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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朝野震驚》

  慈溪宮內,文宗正睡得安穩。


  忽聽得,殿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太監低頭跪在門外,麵紅耳赤的喘著粗氣。


  “陛下,出大事了!”


  門外聲音傳來,文宗躺在紗帳內。好夢被打攪,著實讓他不滿。一想到自己要做一代明君,他還是躡手躡腳的起身。披上了一件貂袍,生怕吵醒了熟睡的甄妃。


  半晌,大門被輕輕推開。


  服侍的宮女,對著那太監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文宗坐在書桌前,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耳邊響起一陣腳步,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


  “出了什麽大事,半夜還要驚動朕!”


  聽得文宗語氣有些不舒服,太監五體跪地:“冒犯陛下休息,奴才罪該萬死。”


  “行了,挑重點的說。”


  “相府來報,當朝九品登仕郎蘇雲瑾,殺害趙太尉之子趙文賓,當場人證物證具在。如今已經被大理寺緝拿,刑部尚書曹策、禦史大夫魏統、協同大理寺三司會審。”


  文宗拍案而起,滿臉的震驚之色。


  原本他打算在磨練蘇畫幾年,少年才智過人,朝中大臣多數以老。待他羽翼豐滿,這朝堂也有他一席之位。


  沒想到馬上就被澆了一盆涼水,縱使文宗脾氣好,也禁不住這般打擊。


  “你你說什麽!”


  太監被文宗嚇了一跳,慌忙道:“兵部尚書韓君祁,封都將軍上官驚鴻,如今就跪在宣威殿外,陛下若是”


  “來人,擺駕宣威殿。”


  又對著空氣自顧自的說了一句:“黃邪,去大理寺走一趟。”


  依靠在窗外的黃邪,沒有說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宣威殿外,韓君祁和上官驚鴻跪在地上。


  “你說他是不是瘋了!當眾殺人,就算陛下在怎麽看重,他總不能這樣胡來啊。”上官驚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臉上也是懊惱之色,可心裏卻是充滿了敬佩之意。


  敢跟相府作對,而且還是當麵挑釁,如此有血性的漢子,當今的大唐著實不多了。


  蘇畫不僅對他女兒有救命之恩,對於前線戰事,也是有巨大的貢獻。所以他才會跟著韓君祁深夜進宮,為蘇畫求情。


  韓君祁也是憂心忡忡,他知道趙文賓在長安的所作所為。


  “不管怎麽說,當務之急是要保住他。”


  “怎麽保啊,殺了趙文賓,還傷了那麽多將士。”


  上官驚鴻回想起秋興樓內,蘇畫一杆長槍大殺四方的場麵,心裏就是一陣後怕。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書生,動起手來,卻是狠辣無比。


  若不是大理寺的人來得及,說不定趙嵩都被蘇畫一槍給紮死了。


  “陛下駕到!”


  兩人聽到太監的喊聲,看了彼此一眼,不約而同的低下了腦袋,不再言語。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看著眼前的金龍紋繡。


  “微臣韓君祁,參見陛下。”


  “微臣上官驚鴻,參見陛下。”


  文宗聲音很淡,回了一句:“兩位愛卿,免禮。”


  韓君祁這才站起身來,看到文宗身旁的人,他嘴角不禁抽了抽。


  不免誹腹,果然還是來晚了,趙嵩在途中就截胡。


  現在任由他們怎麽辯解,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出於臣子的禮儀,韓君祁還是煞有其事的對著趙嵩行禮。


  文宗看了一眼上官驚鴻,轉過身去,往著內殿邊走便說:“上官驚鴻,明日就要出兵益州。你不好好在軍營裏養精蓄銳,深夜跑來皇宮作甚?”


  “啟稟陛下,微臣是來求情的。”


  “求情,你要為何人求情?”


  “是登仕郎蘇雲瑾。”


  “那這麽說來,韓愛卿也是如此?”


  “微臣跟上官將軍此行目的一致。”


  文宗身形一頓,停了下來:“放肆!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有什麽情可求?”


  身後三人聽得陛下發怒,連忙跪下。


  “此事大有蹊蹺,還望陛下明察秋毫。”韓君祁跪在地上說著,額頭還流著冷汗。


  文宗沒有理會韓君祁,反而看向了一旁的上官驚鴻。


  “明日朕要禦駕親征,你還不速回軍營。若是耽誤了軍情,你有幾顆腦袋!”


  上官驚鴻看了韓君祁一眼,表示自己也很想幫蘇畫求情,但是真的無能為力。


  韓君祁也朝他微微頷首,事到如今,也確實沒辦法了。


  他隻得緩緩開口:“冒犯天威,微臣該死。待到大軍凱旋之日,驚鴻任憑陛下發落。”


  文宗揮了會袖子:“退下吧。”


  “謝陛下。”


  宣威殿中,隻剩下跪著的韓君祁和宰相趙嵩。


  文宗坐在了龍椅上,看著堂下跪著的兩人,泛起了愁。


  一個是自己的嶽父,一個是直言不諱的大臣。


  中途被趙嵩截胡,文宗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更是不由分說的回絕了趙嵩,讓他有什麽事情,在眾人麵前說清楚,不要跟自己玩官場那一套。


  思來想去,文宗的聲音響起。


  “韓愛卿,你因何故,為蘇雲瑾求情?”


  “微臣隻是在為大唐的人才求情,蘇雲瑾才智過人,如果夭折,對我大唐都是百害而無一利。何不讓他將功贖罪,陛下三思啊。”


  “三思?他動手殺人的時候,你怎麽不讓他三思?”


