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查案(4)

  三十多年前,章宏山還是一個毛頭小子。


  他跟在當時已經有赫赫聲名的名醫身邊學醫,也跟著小有名氣。


  剛出師那會兒,仗著有個名醫師父,所以那時候他行走四方幾乎是沒吃過虧的。


  直到有一次,他遇見了她,一個神秘的女子。


  在章宏山的敘述中,初次見麵的時候,她穿著一身白大衣,連頭發都是奇怪的顏色。


  而他那時候遇到了一個急症病人,他按照老藥方子治療。


  可她卻跟他對著幹,用一些從未見過的法子,給那人治病。


  “敢打賭嗎?”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賭他們兩個人,麵對同樣的病患,誰能夠第一時間讓病人痊愈。


  章宏山沒有說這其中的過程,反正最後的結果是兩個人打成了平手,也交了個朋友。


  後來,那女人為什麽死了,他對此緘口不言。


  不過,雲馥從他話裏猜到的,大約是那女人死了之後,他的心也死了。


  所以,他離開了以前居住的地方,搬到了六楊村來。


  他搬來這裏也有十幾年了,在他來之前,附近幾個村裏隻有一個赤腳大夫。


  “唉,我這一生,都比不過她吧。”章宏山歎了一口氣,“雲丫頭,你為什麽會知道這兩樣東西的名字?”


  雲馥心中一跳,她那時候哪裏曉得這麽多嘛。


  所以,她隻說是猜測而已,讓章宏山切勿多想。


  離開章家之後,圓月才剛剛升起,幾顆碎星也掛在半空中,但卻與圓月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頗有些寂寥。


  這就像是章宏山,他來這裏這麽多年了,除了擔心百年之後無人送葬,才收養了兩個孤兒之外,他就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月光亮堂的照在大路上,忽然前麵出現了一個人影,把還在深思中的雲馥嚇了一大跳。


  靠,她運氣這麽差,遇到鬼了?


  這條路上,也發現過黑衣人的屍體,所以,她心裏還是有幾分害怕的。


  那欣長偉岸的身影沒有停下,緩緩走到了她麵前:“你去哪兒了?”


  原來是葉玄鶴。


  雲馥無形中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你不聲不響的突然出現在這裏,沒把我嚇一跳。


  我方才去章宏山那裏了,怎麽了,你在找我?”


  “你生病了的?”葉玄鶴眸色微微暗沉,輕聲問。


  雲馥搖頭:“不是,我沒生病。你去哪兒了,怎麽一天都不見蹤影。”


  如果她自己能留意一下,或許就能察覺出,她這句話說得有些委屈。


  “有點事情要辦。”葉玄鶴沉聲回答,“回去吧,一邊走一邊談。”


  靜謐的夜色中,少女呱噪的跟身旁的男子,訴說今日的艱難。


  “你是不知道,那鄭崖真是可惡。他似乎在找你,也似乎知道你在我們家。


  就故意去找雲家人打聽你的消息,還光明正大的留眼線。”


  她嘿嘿一笑,看著身邊男子俊逸無雙的清冷容顏:“還好你沒事。”


  “下次別跟著他們亂跑了。”葉玄鶴溫聲說道,“這是我和他們的事情,你無須參與進來。”


  “你說得倒是輕鬆,怎麽能算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呢。”雲馥扁了扁嘴巴,“你的命是我救的,除了我,誰都別想拿走。”


  她聲音嬌聲嬌氣的,可話語裏那認真的樣子,像極了一句誓言。


  忽的,一片枯黃的小小樹葉,飄搖落在了雲馥的發髻上。


  葉玄鶴停下了腳步,在她驚愕的目光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走了那片樹葉。


  僅僅是這小心翼翼的動作,卻讓雲馥一不小心紅了臉。


  “好了。”葉玄鶴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然後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徑直往前走去。


  天哪,他的手指仿佛是燒得猩紅,炙手可熱的鐵。


  明明沒有接觸到她的肌膚,可卻讓她紅了臉蛋。


  那片落葉,仿佛就是她的一顆心似的,被他捏住了命脈。


  她喜歡他?


