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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出城》

  第三十六章《出城》


  在齊錯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在寺廟裏看到那一幕。


  霎時間,狂風而起。


  亭中的池水如沸騰一般,數不清的魚兒皆跳出水麵。


  齊錯能感覺得到,遠處盤坐在荷葉之上的老僧,周圍產生了一股奇怪的氣息,天生異象,年紀尚小的齊錯不由得退了幾步。


  數道呼吸之間,他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風氣拂麵。


  風止,水靜,一切異動歸於平靜,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在看老僧,總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什麽不對勁。


  反而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齊錯壯了壯膽子,從假山後麵探出身子。


  “師傅,你這是怎麽了?”


  那老僧這才緩緩睜眼,隻是用腳點了點湖麵,便來到齊錯的身邊。


  “師傅,這叫踏入宗師之境!”


  “什麽是宗師之境?”


  看到師傅恢複了往日神態,齊錯方才安心。


  “這武學一途分為五個境界,每一個境界又分三個小境界。師傅十歲便在龍虎宗學習武藝,三十歲時已達到化境巔峰。苦尋半生道學之法,始終未能突破到宗師之境,終於在剛才算是踏入了宗師的境界。”


  老者將齊錯放在了肩膀上,慢步向山下走去。


  “師傅,宗師之境很難突破嗎?”


  “宗師之境,普天之下尚未超過七人。”


  “那這七個人是誰呀?”


  “南海菩提的寺胤廣方丈,已達巔峰宗師之境。橫練內功“菩提經”天下無雙,位列第一。其次劍宗第九代掌門離淵,位列第二,雲遊四海不見蹤影。幾年前聽聞曾到過南海與胤廣大師一戰,惜敗。第三則是西涼鎮南王陳玄,槍法堪稱當世無敵”


  老僧又說了幾個名字,可是齊錯都沒有記在心上。
——

  街道旁的一個小鋪中,霓裳扶著李允諾嚐試著站起來。


  隻是走了幾步李允諾就是險些摔倒,好在有霓裳在一旁扶著。


  霓裳輕眉緊皺,詢問的目光看著她:“允諾你現在扭傷很嚴重,先去醫館吧。”


  李允諾看了周圍,也沒有什麽異樣,輕聲說道:“師娘再等等吧。”


  “他們去了這麽久,連個消息都沒有。幹爹也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瞎跑。”


  玄公跟他們走散後,蘇畫不得不帶著孩子們兵分兩路去尋找。畢竟玄公一把年紀了,平時不靠譜,蘇畫也不相信他會弄出不告而別這種事情。


  他實在不放心,隻得帶著一批人出去尋找。


  另一批則是交給王小猛,這小子機靈,分別前蘇畫特意教了他們以阿拉伯數字的“8”作為記號。如果他們也不幸走丟了,蘇畫還可以憑借這個符號找到他們。


  “阿叔,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喝酒的爺爺,就這樣腰間還別著一個酒壺。”


  中年男子俯視著麵前的小男孩比劃著樣貌,隨即搖搖頭。


  小男孩歎了一口氣,又很有禮貌的說了聲:“謝謝阿叔!”


  便小跑開了,又把目光放到街邊賣蒸餅的阿婆。


  熱鬧的集市上,王小猛對著不遠處的薛良招手。


  “良子,你那邊找見沒?”


  “小猛哥都問了,都說沒看到過玄爺爺的樣子。”


  薛良弓著腰喘氣,正好瞥見,在小鋪詢問阿婆的陳狗子。


  “你看,狗子在那邊!”


