文內的冠禮流程差不多都是編的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