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門說親（下）
“二娘之前沒聽到麽，二哥說這是別人塞給他的。既然是珠珠的繡帕，那麽塞手帕的人，不就是珠珠嗎？”
雲馥暗自好笑，這手絹是當初她找毛珠珠要的。毛珠珠本人也知道，她會將繡帕拿給雲森。
雲李氏冷哼一聲：“雲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兒剛才說了，他是在家中的桌上，發現繡帕的。”
“那我就奇了怪了，我家珠珠都從未來過你們雲家，她的繡帕又怎麽留在你兒子屋裏了？”毛裏正同樣冷哼一聲。
他本來今日是抱著幫女兒提親的喜悅心情過來，沒想到這雲家人如此狡猾。
要不是他親眼看見了他們曾經在一起過，而且當晚他也問過毛珠珠的話，他都差點以為自己被騙了。
“這……”
雲豐年喝了一口茶，以掩飾住自己的尷尬，緩和了一口氣：“裏正，這絹帕怎麽來的，除了是珠珠姑娘塞給我孫兒的以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或許，這張手帕，是被人故意放在桌上，就是故意挑撥我們兩家的情誼。”
他圓滑的說著，p;可毛裏正卻毫不領情：“雲豐年你這是何意，難道，還是我女兒故意將繡帕丟三落四，讓人鑽了空子？”
要知道，女子的繡帕何其重要。如果繡帕送給了男子，那就是對男子心悅已久，已有成婚之意的意思。
南平國民風開放，私定終生的男女近年來也有不少。
所以，如果男子若是不喜歡那相贈手絹的女子，就會婉拒，以免傷了顏麵。
而雲森不僅接了，還將毛珠珠的繡帕揣在懷裏，在外人看來，他和毛珠珠就是兩情相悅。
“咳咳，不是這個意思。”雲豐年也說不下去了，p;但是讓他孫子娶一個這麽醜的兒媳，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雲老夫人手裏的佛珠一直撥動著，兩條細眉也糾結到了一塊兒去。
半晌，她這才緩緩開口：“倒不是我雲家不認這件事，實在是怕耽誤珠珠啊。
森兒近年來，每日勤學苦練，發奮讀書，都是為了去參加科舉。
這一走啊，就是一兩年光景。我還說，若是他考不中，那就不用回來了。
珠珠年紀也不小了，要是再被我孫兒耽擱這麽幾年，實在是罪過啊。”
雲馥背地裏翻了個白眼，還進京趕考呢，雲森連個秀才都不是，怎麽進京趕考。
“是啊，我怕耽誤珠珠青春年華嘛。”雲森連忙順著雲老夫人的話往下說，“這手帕，還請裏正伯父，替我還給珠珠姑娘吧。”
他現在一想到這手帕是毛珠珠的，頓時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恨不能趕緊回屋裏，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自己洗刷幹淨。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毛裏正捋了捋胡須，“既然珠珠與你兩情相悅，那我就放心了。
科舉在四月，離現在還有大半年的光景。你倘若是年後在動身，時間也剛剛好。
這樣吧，我這就去請先生算個良辰吉日，讓你們速速完婚再說。”
雲馥望著雲森那好似吃了十隻蒼蠅般難看的臉色，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她垂在袖子下的纖纖玉手，狠命的掐住大腿，這種關鍵時刻，她千萬不能笑啊。
“去京城路途遙遠，而且森兒是在外求學，這婚事是不是安排得過早了些？”雲老夫人向前探了探身子，有些緊張。
毛裏正笑得露出那口大白牙，揮了揮手：“不早。我們家向來沒有這麽拘謹，再說我也將祖屋打掃出來，當作他們的婚房了。