  “趙文賓擄走蘇雲瑾的妻子,如此喪盡天良的缺德勾當,其罪當誅。”


  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嵩開口了:“陛下,經過戶部調查,蘇雲瑾之妻董霓裳,戶部記載中未曾找到婚配的消息。二人未曾登記,也無婚書。”


  “可是民間多數夫妻,都無婚書,不能以此來評判,他二人的夫妻感情吧。”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韓尚書不會不知道吧?”


  “這麽說來,君祁記得宰相有個未出五服的胞妹,好像也是沒有婚書,就嫁去了揚州。哪明天,下官就派人去接來我的府上!”韓君祁瞪了趙嵩一眼,不甘示弱的回道。


  “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休要扭曲是非。”


  “眾人皆知?下官也知道蘇雲瑾之妻,便是董霓裳,上官將軍也知道,秦王也知,怎麽唯獨就趙文賓不知?”


  “侄兒與蘇雲瑾素不相識,不知此事,也屬正常。但是,他萬不該動手殺人。”


  “那明日君祁把你揚州的胞妹接來府上,宰相你會不會也想殺了我?”韓君祁是那種一旦認了死理的人,他就絕對不會被別人打亂思路。


  你提殺人,我就要娶你胞妹。


  你說不認識,那我也要娶你胞妹。


  總而言之,不管你怎麽說,我都要你娶你胞妹。


  “韓君祁你這是知法犯法。”趙嵩被氣得不輕,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拍了拍胸膛,指著韓君祁接著說道。


  “事情還未調查清楚,我們就假如。假若真是趙文賓搶走了蘇雲瑾的妻子,但是老夫抵達的時候,她已經跟蘇畫在一起,穿著得體,安然無恙。


  並且老夫也答應了既往不咎,放他們離開。是蘇雲瑾背信棄義,這總不可否認吧?”


  “我哪天搶了宰相的夫人,宰相會也會既往不咎嗎?”


  “放肆!你”


  文宗猛得拍案怒道:“都給朕閉嘴!”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君臣禮儀都給你們敗光了。”


  “微臣知錯。”


  “老臣知錯。”


  且不管宣威殿裏,韓君祁和趙嵩唇槍舌戰,後文如何。
——

  長安城泛起魚肚白,繁華的都城又迎來喧鬧的日子。


  “聽說了嗎?昨晚上趙文賓被人殺了!”


  “我知道,哪個趙文賓是吧,我知道”


  看著麵前隻顧狼吞虎咽,敷衍自己的老友,男子扯著他的手臂。


  “哪個趙文賓,是秋興居的那個趙文賓,趙太尉的獨子啊趙文賓啊!”


  “趙文賓?哪種惡少死有餘辜,小二,來碗肉湯!”


  “來勒,客官。”


  “聽說了嗎?趙文賓被人殺了!”


  “是誰啊?能有這麽大的膽子,連相府的人都敢動!”


  “說是叫蘇雲瑾”


  “蘇雲瑾!”


  “兄台你認識此人?”


  “前些日子,不是有傳聞大唐第一才子的圖尉,就是被此人打敗的嗎?”


  “或許是同名同姓呢?兄台,你想多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就穿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街邊小鋪,茶樓酒館都是談及昨晚秋興居的事情。好像都忘了,今天是文宗禦駕親征的日子。
——

  長安城東,小樓內。


  窗戶遮掩,仔細看去,一姑娘垂著發鬢,依靠在梳妝台前。


  鏡子中,倒映著女子的絕世容顏。


  隻可惜這芙蓉麵上卻是愁雲密布,令人憐愛。


  素手提筆,麵前鋪著一塊宣紙。女子的眼神朦朧,不知是在想些什麽,嘴裏喃喃。


  “雲想霓裳花想容”


  輕輕的摩挲聲在房間中傳來,良久之後女子緩緩放下筆。


  一首詩詞躍然於紙上,字跡落落大方煞是好看。


  推開窗,女子注視著窗外的風景,眼神又帶著幾絲黯淡。


  “果然才華橫溢之人,都是人家的相公。”


  暖陽灑在臉上,沈清寒卻沒有感受的絲毫的暖意。


  就連離別之際,都不願讓自己感受一下長安的陽光嗎?

  沈清寒苦笑了一聲,合上了眼睛。


  腦子又回想起,蘇畫吟著那首詩的場麵。


  有時候,撥亂姑娘的心。


  一首詩,足矣。


  “小姐,小姐!”


  門外,突然傳來了小丫鬟秋菊的聲音,隨後便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沈清寒聽著門外的動靜,莞爾一笑,這小丫鬟總是這麽毛毛糙糙的。


  “進來吧。”


  應了一聲,沈清寒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麵前的宣紙,放到簪盒裏。


  沈清寒努力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擠出一個笑臉,這才起身走到桌邊。


  剛坐下,正欲倒茶之際。


  門口秋菊已經露出半個身子。氣喘籲籲的,卻是一臉的笑意。


  “小姐,有消息!”


  沈清寒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她頭上的汗,微微一笑:“你能有什麽消息?難道秋菊也打算跟小姐一起嫁去趙家,做個暖床丫鬟?”


  秋菊喘了口氣,俏臉一紅:“小小姐,你又取笑人家”


  沈清寒微微一笑:“那是什麽消息。”


  “是蘇雲瑾。”


  “蘇雲瑾?”


  沈清寒一愣,難道,蘇雲瑾來找她了?


  手中倒的茶水溢出來也全然不知,直到小丫鬟提醒,沈清寒才收回了心神。


  沈清寒擦著手上的水漬,語氣看似漠不關心,可是臉色卻極其不自然:“他怎麽了”


  “他要死了!”


  沈清寒的手帕飄然落到地上,滿臉的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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