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同流合汙,臭名遠揚》
沈府,沈清寒別院。
望著書桌上的詩詞筆記,署名還寫著蘇畫的名字。越想越來氣,直接撕扯了無數張碎片,狠狠的摔在地上,才發現也難消心頭之氣。
最後趴在了書案上,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丫鬟秋菊端著膳食,靜悄悄步走了進來。見自家小姐正趴在桌上抽泣,紙屑滿地都是,房間內也是一片狼藉。
從東廬回來之後,小姐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
砸東西,撕文章,嘴裏還怒罵什麽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就像被人無情的拋棄了一樣。
沈傲風負著手站在門外,無奈的搖搖頭。
她的孫女,他還能不懂嗎。
這麽多年學習詩詞歌賦,向來自居高位,別說自己這個當爺爺的,就連圖尉的才學,她都不服。
蘇畫的出現,不僅在她最擅長的詩詞領域擊敗了她。而且展現出的學識、魄力,都是難得一見的少年英才。
自古清酒紅人麵,才子佳人動心田。
未曾領略愛情的沈清寒,暗生情愫,也實屬正常。自己當初和妻子的結識,不也正因為如此。
要不然上次蘇畫入獄,她怎麽會在背後準備那麽多的事情。
蘇畫已經成家,這就是他和沈清寒之間的隔閡。所以沈傲風是看在眼裏,卻隻字不提,任由沈清寒胡來。
有時候沒有經曆過傷痛,又怎會成長。
希望自己的孫女經曆過這一件事後,對於愛情也更加的慎重。
“這個臭小子,不幫就不幫,把我孫女搞得這麽傷心。”
對於蘇畫,沈傲風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尤其是在這樣的局麵下,他和韓君祁就是最好的反麵教材。蘇畫是個聰明人,他選擇不幫,也是人之常情。沈傲風雖然食古不化,但是在某些事情上還是很開明的。
秋菊把散落在地上的詩集,耐心的收拾好,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書架上。
“小姐,別難過了,吃點東西吧。”
望著小丫鬟關心的眼神,沈清寒抽泣道:“秋菊,我是不是很傻?”
“怎麽會呢?”
秋菊拍了拍小姐的後背,安慰道:“我們家小姐最聰明了,誰說傻了,秋菊非得狠狠的收拾他!”
“我還不傻麽?識人不明,竟然會喜歡上”
說到這裏,沈清寒又想起蘇畫哪張麵無表情的臉,和哪句:我從來沒說過,我打算做一個好官。
想到這裏,眼淚又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秋菊哪懂這些,她本來腦子就不好使。僅憑借三言兩語,加上太老爺說的那一番話。秋菊斷定,自己小姐一定是被負心漢給拋棄了。
相比沈清寒,韓紙鳶這裏就顯得冷靜了許多。
韓君祁就坐在她的對麵,眉頭緊鎖著。沒有了蘇畫的幫忙,他的計劃陷入了僵局。以他現在的情況,想要入宮都是難事,更別提能說上話了。
父女倆沉默良久之後,韓紙鳶將一張紙筏遞了過去。
韓君祁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搖搖頭:“行不通的,蘇雲謹已經拒絕過一次,再去一次,也是徒勞無功。”
韓紙鳶又比劃了一下:既然他不答應,要不從霓裳的身上下手試試?再或者,讓李禦醫做個說客。
“沒用的!”
韓君祁歎了一口氣,說道:“從他身邊的人入手,蘇雲謹隻會覺得我們無所不用其極,反而讓他更為厭惡。”
他太了解蘇畫的脾氣,就跟茅房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說了不會就是不會,況且他們的性格也差不多,韓君祁本來也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
“如今應該還要依靠秦王,讓他勸諫陛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韓紙鳶:估計陛下對秦王又了戒心,不如我們試著通過秦王,聯係一下皇子們?