這日子嘛，我在來的路上，也已經翻過黃曆了。十月初五，這天日子就挺好。”
敢情人家什麽都準備好了，隻是帶個媒婆來走過場。
雲森心裏十分憋屈，以他這樣的容貌，這村子裏有多少無知少女心中都暗暗喜歡他。
現在，讓他娶一個醜女，他心有不甘啊！
“裏正，這實在是不妥啊，我兒怎麽可能喜歡毛珠珠呢，這其中一定是誤會。”雲李氏急了，連忙顧不上其他，辯解了一番。
“誤會？”毛裏正的臉色瞬間也冷了下來，“我女兒的手絹在他身上，村子裏現在流言蜚語這麽多。
你現在來說是誤會，以前怎麽沒想到是誤會呢。還是說，你兒子就是那登徒浪子，不想負責任？”
雲森那是有苦說不出：“伯父，是我配不上珠珠姑娘，您還是找別人吧。”
毛裏正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我女兒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一旁許久未說話的紅姨，終於開了口：“雲老爺，你家的情況，大家都清楚。珠珠姑娘嫁到你們家來，那就是要吃苦的。
你看看人家毛裏正多有誠意啊，給小倆口收拾了祖屋，還打算將田地都留給珠珠和雲森。
旁人到了雲森這個年紀，早就娶親了。你們家沒銀子娶媳婦，這會兒天上掉下個媳婦來，還送宅子送田地，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話音剛落，雲豐年眼底的神色就變了變問：“住女方家的房子，這不是相當於入贅嘛。”
談到了這個話題上，毛裏正才沉著臉色說：“我就那麽一個女兒，如果他不入贅，我將來後繼無人。”
雲老夫人向來把雲森當成了雲家將來要傳宗接代的獨苗苗，立刻就反駁：“那就更不行了，我們雲森不會入贅的。”
“入贅怎麽了，我說了這麽多門親事，那些入贅的不也過得挺好？”紅姨說。
不同於雲老夫人的直接反對，一旁的雲豐年眼底卻露出一抹精光。
他苦著臉，砸了一口旱煙：“裏正啊，你也是曉得我們家情況的。我家老大的兒子，現在腿也廢了，指望他傳宗接代是基本上沒可能了。
現在，咱們家就隻有雲森了。我們老倆口將他拉扯大也不容易，要是就這麽入贅在你家了，那我們豈不是很虧。”
任何事情，隻要涉及到盈利虧本，就變了一番味道。
畢竟是一個村子的，雲豐年貪財的名聲，在村子裏哪個不知。
他知道，雲豐年這是心動了，想要拿孫子來換銀子了。
“這個好說，雲森身子骨皮實，我家珠珠也很健康。等婚後讓他們生兩三個男娃，我必定會讓其中一人，姓雲，不姓毛。你看，這樣可還公平？”
雲豐年愁眉苦臉的樣子，好似他真的在替雲森考慮似的：“可是，雲森如果走了，我跟我老伴兒，誰來養啊。
這一年需要的銀子可不少咧，我這三個兒子都不出息，向來都是自給自足。
我們老倆口子，要是將來沒個孫兒拿養老錢來，隻怕是沒法養老噢。”
這下子說得更直白了，他就是要錢。
“爺爺，怎麽能將這些事情都攤在我頭上呢。大哥不也是咱們家的男丁，他年紀比我還大些，更應該給你們養老錢吧。”雲森不悅的說。
然而，掉進了錢眼裏的雲豐年，壓根就不搭理他，反而笑眯眯的望著毛裏正。
毛裏正歎了口氣：“可以是可以，我這些年也攢了一些銀子了。六兩六百六十六文，如何，六六大順。”
雲老夫人輕輕扯了雲豐年的衣袖：“老頭子，別答應，咱也不差這點銀子。”
雲豐年斥了她一聲，隨後還是擺出那副難以接受的模樣：“這個銀子，是不是有點少了。”
紅姨在一旁尖聲尖氣的酸道：“喲，雲老爺，這還覺得少呀。人家又是房又是地，還拿銀子來給你們二老養老，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