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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長安新雨少年有夢》

  第一章《長安新雨少年有夢》


  “肥……牛肉嘞!”


  “炊餅,上好的炊餅!”


  “茶水,隴葉的新茶!”


  “客官裏邊請,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南來北往的行腳商、碼頭幹活的工人……都在忙碌了一天後,趕來市集采購著需要的東西。


  喧鬧熱鬧的市集中,商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這年頭,能有個穩定的工作養家糊口,就是最大的盼頭。


  與那不過百步距離的小巷子相比,而這繁雜的鬧市,卻顯得格格不入。


  有時候無良的商販,也會嫌茅房太遠,偶爾跑到這裏麵交一下“水費”。


  酒樓的剩飯剩菜,也都會沉積與此。等到晚上,有專門的夜香人員來處理。


  所以這巷子,也成了乞丐們的“食堂”。


  他們中會派人,專門盯著這個地方。如果酒樓的小二,剛剛把泔水桶送來,他就會第一時間通知其他的乞丐。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吃上一些客人們沒吃的食物。


  不知道,應該說這群乞丐聰明呢,還是說他們可憐。


  對於他們而言,能填飽肚子就已經是最大的滿足。


  麵子什麽,都不如填飽肚子來得實在。


  這地方白天屬於乞丐,晚上就是流浪漢的棲身之所。


  正值黃昏時分,炎熱的夏季。剩菜一旦發酵,那氣味。


  可想而知……

  每當這個點,乞丐們都收好自己的爛竹墊跑的遠遠的,更別說旁人。


  如果仔細觀瞧,應該不難發現,巷子深處的牆頭之下,正躺著一個人。


  也許是刺鼻難聞的氣味,刺激到了那人。


  猛得咳了一聲,翻起身來。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滿臉驚慌之色。隨即又被惡心的氣味熏到,連忙用手遮住口鼻,頭也不回的逃離這個鬼地方。


  巷口處,那人單手扶著牆壁,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看樣子是個少年,不過十八九的年紀。


  蓬頭垢麵,原本烏黑柔順的長發,也披散開來,沾滿了泥濘和汙垢。


  穿著一雙爛草鞋,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衣服腰間的布料上還有斑駁血跡可見。


  少年不過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他再次在風中淩亂。


  不遠處的市集,清一色的麻布粗衣。擁擠推搡的人群,這古香古色的建築,這耳邊的吆喝聲……

  怎麽跟電視裏的古裝劇一模一樣?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沒什麽地方受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好像自己跟他們穿得一模一樣?

  撓著腦袋,努力回想著發生了什麽事情,後腦勺卻傳來一陣刺痛。在看手上,卻沾上了一絲血跡。


  那個混蛋給自己開了瓢?

  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衫,拍了拍沾上的塵土。


  忍著後腦勺的疼痛,走向了人群。當務之急要了解清楚,這是一個什麽地方!

  他找到了一個樣貌看起來還算和善的大哥。


  “兄弟!”


  蘇畫鼓起勇氣的扯了扯那人的衣角,弱弱的問道。


  那人聽人喚他,這才扭過身來。


  看著麵前的少年,模樣還算清秀。穿著衣衫襤褸的,應該是落難的災民。


  一陣風吹來。一股難聞的氣味傳入鼻尖,那人捂住了鼻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蘇畫知道自己這個模樣很嚇人,但是大哥你退一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連忙撥開頭發,露出一道笑容。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大哥也是出於禮貌,見蘇畫這模樣也是覺得可憐。


  這才開口回答:“小兄弟,有何事?”


  得到大哥回話,是親切的普通話,蘇畫意出望外。他是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渴望著事情的真相,連忙將腦子的疑問說出。


  “大哥,你們在拍什麽戲?管飯嗎?”


  “戲?什麽戲?小兄弟,莫不是在說胡話吧!”


  “那大哥這是什麽地方?”


  “長安。”


  長安?哪應該就是西安了。


  “那請問西安地鐵站怎麽走?”


  大哥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這麽奇怪的名字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何為西安地鐵站?”


  還有人,連地鐵站都不知道?難道……為了證實心裏的想法,蘇畫又開口問道。


  “那再問一下,今天是幾號?”


  “幾號?幾號又是何意?”


  “意思是何年何月。”


  “大唐二十九年。”


  “大唐.……二十九年?大唐?……”


  “這不是公元二零二零年嗎?”


  “小兄弟說的什麽胡話,愚兄在大唐活了三十年,來從未聽說過陛下要改名國號叫公元呢?”


  “那當今國號又是什麽?”


  “天符啊!”


  天符?


  在他影響裏,大唐時期沒有國號叫天符啊?


  “唐朝隻有唐僖宗的乾符,唐昭宗的天佑,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天符?難不成,我是曆史沒學好?”


  “不應該啊!唐朝曆代我都背的滾瓜爛熟,我敢保證沒有這個朝代!”


  望著麵前喃喃自語的蘇畫,嘴裏麵盡是一些胡話。


  大哥露出一臉驚愕的表情,這小子該不是瘋了吧?

  聽說許多災民,受不了流離失所的痛苦,心情悲痛之餘都有些魔怔了。輕則病個三五天,嚴重的則會動手傷人。


  自己還是先走為上,萬一這個小子訛上自己,豈不是有理都說不清。


  趁著蘇畫低頭沉思的時候,這位大哥悄悄的後退了幾步。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麵前早已沒了大哥的身影。


  漫無目的走了很久,期間又鼓起勇氣問了許多人,得到的結果都是同一個答案。


  蘇畫心中有了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結論,他穿越了!


  而且是一個架空的朝代!