望著女兒的手勢,韓君祁突然有了眉目。
“對啊!既然秦王也不好說話,那就從皇子的身上著手。實在不行,就試試讓娘娘們勸諫一下。辦法這麽多,總有一個會成功的。”
韓紙鳶在紙筏上,寫下了四個字:晉王、甄妃。
——
長安的局麵,正在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土地推流之事影響擴散,引起了很大的騷動。沒人知道文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明麵上又不敢肆無忌憚的提及。總之天下腳下,百姓對於自己的閑言碎語,把握的還是十分謹慎。
自從打了蘇畫一巴掌之後,沈清寒和韓紙鳶再也沒到東廬過。蘇畫依舊是每天按時上下班,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過。
時不時去酒坊看一下,看看進度如何。
至於鋪子的事情,蘇畫刻意跑了一趟。才明白了,那東家原來為了巴結趙嵩,所以才打算把地皮給收回去。
為此,蘇畫又跑了一趟相府,把地皮給重新拿了回去。當然也見到了曾經的仇人趙文謙,他確實改變了很多,沒有了往日的紈絝。隻是奉趙嵩的命令來給蘇畫敬了一杯酒,之後被一個小侍女攙扶回了書房。
趙嵩獻出一千畝的土地,但是他手中並沒有這麽多的良田,就把目光放到了商人的身上。他出錢收地皮,所以才出現了之前的那一幕。
趙嵩出錢買地的事情,很快就被一些大臣聯合上奏。彈劾趙嵩以權謀私,壓榨商人的地皮,用來獻給陛下。
本來趙嵩還真是打算這麽做的,當日相府夜宴的時候,為了不讓趙嵩這麽快的下台,蘇畫刻意的跟他提到了這一點。
如果他敢這麽做,那麽第一個下台的人,就是他。
見蘇畫態度認真,不像是空穴來風的樣子。他最後還是聽從了蘇畫的建議,老老實實的出資買地,進獻給陛下。
果不其然,事後第二天,就正如蘇畫猜測的一樣,那群老臣就開始彈劾趙嵩。
但是這一次,趙嵩卻任由他們徹查。白紙黑字的合同文書,經過戶部調查,多方賣家的證實。趙嵩確實是正當購買,並未存在所謂的黑幕。
經過此事後,宰相趙嵩重握朝中大權,深得陛下寵愛。
更是暗中扳倒了不少跟他作對的老臣,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當時蘇畫在背後的建議。
土地推流之事越演越烈,城門外甚至都貼出了各家的獻地公告。
長篇大論的榜文,更新頻繁。百姓記得不多,隻會記得第一和最後一名。
排名第一的便是趙嵩,獻地三千五百畝。這期間,還是蘇畫在一旁煽風點火,讓趙嵩瘋了一般購買田地。
排名最後的自然就是他自己,獻地一畝。
兩者相差巨大,卻讓百姓記得十分的清楚。尤其是蘇畫名聲在外,更是為人津津樂道。
曾經的仇人,如今走得很近,更是惹出了不少閑言。尤其是秦重的火鍋店為了啤酒而造勢,在一旁推波助瀾。
蘇畫和趙嵩勾結,一小一老的奸賊名聲不脛而走。
本來打算為自己的過失,準備向蘇畫道歉的沈清寒。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坐不住了。
不論外界評論什麽,北鎮衙門中,黃不臘永遠是蘇畫最忠實的粉絲。
不少衙差都說蘇畫勾結上了趙嵩,一定會水漲船高,要飛黃騰達了。黃不臘才像個狗腿子一眼,對蘇畫畢恭畢敬的。
其實黃不臘確實從心眼裏尊敬蘇畫,不僅僅是為了當初的二兩銀子,也是蘇畫的為人處事當中,確實不像是傳聞的那般奸詐無比。
道聽途說永遠不可信,他自己經曆過,看到的,有的東西是裝不住來的。
“仕郎,這杯茶,泡得還可以吧?”
蘇畫還在整理的卷宗,騰出手,細細品了一口:“不錯,不錯,你這手藝越來越好了。”
“以後要是不做衙差了,跟我說一聲,我介紹你去秦王府某個差事,憑借你這股圓滑,說不定不出幾年,就是個大管家了。”
別人這麽說,他一定不信。但是他真的見過秦王府的小王爺,對蘇畫都客客氣氣的,蘇畫能說出口就一定會做的,他也是相信的。
黃不臘撓撓頭:“小人不想去秦王府,規矩麻煩得很。不如待在仕郎身邊,舒服又自在。”
蘇畫也是覺得有些好笑,果然啊,霓裳的拉攏人心之術,自己真的要好好的學習一下。
“怎麽,秦王府都不想去,你小子夠挑的啊。天天在衙門口跑差事,那多累的慌,月錢又不多,將來你不打算娶妻生子?”
“那這個也是日後的事嘛,現在跟著仕郎,怎麽能朝三暮四呢?”
“油嘴滑舌!”
蘇畫朝著小咖喱的屁股踢了一腳,小夥子輕身一側便躲開了。
“那摞卷宗送去龍圖閣就行,下午放你半天假。”
“又放假?仕郎,你下午又要請假啊?”
黃不臘有些鬱悶的歎了一口氣,蘇畫已經連續下午請假三天了。
由於趙嵩的壓力,陸遠縣令對於蘇畫請假的事情,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蘇畫都把事情都做完了,他也找不出什麽借口,留他在衙門裏。
小咖喱幾天都是下午沒事,父母見他這樣,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丟了差事,衙門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閑了。
“我下午有點事情處理,你小子問這麽多幹嘛。”蘇畫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這小子,最近的話越來越多。
“嘿嘿嘿,大人,我下午也沒啥事,不如帶著我長長眼唄。”
望著黃不臘諂媚的笑容,蘇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行了,收起你這幅德行。趕緊把卷宗送過去,我帶著你去長長眼。”
“仕郎,你可不許騙我。”
“那我這就去,要在衙門口等我啊!”
看著小咖喱抱著卷宗飛快的跑出院子,蘇畫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反正在這無聊的衙門口,也就他能跟自己聊上幾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