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假金簪
“這許小娘子我認識,外地嫁進來的,成婚三年了,肚皮裏也沒個動靜。”
“才三年而已呀,前些年大劉家那媳婦,不也是嫁進門七八年,才掉下來一個金疙瘩麽。”
“哎哎,我之前看見程虎從外地接了個女子回來,就住在他院子裏。
說是他表妹,可兩個人瞅著,樣貌差十萬八千裏,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旁人就笑話他:“莫不是你瞧著人家表妹生得俊俏,想娶來做媳婦?”
那人麵紅耳赤,也沒爭論,就是默認了。
雲馥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公堂上的許氏身上,她身形薄弱,可即使跪著,脊背也挺得直直的。
反倒是那程虎,彎腰駝背,再加上那樣貌長得真像隻猴子,實在是沒什麽好印象。
“大人,這一隻金簪,就是從屋裏搜出來的,是我娘上個月才去金玉齋打造的金簪。”
程虎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桌上的金簪,一字一句的說著。
話音剛落,許氏就眸子通紅的罵了一聲:“這分明是我娘家給我的陪嫁,你們程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哪裏還有銀子打金簪!”
縣令長得比較威嚴,但對於下麵這種情況,那也摸不準了。
畢竟雙方各執一詞,實在是沒法下定論。
“犯婦許氏,你說這是你的陪嫁之物,可有證據?”畢縣令沉聲問道。
許氏抹了抹眼淚,誰知哭得更大聲了:“我娘就我這麽一個女兒,這簪子是我娘瞞著我爹,給我打的陪嫁。
所以,這金簪並未列在嫁妝一列。此事我之前就與程虎說了,所以他現在才仗著這一點,用金簪來誣蔑我。”
可是,她拿不出證據,程虎那邊又凶神惡煞的一直說簪子是他娘的。
公堂吵吵嚷嚷好半晌,畢縣令終於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
砰!
“肅靜!”畢縣令嗬斥道,“程虎,你既然一直說簪子是你娘的,那你可有什麽證據?”
“那是自然,這是我娘去打金簪時候,留下的憑證。”
不同於許氏的慌亂,程虎十分自然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條。
那上麵寫著何時何地,在什麽鋪麵,用多少銀子打造了一支簪子。
畢縣令一邊看著,一邊頷首:“嗯,確實是金玉齋的印鑒。
犯婦許氏,證據在此,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許氏淚流滿麵:“求青天大老爺明察啊,簪子真的是我的,是他們娘倆故意陷害我啊!”
然而,她手上的證據幾乎等於零,畢縣令並沒有聽她的話。
一旁的師爺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紙的認罪書,放在了許氏麵前:“念在你是初犯,關個一年半載就出來了。”
許氏拚命搖頭:“不是的,大人,不是我。”
一直在外看的雲馥,都已經看不下去了。
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毫不意外的遇上了衙役的阻攔:“去去去,到外邊兒去。”
雲馥卻冷聲說道:“大人,民女有一疑慮。”
高堂之上,穿著官服的畢縣令大手一揮,那兩個攔路的衙役就退了下去。
“方才,程虎說,許氏在未嫁給他之前,就已經有了偷盜的前科。
娶妻娶賢,你為什麽明知道她會偷盜,還是要娶她?”
程虎綠豆芝麻大小的眼睛狠狠一瞪:“我娶誰做我娘子,你管不著吧。”
雲馥微微一笑,這一刻如沐春風,但下一刻突然變臉。
“好,你不回答也沒問題。那麽第二個問題就是,你瞧瞧你穿的什麽衣服,破爛成這樣,還有錢去打金簪?
而許氏,衣裳雖然洗得發白了,但也能看出來,是好料子。”雲馥白了程虎一眼,“你娘是不是也太狠心了?
寧願花十兩銀子打金簪,也不花幾十文錢,給你買新衣裳?”
程虎被狠狠噎了一下,指著雲馥就破口大罵:“哪裏來的臭丫頭,我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指對錯了?”
“我可不敢,是縣太爺準許我進來問幾個問題的,難道,你連縣太爺也敢質疑?”
雲馥輕笑一聲,一點也不在意。
那程虎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去真的找畢縣令說。
他隻得跪在了地上,拱手說:“大人,這個女子擾亂公堂,還請大人治她的罪啊。”
可雲馥卻慢悠悠的靠近了公堂上,大大咧咧的拿起了那張打造金簪的憑據。
“哎,你這小姑娘怎麽這麽不懂規矩,這是證物。”畢縣令輕聲嗬斥了她一聲,卻沒有動她。
因為,剛剛她所言的幾句話,已經讓畢縣令仔仔細細的重新將案子過了一遍腦子。
雲馥嘿嘿一笑,細嫩的手指捏著那張憑證,忽然臉色一變。
“大人,這紙張,好想有些不對勁啊。”雲馥說道。
“臭丫頭,你鹹吃蘿卜淡操心,管你什麽事!”
程虎剛要起身去奪那憑據,但他身後的衙役已經將他架住,讓他無法起身。
他隻能罵罵咧咧的盯著那張憑證,又一次的傳回了畢縣令手裏。
之前,畢縣令隻是著重看了下印鑒痕跡,確確實實是金玉齋的大紅戳。
可是這一回,他仔仔細細一摸,果然摸到了一處不一樣的地方。
拿在手上仔仔細細的看著,隻見金簪的金字,稍微比其他的字要凸起一點。
他用指甲扣了扣,一點一點的將那金字被摳開了,底下竟然是一個字跡模糊的銀字。
這下子,金簪變成了銀簪,究竟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砰的一聲巨響,畢縣令指著那程虎就下令:“來人,此人誣告他人,故意蒙蔽本縣令視聽,把他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關進大牢!”
事情解決清楚了,許氏果然是被誣蔑的。
門外那些個看好戲的人,都紛紛散了,還有人在說,那許氏平時人就老實,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來。
堂下,程虎趴在了一張長凳子上,手腳都給綁在了凳子上,若沒有人拉他一把,他是起不來的。
又厚又重的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程虎的腰背,以及屁股上,他不停哀嚎著:“啊!”
就在這個時候,衙門外急匆匆的走來了兩個人。
一個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以及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太婆。
二人一瞧見程虎被打,忙不迭的就跑了進來。
那老太婆大聲質問:“縣令大人,有罪的人,明明是這犯婦,怎麽讓人打我兒子的板子喲!”
“經本官核查,此次案件乃程虎一人編造,而許氏所謂的偷盜,更是沒有事實根據。”
那二人臉色一難看,似乎是知道了此事已經敗露了。
尤其是那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不可能,俺娘的金簪,就是被她偷了去。”
畢縣令一臉的不耐煩:“白紙黑字在這裏寫著的,本官還能斷錯案不成?”
男人的哀嚎還在繼續,顯然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
“等等,你剛才叫她什麽?叫娘?你不是程虎家的遠方表妹麽?”
這一回,都不用雲馥提醒,畢縣令就察覺出了異常。
早已起身站在一旁的許氏啐了一口血水:“什麽狗屁表妹,他在外麵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才帶回家做妾。”
程虎、程老太太、肚子隆起的女人,紛紛低下了腦袋,什麽話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