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微臣會製冰》
此話一出,身旁的侍女衛兵都呆住了。
就連一向鎮定的海德都麵露驚慌之色,文宗身體不好,他是知道的。活得不耐煩的人,都不敢在生龍活虎的陛下麵前,說他駕崩之後的事情。
蘇雲謹還真是口無遮攔,什麽話都敢說啊。
果不其然,文宗拍案而起。氣得身子都在顫抖,若不是有甄妃在一旁攙扶,恐怕就要摔倒在地。
“放肆!蘇雲謹,你是在咒朕早點死嗎?”
“陛下,雲謹也是口無遮攔,無心之過。”甄妃錘著文宗的後背,讓他喘得舒服一些,又扭頭看向一臉癡呆的蘇畫:“弟弟,你還愣著幹嘛,快給陛下認個錯啊!”
蘇畫無奈的攤開手,他什麽時候說過咒文宗早點死了:“我沒說錯啊,陛下想要土地推流,隻有這一條道路。”
文宗緩了幾口氣,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冷聲道:“你的意思,就是朕駕崩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推廣這一門政策了?”
“陛下,你誤會了。坐下來,我們慢慢商談嘛。”
“真是的,這麽大一個人了,動不動就發火”
甄妃擺手示意周圍的士兵退下,又攙扶著文宗坐下。
仙音樓又安靜了許多,文宗的氣息也慢慢的平緩了下來。
“想要推流土地,陛下就要頒布一側諭令。”
“什麽諭令?”
“征召合適的風水寶地,為皇陵的墓穴。”
“這跟土地推流有什麽關係?”
“這當然有關係了。”蘇畫喝了一口茶,看著文宗:“這些名門望族,什麽都不缺,唯獨就是缺乏名氣。如果自己的土地,埋葬著皇室後裔,豈不是莫大的殊榮,他們巴不得攀上陛下這枝大樹。陛下記得前朝的,明帝梁衷嗎?”
“梁明帝昏庸無道,廣征徭役,大興土木修建自己的陵墓。不知毀壞多少良田,用其十年時間,耗盡國庫,修造了一處金碧輝煌的死後皇城,這也是奠定了大梁覆滅的基礎,難道你要朕學他?”
“陛下是一代明君,怎能學亡國之君。我們隻不過是借鑒他的法子,以征收皇陵土地為由,把所有的名門貴族的荒地,換一個法子收到自己的手中。”
“他們就心甘情願的給朕?”
“陛下隻需要給他們打一塊功德碑,將他們所捐出的土地,記錄在碑上。隨手讚美一下他們的無私品質,怎麽高大尚碑上就怎麽寫,最好是立在他們當地,讓百姓們也能看到。”
“那朕豈不是成了昏庸無道的皇帝,隻顧自己修建陵墓,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
“陛下,我們的目的,始終都不是修建陵墓,你怎麽還沒聽明白啊!”蘇畫有點抓狂的感覺,人與人的交談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難了:“我的意思是,我們費盡心思坑他們的土地,由始至終都是為了土地推流。”
眼神中冒出一折精光:“到時候,百姓之中一定會謠言四起,紛紛指責陛下昏庸無道。就連朝中大臣也一定會上書言明,千方百計讓陛下放棄征收皇陵的計劃。”
“我們就可以借此理由,為了安撫百姓,將所有騙來的土地,發還給他們,以安定民心。我們不花費一分錢,無非就是出了一些石碑的工錢。到時候,他們能怎麽說。牌坊都立出去了,誰敢收回送給陛下的土地。”
蘇畫說完,文宗陷入了沉思。
這個辦法很好,唯一的難處就是文宗要背負昏君的罵名,他完美無瑕的政績上就多了一個汙點。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文宗抬起頭,看向了蘇畫。他實在不願意背負一個昏君的罪名,辛苦朝政數十年。雖然大唐的百姓們都不覺得文宗是一位明君,不過起碼關心朝政,四海升平,也算一位好皇帝。
“與虎謀皮,又不會讓老虎發怒。這群豪門世家不亞於披著獸皮的猛獸,想要從他們手中搶奪,遠不如他們拱手送來。隻要陛下肯拋下這個虛名,到時候推流土地便是易如反掌。百姓們拿到了良田會怎麽說,知錯能改,依舊是一位好皇帝。一切的計劃都如順理成章一般,誰人又會想到,是陛下在背後推波助瀾,就算想到了,到時候證據都被我們消除的一幹二淨,縱使他掘地三尺,也不會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偷梁換柱,環環相扣。
誰能想到這所謂的征召皇陵,由始至終都是蘇畫放出來的倒鉤。臣子和君王同流合汙,給他們下套。關鍵知道了,也為時已晚,事情已經發生。明明事情就真的如你所想的一般,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缺少了一個關鍵性的證據。也因為,幕後的操控者是當今天子。
“你啊!這是在逼朕跟你同流合汙啊!”