  架空也就算了,本想著按照自己的本事,能在城中找一份差事應該不是難事。最不濟當個店小二不成問題,看咱這健壯的小體格。


  最少能吃飽飯,有地方落腳。


  天不遂人願,這朝代竟然還要去縣衙開一份戶籍證明,酒樓老板才能聘用他。


  這個在陌生的時代和複雜的環境,現在能不能活下去都成問題。


  一時間迷茫無助油然而生。


  饑腸轆轆的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累了,就靠著牆角坐下。


  “咕嚕。”肚子提出了抗議。


  蘇畫摸了摸肚子,隻得緊了緊腰間的帶子。


  他現在隻想飽餐一頓,那麽就吃一個饅頭,然後在好好的睡一覺。可能一覺醒來,就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想掏出什麽東西。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現在空無一物。心煩意亂的時候,蘇畫總會用煙來麻痹自己,現在好了,煙也沒了。


  他本是二十一世紀,一個優秀的良好市民。


  好吧,就算是個普通市民吧。


  父母從小離異,蘇畫跟著爺爺長大。對於父母的感覺,更多是可有可無。而自己現在這個情況,他更是覺得無牽無掛。


  爺爺去世後,他便孤身一人奔赴大城市。在市裏一家圖書館工作,負責整理錯亂的書籍。微薄的收入,足夠自己的日常開銷。


  工作之餘看看書,玩玩手機,倒也落得個清閑。


  按照他腦中最後的回憶,最清晰的時間線就是前天。


  正好是星期五的黃昏,那個時間段圖書館也沒啥人。同事老張扯了個借口早早就下班了,反正這事蘇畫也習以為常。


  應該是晚上九點鍾左右,也快到下班的時間。按照以往的流程,便會提前鎖門然後在樓層巡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存在什麽安全隱患。


  圖書館共有七層,其餘六樓都巡查完畢。


  七樓是專門陳列古籍的晦澀難懂,平常很少有人來閱讀。可是蘇畫也沒有偷懶,還是打算巡查一遍。


  循著圖書架一排一排巡查,到了最裏麵一排,蘇畫發現一本古籍躺在了地上。


  蘇畫想著:七樓本來就很少有人待著,應該是被人無意碰到,掉在了地上。本想把那本書放回原來的位置,就可以下班走入了。


  可是剛剛拿起那本書的時候,突然產生了一道詭異的綠光。


  之後就是腦子一片空白,便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這個奇怪的世界。


  對!就是哪本古籍的問題!

  人家穿越不是金手指,就是背景顯赫。


  哪像自己這麽命苦,出生地在垃圾堆裏,連個親人都沒有。


  找個工作都找不到,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怎麽說本公子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蘇畫正這麽想著,突然跑來了一條黃狗。


  一人一狗,對視了幾秒鍾。


  這英俊的狗臉,這健壯的體格。憂鬱的眼神充滿了放蕩不羈,好一條狗中帥狗。蘇畫咧嘴一笑,知音難覓啊。


  “大黃,你也覺得我很帥,對不對?”


  誰料那狗,抬起後腿,隨即就是一道弧線。


  幸好蘇畫身手矯健,沒有被沾到。回過神來,那狗早已經不知去向。


  “別讓本公子逮到你,到時候把你做成狗肉煲!”


  老天爺啊,你睜眼看看吧。


  事到如今,連一條狗都敢在我麵前撒尿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撒泡尿照照自己?


  蘇畫循著濁黃的液體看去,倒映著自己的樣子。


  劍眉星目,五官清秀。臉上的泥垢也遮不住原本的俊俏,像極了落魄的窮書生。稍作打扮一定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又不知道惹的多少姑娘青睞。


  蘇畫愣住了!

  這美男子他不認識啊!

  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明明是自己的影子!

  這也長得太帥了!還好意誌夠堅定,不然就被掰彎了。


  我這不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蘇畫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倒影中的影子也給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很直白的告訴了蘇畫,他不是在做夢。


  蘇畫捂著臉,十分鄙夷的對著倒影中的自己吐了一口唾沫。


  “小白臉!”


  長得帥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飯都吃不起。


  一臉頹廢的蘇畫又回到了牆角,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他記得偉大的科學家,沃斯基碩德就說過一句話:舒服一點,饑餓感就會少一點。


  剛剛那一巴掌徹底打醒了自己,可是回過神來,蘇畫又犯了愁。


  自己應該去哪裏呢?


  縣衙的戶籍證明,都要當地的縣衙才能開。


  蘇畫怎麽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在從什麽地方來的。


  沒有了戶籍證明,他連找一份工作的資格都沒有。


  身無分文,也沒用容身之所。這根本就沒法生存下去,難道他就要餓死街頭?


  一陣雷聲過後,便是傾盆而下的大雨。


  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為了不讓自己淋濕,蘇畫選擇了躺在牆角屋簷下石台上。自己在這裏這麽久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過,更何況這麽大的雨,那還有人顧得上他。


  兩眼無神的看著天空,蘇畫已經幫明天的報紙想好了頭條。


  帶著疲憊,想起了一個童話故事。


  一邊想一邊進入了夢鄉。


  天符二十九年,長安城日報。


  一少年,饑寒倦極,蜷於牆角。


  乃燃一火柴,則恍然見一火鍋。香噴四溢,口欲飽食。


  火盡,鍋亦逝矣。


  複燃一火柴,則睹一寢室。溫暖怡人,宛若身入其中。


  未至,火又盡矣,一切都無。


  乃複燃一火柴,見爺爺已在目前,悲喜交集。


  唯恐火滅,爺將隨之不見。


  乃複燃一片民屋,見爺爺帶笑近之,攜己而去。


  漫天火光,所到之處,長安百姓所見其爺,無不歡喜交加,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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