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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洛陽範家》

  在雲霓草堂吃了閉門羹的眾人,就算有天大的怒氣也沒用。


  誰讓傷者為大,李寅也說過蘇畫傷得很重,兩處致命傷,這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上官驚鴻等人也隻得拱手告辭。


  “回頭,我請李禦醫過來看看吧。”騎在馬上的韓君祁對著上官驚鴻說道,想來他們倆之間也有點淵源,李命的醫術那是沒得說。


  “如此也好。”上官驚鴻淡淡回了一句。


  沈傲風見狀,掃了一眼上官驚鴻,一臉沉思的模樣。堂堂一個將軍吃了閉門羹,想來也是鬱悶至極,不過他和韓君祁倒是覺得沒什麽。


  “看你心不在焉的,不會還在為了剛才之事所懊惱吧?”沈傲風勸道:“傷者為大,日後再見也不遲。”


  上官驚鴻笑了笑,剛才的事情,他還真沒放在心上。


  “我隻是再想,玲瓏被賊人所傷之事,未免也太過蹊蹺。”


  見他麵帶疑慮,沈傲風說道:“輔國將軍一遇害,玲瓏侄女就遭到綁架。看來秦王的推測證實了,這其中確實有武林中人的影子。”


  上官驚鴻沉思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對著一旁的將士說:“陳荀,你速去城外領兩百人,到府中輪流巡查看守,小姐再有差池,你的腦袋也別要了!”


  “卑職遵命!”


  一員小將領命,催著胯下戰馬往城外的方向奔馳而去。上官驚鴻回京之時,隻帶了五百兵馬,均駐紮在城外三裏外的平原。


  “那我和沈公就回一趟秦王府,跟秦王說一下這邊的情況。”


  上官驚鴻點點頭,說道:“那我安排好府上的人手,在過去跟你們商談。”


  蘇畫在二樓的窗邊,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霓裳扶著蘇畫,不解的問道:“相公,你怎麽明明就醒了,怎麽騙他們,說自己睡下了呢?”


  “他們是當官的,我嫌麻煩。這件事牽扯的事情太多了,他們一定會問個不停。”蘇畫走到床邊,慢慢的坐了下來。


  等到他們問清楚,哪得是什麽時候。


  有了玄公真氣疏理,傷勢帶來的疼痛也不是那麽要命了。


  “過段時間,傷好了再跟他們說吧。”蘇畫說著,又感覺小腹有些溫和的樣子。


  “叫一下玄公,傷口又在冒血了。”
——

  秦王府議事廳。


  唐祈武正看著,洛陽送來的百裏加急文件。


  信中報告,最近有一部分小股勢力,出現在洛陽城外。多名斥候前去巡查都音訊全無,恐怕已經遇襲身亡。秦王自接手政事以來,最擔心就是洛陽的安全情況,要知道這不僅是關乎長安百姓的安危,更決定了大唐江山未來的命脈。


  自打涼州府兵敗,秦王的心裏始終擔憂兩件事。


  一是,沒有涼州府在前方禦敵,並州危在旦夕,冀州張淮心懷鬼胎。


  二來,洛陽後方就是長安,這一處可算是平原地帶。如果洛陽成破,敵軍不出三日,一馬平川直取長安。


  西涼輕騎所向披靡,眾所周知,馬上作戰一流,陸地行軍也不差。


  涼州一戰大唐損兵折將,前方軍隊更是損失慘重。如今洛陽隻擁兵三萬,囊括兩萬水軍,陸地作戰軍種更是少之又少。加上多年來,有李澂彥將軍穩紮前方,洛陽可未染半分戰事。


  怕是軍隊操練已經手生,這是大唐要命的弱點。


  兵敗的消息,勢必會引起恐慌,朝廷一來安撫群眾,二又派兵支援,諸城定是顧不瑕接。


  西涼沒理由會放過這一次進攻大唐的良機,雖不能貪到什麽大便宜,但積小窪潰千裏,大唐百姓口中定是多了許多風言風語,一來二去難免會有人大作文章。


  洛陽守軍眾多不假,災民大多可是手無縛雞之力。


  本想嚴加城防,又遇上並州傳來的求援,這才擱置到現在。秦王是前怕虎後怕狼,所以才以調動軍隊維護秩序為由前往洛陽,其目的就是為了遇上西涼輕騎做好防範。


  又仔細分析了附近的山脈地形,在想著用什麽策略禦敵。


  楊擒虎也在此時,風塵仆仆趕回來複命了,身後還跟隨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


  “王爺,你吩咐之事,皆以辦妥。”


  “擒虎啊,這一路你辛苦了。”秦王看著楊擒虎,心裏充滿的暖意。


  要說這段時間最辛苦的可不是他,他隻是動了動腦子,最辛苦的莫過於楊擒虎。連夜快馬加鞭趕止蒼山調查上官南的死因,又要趕回長安複命。


  短短幾天的時間,就讓這個魁梧漢子,多了一絲疲憊之色。


  “為王爺排憂,屬下之分內之事。”楊擒虎跪下行禮。


  隨即轉身又道:“這位是洛陽知府範公次子,範困。奉其家父之命,前往長安向王爺稟告前方軍情。”