  兩人又匆忙向陳狗子的方向跑去。


  賣蒸餅的老婦人搖了搖頭,用著沙啞的聲音回答道:“阿婆沒有看到過,幫不了你啦。”


  顯然對於阿婆的回答,狗子同學並不滿意。


  臉色的神色有些失望,離開之際也是恭敬的說了聲謝謝。


  “等一下”


  陳狗子又轉身看向阿婆,隻見阿婆哆哆嗦嗦的,從蒸籠裏拿出一張餅遞給了他。


  “看你們找了很久了,都餓了阿婆也沒有什麽好吃的,這有一個蒸餅,拿出吃吧。”


  看著爬滿老繭的手,陳狗子有些過意不去。


  “拿著吧,隻能幫到你這了。”


  “謝謝阿婆!”對著慈眉善目的阿婆道了聲謝謝,陳狗子又向別的地方跑去。


  看著小男孩跑開的方向,阿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同樣是一樣年紀的老人,為什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還要讓孫兒到處找。


  可憐的小孫兒喲。


  阿嚏!
——

  玄公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喃喃說了一句:“小雲子是不是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單手拎起了躺在地上的齊錯,從他的懷裏把荷包拿了出來。


  “敢敢問老人家的大名,也好讓我死得明白”


  此時的齊錯,已經接近昏迷邊緣。


  隻能閉著一隻眼,努力讓自己保持短暫的清醒。


  這老頭的功力實在是深不可測,他潛入西夏皇宮的時候,就沒有遇到過這麽強勁的對手。縱觀江湖豪傑榜上,也從來聽說過有這麽一位高人。


  “放心,老朽從不殺人,隻是拿回屬於我女兒的東西罷了。”


  “那是我明明從一個書生的身上拿的怎麽變”


  “那是我女婿!”


  齊錯自認倒黴,偷東西偷到世外高人女婿身上,他的運氣也是沒誰了!


  “我點了你的穴道,身上的傷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玄老頭嗬嗬一笑,把齊錯放到了牆角。


  對著他胸膛點了兩下,齊錯的臉色才好轉了一些。


  言罷,玄公就要離去。


  感覺到自己的肋骨突然不疼了,想來都是這位老人家的幫助,齊錯連忙開口。


  “老人家,留個姓名。他日相見,定報答不殺之恩。”


  腳步停了,隨即便是一陣笑聲:“老朽無名無姓,你偷我拿,沒有恩情可言!”


  隻是幾道呼吸的時間,老人就消失在了巷子中。


  “年輕人,你好自為之!”


  隻留下這麽一句話,飄蕩在空落落的巷子中。


  一直躲在拐角處的寒寒和萌萌,看到玄公消石後,第一時間跑了出來。


  寒寒扶起齊錯,一臉哭相:“哎喲,我的錯爺,您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我我還以為你倆走了呢,咳咳”


  再次吐出鮮血,臉色也越見蒼白。


  萌萌見狀連忙用手捂著他的胸膛,帶著哭腔說道:“錯爺,你可千萬別死啊,您是我們倆兄弟的老大,你死了,我們以後還不被人欺負得抬不起頭來。”


  “咳咳老大不會死在那老頭的手上,但是你馬上要把老大捂死了!”


  萌萌一聽這話,急忙把手拿開,他長得太壯了。


  尤其是在這樣的局麵,他的下意識裏根本不會控製力道。


  “帶我去城西的破廟,去找丐幫他們會幫助我”


  “錯爺!錯爺!”


  齊錯隻覺得有人在大聲喊著他的名字,他想回答隻是腦袋一沉,重重的睡了過去。
——

  蘇畫躲在牆角陰涼的地方,像一條乘涼的狗,不停吐著舌頭。


  望著川流不息的鬧市,手上更是解開了衣袋扇著胸脯。


  大熱天的還要穿這麽一身,越想蘇畫就越來氣,同時也越發擔心。


  他現在很懷疑玄老頭有潛伏的阿茲海默症,經常就忘了自己跟他說的事情。這麽大的年紀了一點都不知道保護身子,就知道天天喝酒。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給玄老頭釀酒喝了。


  魚姑撐著小胖臉,蹲在蘇畫的旁邊。


  “先生,咱們還找嗎?這幾條街道都問遍了,也沒有玄爺爺的下落。”


  “我的腿都走酸了,喉嚨也好幹呀!”


  聽著身旁兩個小丫頭向他抱怨,蘇畫也是於心不忍。本來是帶他們來買東西的,現在卻變成了尋找失蹤老人。要不讓先帶著孩子們回霓裳哪裏,自己在接著找找?


