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從不吃魚

  起初,雲馥以為,徐皇後可能是嫉妒成性。看見靜妃一次雨露恩澤之後就有了皇子,而她入宮多年,卻始終隻有太子一個兒子,所以會嫉妒。


  但是,皇宮裏有這麽多的妃嬪,想也知道,葉玄鶴的兄弟姐妹,一定數目龐大。


  為什麽其他人都沒有事,可靜妃卻唯獨沒有幸免呢?


  徐皇後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她手裏,亦或者,是忌憚她位分越來越高,所以不好動手?

  餘管家將屋子裏的桌椅重新擺放了一下:“姑娘,確定是要和靜妃娘娘所住的景翠閣一樣布置麽?”


  站在窗戶邊的窈窕女子回過神來,遲疑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盡量像一些吧。”


  “嗯,好。不過,那些陳設,在宮外恐怕難以找到一模一樣的。”


  “相似就行了。”雲馥說著,“對了,你看能不能買到白玉蓮花燈?將燭台,全部換成白玉蓮花燈。”


  餘管家漸漸露出了一絲為難:“啊,姑娘,如今京城中早就不時興這個了。


  您要是想要找個什麽八仙過海琉璃燈,還是百花齊放琉璃燈,老奴都能給您弄來。


  這個,說不好,世上都已經沒有了。想要的話,那就隻能找人做,用的時間就長咯。”


  “必須要有這個東西。”雲馥肯定的說,“這樣吧,你告訴我,這京城有哪些地方是做燈的作坊,我自己去問問吧。”


  這閣樓裏,需要他四處奔波購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還要去訂做牌匾。


  他分身乏術,不想去做無用功,也是正常的。


  餘管家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樣子,撓了撓頭:“姑娘,這不太好吧,哪有讓你親自在外奔波的道理。”


  “沒事。時間已經不早了,得要早一些將這屋子布置出來。”


  雲馥心中暗暗想到,如果能夠今晚就投入使用,那就最好了。


  也不知,假如重新做白玉蓮花燈的話,需要多長時間。兩天?還是七天?


  “好。那老奴讓老張帶姑娘過去,路途也不遠,也就是半個時辰就到了。”餘管家說道。


  這座閣樓比其他的房屋要稍微高一些,雲馥踮起腳尖眺望,正好看見相鄰的院子中,葉玄鶴正在和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說話。


  距離有些遠了,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那幾個男人都身穿軟甲,又不像是小兵,極有可能是武官。


  雲馥抬手一指,問:“老餘叔,王爺不是說,不見客麽?”


  餘管家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下了然,不疾不徐說:“昨夜北方傳來三百裏急報,說北琉國聚集了軍隊,駐紮在邊疆百裏開外。


  那北琉國常年冰天雪地,一直覬覦我國四季分明,連農作物的存活時間也更長。所以,一直想要侵略我朝疆土。


  那些北琉蠻子,冬日冰天雪地,到了盛夏才會通路。想必,應該是最近十幾天,才聽到王爺被刺殺身亡的消息,才會開始蠢蠢欲動吧。”


  雲馥扶額,這裏消息傳遞還真是慢,這麽久了,北琉國才知道。


  不,也許,葉玄鶴沒有死的消息,他們也在最近收到了。


  隻不過,他們想著,葉玄鶴必定受了很重的傷,一時半會兒沒有法子恢複。


  幹脆,拚一拚,試一試,萬一成功奪下幾座城池呢?

  她心中隱隱流淌著一些不安:“是不是代表,王爺有可能會去那極寒之地?”


  “姑娘放心,我們王爺身經百戰,少年時,就將北琉國打得落花流水,更別提現在。”餘管家豎起了大拇指,“老奴相信王爺,必定能旗開得勝。”


  雲馥眸子微微一斂,打仗可不是兒戲,是要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


  她知道,葉玄鶴武藝高強,在南平國難逢敵手。


  可是,他說過,北琉國人,都是壯碩的莽漢。他對付幾個還綽綽有餘,倘若,他一個人深陷敵陣了呢?