  秦王打量一會兒,身後男子樣貌倒也俊俏,倒有幾分書生之氣。年齡上看起來,要比秦重大上幾歲。


  洛陽知府範安,年事已高。


  洛陽城大小事務,皆由長子範季代為打理。次子範困,年幼無知貪圖逸樂,與淮南王趙均小女兒趙嫣從小指腹為婚。


  這幾個月來,雙方家庭逼婚極其嚴重。為求自己還能逍遙快活些時日,範困毛遂自薦得跟範安請辭,說要到長安稟告軍情。這三言兩語的下來,範安也想過不無道理,要是自己離開了洛陽城,這大大小小的事物,又交給誰去處理。


  思來想去,也隻有弟弟範困,是此行的最佳人選。


  “學生範困,表字覺長,拜見秦王。”


  範困老老實實的行了一個禮,雖然平日紈絝,但是禮儀麵前,他還是很知曉分寸的。


  看著他官靴沾滿塵土,想必一路趕來也是累壞了。


  又時不時的摸摸肚子,秦王就猜到他應該是餓了。


  “覺長免禮,連日奔襲想來也餓了。擒虎啊,吩咐下人做些吃食送來,不能怠慢了客人。”


  此言一出,倒是把範困嚇了一跳。


  “學生不曾餓,回稟軍情之後就得趕回洛陽,不敢多做打擾。”範困連連拒絕。


  洛陽還需要範家的力量,秦王也沒有擺出王爺的態度,而是一副和藹的模樣。


  “軍情之事我還有諸多安排,費時良多,你還要多待一會兒。”


  見秦王沒有半點退讓的地步,範困隻得砸了咂嘴,淡淡說道:“謝秦王厚愛。”


  韓擒虎退下,往著後廚的方向去了。


  秦王指著麵前的長安地形圖,開口:“看看這裏。”


  範困還是第一次看到沙土模型,不免有些好奇:“這是何物?”


  “這便是長安與洛陽的地勢模型。”


  聽著秦王的解釋,範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秦王用手指了一塊地方:“這便是洛陽城。”


  朝著秦王指的地方望去,範困先是一驚,這模型果然是巧奪天工,那沙土模型的地勢,跟洛陽城竟有九分相似。


  他是知府的兒子,自然知曉一些兵法。從小便跟著父親,到過洛陽各個地方,體察民情。對與地勢越了解就越有安全。


  不過他看的都是地圖,不是沙土模型。紙張終歸是紙張,不如實物來的巧妙。


  還在感歎之時,秦王又說話了,範困也收回了心神。


  “此處,乃洛陽城十裏外,水域常年水流湍急,峽穀漩渦更是數不勝數,就連城中漁民都不敢涉足。水流北上則是西涼的關外—龍門,常年屯紮於屠龍峽之外。”


  秦王指了一處峽穀,這峽穀離洛陽城並不算遠,如駕小船半日便可到達。


  峽穀中怪石嶙峋,驚濤拍岸,暗流漩渦數不勝數。


  又位處於兩山間隔之內,礁石潛伏水中,水流渾濁肉眼無法分辨。因南來北往的商船都曾想繞路而穿越屠龍峽,結果都葬身魚腹。百姓之間就戲言,就算了龍王來了也不見得能安然無恙遊出此峽穀,因冠名屠龍峽。


  “屠龍峽一般商船無法通行,但是輕舟皮筏倒是大展身手。西涼龍門一帶皆是熟悉水性的賊寇,如若駕皮筏渡峽,倒是拿手好戲。”


  秦王未曾踏足洛陽城,就對附近地形了如指掌。


  範困聽罷,心中又多了一絲佩服,回過神來才想起一件正事。


  “學生正要將此事稟告,兩日前接到秦王的命令,就派斥候在水域巡視。


  共派出四隊,每隊十二人。


  可就是在前日下午,洛陽西江邊發現一具浮屍,身上多處傷痕想必是受了多次酷刑。


  此人正是派出的斥候之一,腳部還纏有繩索。


  學生猜測,是賊人言行逼供之後將其殺害,腳部綁住巨石想沉入水底,不料江水太過湍急,雜物眾多。繩索在水流中被割斷了,這才漂浮到城西江邊。


  根據水流的方向,就是從屠龍峽漂流下來的。”


  秦王聽完不由得讚歎,這個範困倒也是聰明。


  這也確實是他所猜測的。


  得到誇獎,範困的心中自然有些開心,接著說道:“當日跟愚兄商談之際,回想起秦王曾提及的西涼賊寇。便差人前往屠龍峽,可是未發現可疑人等。


  可就在昨日,四隊斥候僅剩六人回報。


  洛陽城外,又多了幾股不明勢力。跟家父商量之下,家父也察覺不對勁,又怕打草驚蛇,這才派學生前來稟告。”


  “很好!洛陽有範氏父子,長安無憂啊!”


  秦王終於聽到了一個讓他值得開心的消息。這範氏父子真乃是人才,從分析到做事都是有頭有尾,不過有一個不好消息,就是西夏的賊寇,確實踏進長安地界。


  “謝秦王美譽!”


  談話過後,秦王讓下人領著範困去大廳吃飯了。


  而自己則在房中來回踱步,不知在籌劃著什麽。


  秦王府門外,韓君祁也和沈傲風趕了回來,步伐匆匆的就趕往議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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