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守夜
逃兵啊。
雲馥怔怔的想著,既然是逃兵,那麽,也就怪不得了。
當過兵的,曾經都是受過艱苦訓練的,自然也比較難以鏟除。
尤其是,這裏天高皇帝遠的,這種事情大多數時候,也傳不到皇帝耳邊去。
“喲,這位還是一位官爺呐?”胖老板連連拱手行禮,“多有不周,還請官爺多多海涵。”
“不是什麽官爺,就隻是在公家手底下,混口飯吃罷了。”公孫高瞻說道,“我們一路過來,饑腸轆轆,不知可有什麽熱菜熱飯,讓我們飽餐一頓?”
胖老板趕緊去廚房準備,幾個人坐在廳堂裏,外麵夜色靜謐。
同行的其中一個護衛年輕氣盛,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哼,這種敗類,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就殺一雙。”
當初因為擔心賑災銀兩會被過路劫匪打劫,故此,朝廷派了不少人馬來保護賑災物資。
一路上平平安安的,這會兒好不容易到了一處有匪患的地方,這個護衛自然是想要立功了。
不多時,胖老板和他娘子,都端了幾樣小菜上桌。
清湯寡水的,一桌就隻有一碟炒肉,而且分量還格外的少。
“各位客官,實在是對不住,小店平日裏幾乎沒什麽生意,食材也不多了。各位將就著些,明兒一早,俺就去外麵買菜。”胖老板憨態可掬的歉意笑笑。
“沒事,都是急著趕路的,吃什麽不一樣。不過,明日就得勞煩店家,多給我們烙些大餅,路上吃。”裴興邦說。
不光是清湯寡水,雲馥夾了一筷子炒青菜,臉色淡淡然,味道還難吃。
不知是不是鹽給用光了,幾乎一點味道都沒有。
一旁的靜妃和碧珠,在雲王府都吃著山珍海味,哪裏吃過這種東西,兩張臉都跟苦瓜似的。
好不容易扒了兩口飯,胖老板就帶著他們往樓上而去。
“各位小心一些,動靜輕一點,俺這小客棧稍微有點陳舊。”胖老板站在樓梯上,一手撩著衣擺,一邊端著燭台,回過頭道。
雖說如此,可聲音最大的就是他了。
那沉重的木板被他肥胖的身軀給壓得不輕,每走一步,樓梯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雲馥時刻擔心這木板會不會被他踩塌下去。
“姑娘,到了,你的是這一間。”胖老板說道,推開了門,頓時一股黴味兒撲麵而來,雲馥趕緊捂住了口鼻。
雲馥走了進去,發現這個房間像是許久都未曾住過人一樣。
桌麵上全部是灰塵,犄角旮旯裏還有了蜘蛛網。而那張疊得整整齊齊的軟榻,那上麵都不知打了多少個補丁。
剛才在一樓大堂也是,好些桌子都缺胳膊斷腿的。
看得出來,這家鋪子生意非常不好,一個可能是山匪的原因,二個,也有可能是因為這邊離官道太遠,少有人來。
她點燃了蠟燭,隨後拿抹布將灰塵都給打掃幹淨。
一去看床榻,更是無語,那軟榻上都破了個大洞,晚上睡覺連翻身都難。
這地方,豈止是陳舊,簡直是破敗啊,跟六楊村的那座破廟,有何區別。
好在軟榻上倒是幹幹淨淨的,她就在這兒將就一宿吧,反正明天早起就要趕路,她可以在馬車上補覺。
叩叩叩——
“雲姑娘,睡了嗎?”碧珠敲了門,壓低聲音問。
“怎麽了?”雲馥打開門,就看見隔壁的屋子也是開著門的,知道她們主仆二人就睡在隔壁。
“這地方太破舊了,我們娘娘哪裏受過這等委屈。”碧珠眉頭緊鎖,抱怨道,“那桌子都瘸了腿兒,不知,姑娘這裏可還好?”
她說著,還探頭進去看了一眼,明擺著想要和雲馥互換房間。
“榻上破了個大洞。”雲馥唇角牽出一抹苦澀的笑,“將就著吧,明日我跟裴大人商量一番,改走官道。”
“啊?”碧珠眼裏露出了幾分嫌棄,“這什麽破客棧,連床都是壞的。那姑娘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屋了。”
“嗯,把門鎖好了,要是晚上有什麽事兒,你就大聲喊著。”雲馥囑咐她。
誰都不能保證,那個悄無聲息,將白玉蓮花燈放入靜妃院子的人,有沒有同黨在這裏。
關上了門,一回頭就看見一個人影坐在凳子上,差點把雲馥的心髒都給嚇出來了。
她拍了拍胸口:“你怎麽進來的。”
葉玄鶴站了起來,燭光映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他臉龐剛毅的線條:“這裏不正常。”
“我知道不正常,你騎馬一天,也早就累了,還是快些回你自己的房間睡覺吧。明兒還得要趕路呢。”
雲馥說著,打了個哈欠,還揉了揉眼睛,困極了的樣子。
“今天去探路的時候,淩風跟著小李一起過去了。”葉玄鶴不緊不慢的說道。
自從雒陽鎮那次看見淩風一回之後,雲馥雖然總是和葉玄鶴說起他,可是一直都看不見人影。
看來暗衛就是厲害,一定是躲在了某個地方,默默地保護者葉玄鶴。
“他發現了什麽?”雲馥來了精神,坐在了他對麵,“是這個河陽縣有問題,還是?”
葉玄鶴緩緩搖頭:“都不是。小李快馬加鞭,看見寫著河陽縣的石碑之後,就掉頭上山了。”
“上山?”雲馥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他立刻豎起了手指,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雲馥趕緊壓低了聲音:“他上山,該不會是想要找山匪吧?”
“顯而易見。”葉玄鶴唇畔微微勾勒起一絲譏誚,“就是不知,他們是想要趁亂放了邱知府,還是衝著你這邊,亦或是,趁亂殺了靜妃。”
雲馥不由得頭皮發麻,這一路上,那小李也跟著她說過好幾句話,竟然一點兒都察覺不到他的心思。
真是人心隔肚皮,陰險,太陰險了。
“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雲馥不免有些焦急,“聽說那些山匪,都是上過戰場的,恐怕不是這麽容易對付的。”
葉玄鶴卻是無比的從容淡定:“這裏往下的就是南疆,他們應該是從南疆逃出來的。我曾在南疆領過兵,他們也許認識我。”
“那萬一要是不認識呢?”雲馥稚嫩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他臉上的人皮麵具,嘟囔道,“更何況你還帶著麵具。”
纖細手指的體溫,仿佛能從她的指尖,透過這張人皮麵具,傳到他肌膚上似的。
葉玄鶴捏住了她搗亂的小手,聲音略微喑啞:“你不相信為夫?”
“這倒不是。”雲馥嘿嘿一笑,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某人緊緊抓著,動彈不得。
“嗬。”葉玄鶴眸子裏漾開一絲笑意,終於鬆開了她的手,“快去睡吧,我今夜要在這裏守著。”
雲馥也的的確確是困了,打了個哈欠:“那好吧,我先睡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後,我再來替你守著。”
畢竟,她坐在馬車上還好,騎馬必須時時刻刻都緊繃著精神,葉玄鶴比她累多了。
“快去睡吧。”葉玄鶴微微一笑,輕揚嘴角。
“你一會兒一定要叫醒我哦。”雲馥說著,爬上了那一張有大洞的破床。
“一定。”
有了葉玄鶴的這一聲保證,雲馥終於閉眼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