  雲馥趕緊搖了搖頭,將這不吉利的想法,甩出腦子去。


  不會的,北琉國既然懼怕了南平國這麽多年,應該隻是試探一下。


  再等不久,他們應該就會撤兵的。


  思及此,她懸在心頭的大石頭,緩緩落地。


  現在已經快到午時了,眼下京城的天氣是越發炎熱了,尤其是正午的時候。


  雲馥為了躲避毒辣的太陽,幹脆就在荷花池中央的水榭中,擺上了午膳,等用過午膳了,再出去。


  家丁們將午膳一樣樣的端上了桌子,四菜一湯,豐盛得很。


  她舀了一碗鮮美的魚湯,抬頭就瞧見葉玄鶴欣長的身影,邁著兩條長腿,往水榭而來。


  “剛才看見你在和那些大人們商量事情,以為你還需要一會兒呢,正打算等等你。”雲馥眸子裏漾開一絲笑意,給他也盛了一碗魚湯。


  葉玄鶴微微一笑,輕揚嘴角:“已經商量完了,讓他們先回去了。”


  “哦。”雲馥吹了吹魚湯,“那,有結果了麽?”


  “嗯,暫時先等著,看看北琉國的動向。不過在此期間,士兵集結,以及軍中糧草等等,都要開始準備了。”葉玄鶴笑意漸漸消失。


  雲馥心頭有些失落:“所以,你可能會上戰場麽?”


  “嗯。”他沒有轉移話題,甚至沒有含糊,“不過你放心,京城會很安全。


  假如你擔心家人,我可以派人送你回芸州,與你的家人團聚……”


  話未說完,一根細長的青蔥玉指,已經封住了他冰涼的薄唇:“我不擔心我自己,我隻擔心你。”


  以南平國的國力,對付北琉國,確實容易。但是,衝鋒陷陣的人們,必定會受傷。


  誠如她初次看見,他精壯有力的身軀,卻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


  溫熱的大掌,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不會的。”


  前路迷茫。


  “嗯,好吧,那我們吃飯吧。”雲馥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心中的情緒,這一次,換她剔除了魚刺,將一塊白嫩的魚肉夾到了他的碗裏。


  葉玄鶴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薄唇輕啟,將魚肉吃了個幹淨。


  雲馥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樣的投喂很有意思,能讓她心中的母愛,瞬間就激發出來。


  所以,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樂此不疲的挑了幾塊兒魚肉。


  一一剔除魚刺之後,送入了葉玄鶴的碗裏,直到看見了碗裏幾乎都是魚肉之後,才悻悻得住了手。


  “怎麽不吃呀,快吃。我跟你說,在所有的肉食中,最好的肉就是魚肉。


  別看著有一股魚腥味兒,但是,這東西大補呢,比那些燕窩魚翅還要補。”雲馥說。


  葉玄鶴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將那些魚肉都吃了精光。


  隻是,沉靜如水的黑色瞳孔,有些波瀾。


  用完了午膳,緊接著,餘管家就過來通報:“姑娘,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咱們現在過去麽,還是歇一歇?”


  “你要去哪兒?”葉玄鶴輕聲問。


  雲馥眼裏迅速拂過笑意:“這不是在布置屋子麽,我想,也許白玉蓮花燈大有用處,所以打算親自去一趟作坊,看看那裏還有沒有存貨。”


  流行這東西,誰也說不清楚,總是幾十年就有一個輪回。


  而白玉蓮花燈又貴重得很,假如沒有賣掉的話,應該會收在庫房中。


  “嗯,好,那你去吧。”葉玄鶴說,“軍中事務繁多,這件事,我就不能幫忙了。”


  雲馥重重點頭:“軍中的事情才是正事,先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


  她揮了揮手,跟著餘管家走出了水榭。


  腳剛踩到青磚地上,餘管家就伸出了一個大拇指,讚揚道:“姑娘,您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雲馥雲裏霧裏的,疑惑問:“什麽意思?”


  “咱們王爺,小時候不小心落入水中,碰巧,有條二指粗細的小魚兒,不怕死的鑽進了王爺的嘴裏。


  那魚腥味兒,太衝了。自從那以後,咱們王爺從來不吃魚,尤其是魚湯,魚羹之類的。


  沒想到,這十多年的毛病,姑娘都給王爺治了,真是厲害。”餘管家十分佩服的說。


  雲馥眼角2微微抽搐:“啊,我不知道他從來不吃魚。”


  怪不得,剛才她就感覺,他看見那堆積如山的魚肉,總有些莫名的情緒,原來是有心理陰影。


  她就不一樣,她很喜歡魚。在王府幾乎每天都有魚肉,她還以為,葉玄鶴跟她一樣,都喜歡吃魚呢。


  沒想到,原來他隻是知道她喜歡。


  一股甜蜜,流淌在她的心田。她不自知的,勾了勾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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