文宗指著蘇畫罵道,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其原因無非是要舍棄一個虛名。二來是也忍不住的褒獎蘇畫。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什麽符合的詞語,最後丟下一個同流合汙作為誇獎。
要說趙嵩是奸詐無比的老狐狸,蘇畫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獵戶。
“怎麽能說同流合汙呢?這叫食君俸祿,為君分憂。”蘇畫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嘿嘿一笑。
這個辦法雖然缺德了一點,不過能安然無恙的從他們的手裏撈到好處,又不用親自出麵。惡人也不用做,惡名又不是自己背。
“你就這麽肯定他們,會拱手獻上?”
隻見蘇畫在文宗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從起初的懷疑,到最後的豁然開朗,文宗不由得開懷大笑。
“哈哈哈,朕就知道,你這個小狐狸,你竟然”
“陛下,慎言,不要誣蔑微臣。”蘇畫拱手而言,示意人多口雜,不要透露他們的計劃。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謹慎一點總歸是不錯的。
“罷了罷了,朕就依你之見,明日就頒發諭令。”
沒有了先前劍拔弩張的氣勢,文宗心頭枷鎖得以解開,自然是笑得很痛快。
“陛下,那你之前答應過微臣的條件?”
“坐下說,猴急什麽。”
甄妃斟茶,文宗難得沒有先前的囫圇吞棗。慢條斯理的品的一口,搖頭晃腦,享受得不得了。
望著麵前委屈巴巴的蘇畫,文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趕緊說,說完了就給朕滾蛋,看見你朕就來氣。”
蘇畫悻悻一笑,對於文宗的過河拆橋,他已經了然於心。
“冰鑒之法,一直是由宮中掌管。不如分一點給微臣如何?”
文宗聚起了精神,打量著蘇畫,賊眉鼠眼的樣子,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怎麽?你想跟朕借幾塊冰鑒?”
“不是,我想跟陛下拿使用冰鑒的權利。”
“冰鑒使用的權利?”文宗沉吟了一會兒,又或許想到了什麽,點點頭:“可以,不過不管你做什麽,朕都要占五成!”
蘇畫當場就要翻臉,若不是顧忌他是陛下,蘇畫就要動手了:“土豪劣紳都沒陛下你這麽剝削的,五成!你當我是冤大頭呢!”
見蘇畫舉動意外,文宗就知道這小子又在搞什麽貓膩。
淡淡開口:“那三成,總可以吧?”
蘇畫搖頭:“不行!一成都不可以。”
“那就一成,否則冰鑒,朕都不給你使用。”
蘇畫假裝極其難以割舍的模樣,實則已經樂開了華。趙嵩占了四成,本以為文宗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占了一成就妥協了。
自己五成,還是最大的一個股東。
“那行吧,君子一言駟馬。陛下你說了一成那就是一成,姐姐你也聽到了。”
“一成就是一成,朕還會欺你不成。”文宗白了蘇畫一眼,對著海德揮揮手:“去那些冰鑒給他,送他回東廬。”
“不用了,陛下把使用權交給我就行了,冰鑒就不用了。”
“不用冰鑒你怎麽存冰?”
“我忘了告訴陛下,微臣是會製冰的。”
留下驚愕的眾人,蘇畫拍了拍屁股。
“走咯,回東廬。晚一點,娘子要等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