  蘇畫思索了一會便站起身來,摸了摸懷中,想給兩個小丫頭買些甜水解解渴。


  這一摸,不要緊,他的荷包呢?

  循著衣服內摸了半天,也不見荷包的蹤跡。


  錢包丟了!該死!

  早知道這古人的衣服不牢靠,他就應該讓霓裳多縫一個口袋在裏麵。


  “先生你怎麽了?身上有虱子嗎?”


  魚姑歪著腦袋,望著蘇畫抓耳撓腮的樣子,像極了她老爹抓虱子的模樣。


  “沒事,身上有些癢。”


  蘇畫實在是沒法開口告訴孩子們,他的錢袋丟了。


  這樣他們一定會很失望的,滿心期待的來到城裏。還是回去跟霓裳商量一下,她應該帶錢出來了。等自己找到了自己的錢袋,在還她就好,先把孩子們的禮物給補上。


  “我們先回去跟他們匯合吧。”蘇畫歎了一口氣,目前的辦法就隻剩下這個了。


  “先生,我想喝甜水,好渴呀!”


  魚姑牽著蘇畫的手,指著遠處賣糖水的小販說道。


  “先生,我也想喝!”


  得虧蘇畫狡兔三窟,先前換銀票的時候,就把原本的銀子拿了出來。雖然隻剩下一兩三文錢,不過應付霓裳那邊茶水錢,應該也夠了。


  蘇畫蹲下來摸著兩個小姑娘的腦袋,豎起了一根手指:“一人就喝一碗!”


  少女的腮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齊聲說道:“謝謝先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道他真的不適合出門嗎?

  蘇畫決定,下次出門,一定要挑個黃道吉日。


  茶鋪這邊,蘇畫和孩子們終於聚齊了。王小猛他們一行人也沒有打聽到玄公的消息,不過好在也沒有人掉隊。


  “娘子,借一步說話,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見蘇畫神神秘秘的樣子,霓裳有些好奇,有什麽事情不能當著孩子們的麵說。不過也沒有拒絕,還是跟隨蘇畫走到了茶鋪的牆角之下。


  “怎麽了?”


  蘇畫一臉苦惱的說道:“我的錢袋丟了,娘子今天出來的時候,有沒有帶錢?”


  “錢袋丟了!”


  霓裳驚呼了一聲,隨即注意到了自己的聲音,連忙捂住了嘴巴。


  “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我跟魚姑還有小翠,準備回來的時候發現的。我抱著不被人的撿到的心態,回來的路上也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荷包的蹤跡。可是我這衣領這麽高,荷包不應該會掉出去啊。”


  “可是下午來得匆忙,我根本沒有時間帶上荷包。”


  “你也沒帶!”蘇畫心道:今天果然不適合出門!


  “要不我回躺家,先將銀子取來。把孩子們的禮物買了再說,晚些時分,要是在找不到幹爹,我們隻能報官了。”


  這個倒也是一個好主意!


  蘇畫點點頭:“也隻能如此了,還是我回去吧,我跑得快些,娘子就在這裏等候就行。”


  “那相公你快去快回,妾身的荷包就藏在枕頭下。”


  蘇畫急匆匆的離開了茶鋪,臨走前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這都快要下山了,自己往返一趟就要半個小時,到時候買完東西回去,恐怕天都黑了。


  還是找一輛馬車代步,身上的錢還是足夠打“馬的”了。


  繞個幾個街頭,蘇畫終於看到了車夫。


  “師傅,麻煩跑一趟東廬村。”


  車夫正躺在轎子門口休息,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累了,休息了。”


  “為什麽!這才幾點你就下班了!”


  這送上門的生意都不做,大唐的車夫都這麽任性的?


  車夫把草帽壓低,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翹著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道。


  “說了不去了,就是不去了!”


  蘇畫強忍著心裏的怒火:“你想想你的子女,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口袋裏的錢。最後問你一邊,東廬村去不去?”


  車夫兩眼放光,整個人精神抖擻,瞬間有了動力。


  “這位爺,請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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