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嗬,渣男
由於昨天又累又餓了一天,雲馥直接就在秦府暫住下來了。
吃了一點飯菜之後,她就什麽都沒管,直接去睡覺了。
等到一覺醒來,沒想到已經是傍晚了。
天邊彩霞絢爛無比,夕陽照進了屋子裏,將窗格子的影子,深深的刻在了地上。
雲馥伸了個懶腰,簡單的洗漱之後,就直奔客房,想要看看海上飄究竟怎麽樣了。
但是大失所望,他依舊沒有醒。
章宏山又給他把了一次脈,最後沉吟著搖頭:“他之前是不是運功療傷過?”
雲馥想起,回來的路上,他確實打坐過,於是微微頷首:“章大夫,有影響嗎?”
“奪魂宮的毒藥,毒性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那些毒藥,不能用真氣逼出來。
否則的話,會反其道而行之,毒素會繼續侵襲到其他的地方。”章宏山解釋道。
怪不得,都過了四個時辰了,可海上飄還是沒有清醒的意思。
“他現在應該沒法醒過來了。”
“會死?”雲馥瞪大了眼睛,額角滲出了冷汗。
她的眼前,又浮現了雲穀倒下的身影,以及他最後的那句話。
“雲馥,活下去。”
可是,如果是用別人的機會活下去,她又何德何能。
天知道,她多希望那場火災,死的人是她!
因為,她才是這一切事故的引發者,是她害死了雲穀。
也是無用的她,害的海上飄即將中毒身亡……
章宏山捋了捋胡須,不緊不慢的說:“死倒是不至於,老夫可以先用別的法子給他排毒。
等到他體內的毒性弱勢之後,他自己就能清醒過來了。”
說做就做,他讓人準備了一隻裝滿了少許清水的銅盆,幹淨的絹子,以及一把匕首。
銅盆放在床頭前,章宏山從被子裏拉出了他的一隻手。
緊接著,拔出了匕首,在他細嫩得不像個男人的手腕上,狠狠劃了一道。
滴答。
黑色的血液,順著傷口一點一滴的往下掉。
那暗色的液體,滴入清水裏,蕩漾出了一朵暗紅的血花。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很快,清水已經變得渾濁,混成了一盆暗紅色的液體。
空氣中不止彌漫著血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的,卻難以讓人忽略的刺鼻味道。
“章大夫,這要放多少血?”雲馥看著那銅盆裏猩紅的液體也來越多,顏色也越來越暗。
“快了。這些毒血留在他的筋脈中,也是有害。”
但是如果都放光了,對他的身體也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吧。
終於,隨著海上飄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章宏山總算是結束了。
“雲丫頭,去藥箱子給老夫拿止血粉來。就上次你用的那個。”
雲馥趕緊背對著他們,在整整齊齊的藥箱子中,找到了一隻青花瓷小藥瓶。
拔開了塞子,而後輕輕一抖,倒了一些在海上飄手腕上的傷口上。
淺色的藥粉,很快就被暗紅的血液染成了深色,不過總算是止住了血。
章宏山又拿來了紗布,在他手腕纏繞了幾許,總算是包紮好了。
“章大夫,他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雲馥頗有幾分緊張。
隻見,海上飄的唇色,已經轉變成了慘白,幾乎沒有什麽血色。
“沒事,隻是一不小心放血放多了而已。仔細休養個幾日,多吃些進補的東西,就好了。”
雲馥怎麽看,都覺得章宏山好像是故意在整海上飄似的。
按理說,放毒血,頂多是放一些,讓中毒者有能力自己醒來也就罷了。
可是,章宏山剛才給他放了半盆……現在還有呼吸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吧。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雲馥問。
章宏山一邊收拾著藥箱子,一邊回答:“明日吧,今天是醒不過來了的。
不過,雲丫頭,你關心他作甚,你現在應該關心一下那個人吧。”
雲馥知道,p;他說的人是葉玄鶴。
小巧的櫻桃唇瓣,氣鼓鼓的嘟著,一雙美目寫滿了不悅:“關心他作甚,哼。
沒良心的家夥,連我的一句解釋也不聽。
以為我真的是在東林村遊玩得忘了時辰,才沒回來呀,我差點都死了好麽。”
“現在的年輕人,唉。”章宏山搖頭歎氣,“早上就看見他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現在天都快黑了,如果再不回來的話,外麵會有危險。
有什麽話,有什麽解釋,一定要當麵說清楚才是,不能讓對方誤會。”
“他誤會就誤會好了,反正又不是離開他就不能過日子了。”
雲馥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極其不悅的模樣。
“那就隨你們咯。”章宏山說著,背著藥箱子便跨出了房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雲馥也沒有看見葉玄鶴的身影。
現在外麵這麽多人在找他,他千萬不能暴露,功虧一簣的好。
不過,萬一他回朱顏坊了呢?