  一個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她以極快的速度,搖頭拒絕了。


  開玩笑麽,她向來主張的是,婚姻兩方的同樣付出。


  就單單是葉玄鶴在雲家,什麽事情都不做的大少爺模樣,她也絕對不會喜歡這種人。


  況且,鄭崖是官府的人,那麽說明被他所追查的葉玄鶴,其實是通緝犯。


  她怎麽可以喜歡上一個通緝犯呢。


  不知不覺,他們二人之間竟然已經拉長了兩三丈遠的距離。


  葉玄鶴停下了腳步,眉頭輕輕一擰:“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回家。”


  “哦。”


  雲馥提著裙擺小跑到他身邊,他舉著火把,站在他身側,旁邊的道路似乎才能更明亮一些。


  “石鶴,要不你就收手吧。”雲馥輕聲說道,“我今天看見那些追你的人了,他們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反正你現在還沒有徹底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之下,倒不如直接離開,跟現在躲躲藏藏的日子,說再見。”


  葉玄鶴嘴角蕩漾起一絲輕笑:“去哪兒不是躲,去哪兒不是藏?”


  這一句話,將雲馥還未說出口的話,全部都堵在了心口裏。


  是啊,天下就這麽大,他能躲到哪裏去。


  “石鶴,你能說說,你究竟是犯了什麽事,才會讓那些人窮追不舍?”


  雲馥問道,頓了頓,又加上了一句,“應該不是小事吧,不願意說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葉玄鶴劍眉緊擰,一雙鳳眸定定的望著她,許久才說出了一句話:“為何這樣猜測?”


  “如果你是怕遇到仇家的話,應當不會怕官府的人。


  所以,你應當是犯了什麽事情。而且事情還很嚴重,才會有非衙役的人來追殺你。”


  雲馥分析得很有道理,她救他的時候,章宏山曾經告誡她,他已經是閻王爺指名欽點的人了。


  目前看來,結合章宏山年輕時候,曾經遊曆過大江南北,與畢縣令和鄭崖沒什麽交情,所以並不認識官府之人的情況看來。


  葉玄鶴犯得事情,導致了一種結果,那就是他受到了黑白兩道的夾擊!


  “如果我說我是皇族中人,你信嗎?”葉玄鶴反問她。


  這仿佛是個笑話似的,雲馥輕輕拍了他的肩頭一下,哈哈大笑:“怎麽可能,你如果是皇族,又怎麽會落到如此下場。


  再說了,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當今南平的皇姓,我還是曉得的,根本就不是姓石。”


  葉玄鶴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嗯。”


  不久的將來,雲馥終於得知,這一晚的葉玄鶴,並沒有哄騙她。


  隻是,好長一段時間,雲馥將他當成了一個冒犯皇家的犯人。


  畢竟,在很多人看來,尊嚴和麵子是天大的事情。


  尤其是皇族,怎麽會允許有人假冒名號之類的?


  所以,黑道也許是碰巧結了仇家,而白道則是因為辱了皇族的麵子。


  “你今日與他們在一起,可得知了什麽消息?”葉玄鶴轉移了話題。


  雲馥也收斂了笑意,正經了起來:“並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


  目前的話,我隻曉得沈君離帶來的人,領頭的叫鄭崖。


  什麽官職,都沒說,說是景南王麾下的。為人狡詐而且多疑。


  你是不知道,他的手下去搜章宏山的屋子,連有幾根針灸針,他都要數個清清楚楚。


  這個人不簡單哦,可能明天還會過來,唉,你這段時間要不搬到其他地方去住?”


  葉玄鶴沉默不語,她有趕緊說道:“不遠的,而且就是避避風頭,等他們走了,你再大大方方的回來。


  難不成,要他們來一次,你走一次麽。那多麻煩呀,而且風險極大,萬一有那一天,他們偷偷提前來了呢。”


  葉玄鶴緩緩搖頭,沉聲說:“其實你之前在溢水村遇見的兩個黑衣人,也在找我。


  目前看來,還不知道這是兩股勢力,還是兩個勢力合作,目的是將我一網打盡。


  景州這個地方,早就不太平了。不過,讓我頗為意外的是,沒想到景南王也參與其中。”


  “切,萬一人家隻是想要查清楚,我們這六楊村中近來發生的連環命案呢。”


  葉玄鶴定定的看著她,那樣的神情令她不寒而栗:“六楊村和景州相比,猶如一顆花生,和一個蘋果相比。


  你覺得,區區幾條命案,犯得著讓王爺出手嗎?”


  這倒也是,哪個地方還沒有發生過命案呐。


  所以,他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隻是葉玄鶴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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