雲馥躺在軟榻上,左思右想,糾結了許久,她終於坐直了身子。
好吧,她就當做是給自己一點安慰吧。
如果不能看見他平安,她今夜也無法安眠了。
思及此,雲馥穿戴好了衣裳,輕手輕腳的溜出了聽雨閣。
此時已經子時了,便是三更天了。
出了秦府大門,外麵就是黑漆漆的街道。
夜裏的風,還是有些寒涼刺骨的。
雲馥狂奔不止,在夜裏格外的醒目,她隻想看見葉玄鶴平平安安的。
轉過了一個街角,眼前的道路稍稍明亮了一些。
不遠處的花樓,燈火通明,無數各色的花燈,在屋簷下隨風擺動。
不同於深夜的寂寥,那裏傳來了歡聲笑語,好似一個人間仙境。
但,藏在那光鮮亮麗之下的,是黑暗。
雲馥放慢了奔跑的腳步,瞧見花樓中,走出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提著一壺酒。
行了兩步,便抬起酒壺,大口喝酒。
緊接著,又從門內走出了兩個妖嬈女子,挽住了男人的雙臂。
媚若無骨的身子,幾乎都要貼在了男人身上。
“爺,您就這麽走了麽,我們姐妹可不想隻是陪您喝酒這麽簡單。”
“是呀,大不了,人家不要銀子,您今兒便帶我們姐妹回去吧。”
葉玄鶴十分煩躁的皺了皺眉頭,正要一把推開這兩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如同黑曜石般沉靜的眸子,捕捉到了那抹小小的身影。
爾後,他唇畔微微勾勒起一絲譏誚,反手搭在了那兩個女人的肩上。
薄唇輕啟:“好啊。”
雲馥沒有眼瞎,從他出來就看見了他所有的動作。
她氣得身子都在微微顫抖,用力的捏緊了拳頭。
魂淡。
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睛裏流淌了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轉頭就走。
她從來不是個累贅的人,既然已成定局,她才懶得去挽回呢。
呸,渣男!
望著她鎮定自若離開的步伐,葉玄鶴心口又是一陣疼痛。
他剛才的笑容瞬間化為了寒冰,p;鬆了手。
“爺,是去您府上還是?”
女人話還沒說完,就瞧見涼薄的唇瓣輕啟,發出了一個滾字。
“啊?”
“讓你們滾,沒聽見嗎?”葉玄鶴喝道。
烈酒瘋狂的充滿了嘴裏,燒灼著喉嚨,卻是他此時此刻最好的良藥。
也許,他注定是孤身一人。
深夜長巷中,雲馥終是忍不住了,p;蹲下了身子。
眼角滑下一滴晶瑩的淚,趕緊又抬手擦擦。
曾經的一切,都好像是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放映個不停。
初次見麵,他以為她是刺客,掐住了她的脖子。
當她被二房的人欺負時,他挺身而出,拉了她一把,將她護在身後。
他為了保護她,抱著她一次次脫離險境的時候。
他在她耳畔,溫聲細語問什麽是戀愛。
他吃醋的問是不是移情別戀的時候。
……
可是,這些都化作了過往煙雲。
從今往後,都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