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淵（九）
“那你那天怎麽像是認識我好久一樣。”關於男人為什麽殺人的事周景沒有問，而馮樂然的事即使十分的疑惑好奇，周景也隻是繼續沉默著。
“不問了好嗎？我們真的是第一次見，我對你是一見鍾情。”他們當然不是第一次見了，可惜周景不再記得自己與他的初識，忘了他們之間所發生的的一切。
“哦。”男人不穩的情緒讓周景不敢再問下去，氣氛沉寂了下去，兩人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安靜的抵足而眠。
黑暗中男人睜開雙眼看著已經長大的愛人熟睡的眉眼，眼中滿是愛念與偏執，即使從來一回他還是會那樣做的。
享受著愛人的溫暖，李悔做了好夢，他夢到了第一次見到周景的時候，那時候的周景是那麽的懵懂，可愛的讓李悔差點把他吞了，但李悔還是及時住了嘴夢裏的他同樣是死死的抱住周景不讓別人觸碰到他，讓他隻能依賴著自己，與自己接觸，隻能看著自己一個人。最後因為強烈的嫉妒，李悔還是把周景吞了，夢裏的他感受著與周景合二為一的感覺他滿足的笑了。
猛地睜開眼，李悔看著身邊熟睡的愛人，鬆了口氣，夢裏周景消失的感覺太過恐怖，使他從夢中驚醒了，也許哪一天自己真的會像夢裏一樣因為嫉妒把愛人吃了吧，隻要周景乖乖的他會忍耐著自己的情緒的，但如果周景太不乖，他無法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看著高塔裏亮著的明火，吳爺爺為自己的小少爺擔憂也為周景感到愧疚，少爺的執念一直延續至今，直到他找到了周景，可兩人的不同還是注定了未來不會太過如意，隻希望兩人能像現在這樣生活下去。
高樓中男人撫摸著懷中的寶貝，思緒開始飄遠。
在他有記憶起，就從來沒有見過父母對他笑過，始終都是不變的厭惡與排斥，那時候他還小不知道自己是這個家裏不歡迎的存在，隻當是自己做錯了事惹的家人不高興了，可是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他五歲的時候，他才明白無關對錯有的隻是不愛，沒有愛又何來的關心，何來的笑容呢？
在這個冰冷的家裏隻有吳管家是真心對他好的，久而久之他不再對那些人抱有期望，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麽在他們的眼裏都會是錯的。而小時候還會對抱著他玩的哥哥漸漸的也把他當做是眼中釘一般，哥哥看向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憎恨不喜，仿佛自己是破壞這個家的凶手，這種家庭情況陪伴了他二十幾年，如果不是吳管家他早就不知在哪個角落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因為家人的厭惡與排斥，也沒有人會想到讓自己上學，他們寧願自己是一個大字不識的人，也不希望自己出去礙他們的眼，所以直到他二十八歲了還隻是認得少數的字，那些還是吳管家偷偷教的，可惜吳管家的學識不多教不了自己多少。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們都有事不在家，被關在這個家裏二十幾年的他看著圍牆外的風景，渴望著能出去看看，看看這個世界的樣子。
在吳管家的幫助下，他終於在大家都鬆懈的情況下，偷偷地從院子裏的一個小洞裏鑽了出去。
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他突然感到很孤獨，每個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情，有著自己的生活，可他的人生終將會在那座房子裏苟延殘喘的活著直至生命的終點。
在他傷春悲秋的走著的時候，他注意到街道的角落裏蹲著一個孩子，那孩子緊緊地抱著自己眼神空洞哀傷，那是一個與他一樣被這個世界拋棄的存在，他不自覺地走向那個孩子。
看著孩子一動不動的樣子，他沒有說話隻是坐在他的身邊默默地陪伴著他，良久，那孩子終於動了。
“你是誰？”孩子呆呆的看著自己，看上去十分的迷茫。
“啊，啊啊啊。”李悔嘶啞的說著，可他的話孩子聽不懂，在無法交流的幾分鍾過後李悔用地上的斷樹枝寫下了自己的悔字，這是他很少會寫的字。看著明明還是一個很小的孩子，可卻沒有同齡孩子該有的靈動與活躍，這個孩子讓他覺得心疼。
“悔哥哥？”孩子注視著李悔，就這樣一直看著，他的眼淚滿滿流了下來，也不管是不是陌生人，他抓著李悔的衣袖不放就這樣靜靜地哭著。
被抓住衣袖的李悔沒有甩開孩子的手，他的另一隻手溫柔的撫摸孩子有些油膩的頭發，孩子幹淨明亮的眼睛不停的留著淚，右手還一直不忘抹去臉上哭過的痕跡，由於過於用力臉頰變得紅彤彤的，配上孩子可愛的樣貌十分的討人喜歡。
“啊啊。”李悔拿出口袋裏被吳管家洗的發皺的手帕輕輕擦拭著孩子的臉頰，他抱住打著哭嗝的孩子，不停地安撫著，直到孩子停止哭泣。
“謝謝你。”被李悔的舉止安慰到的孩子害羞的笑著，李悔臉上溫柔的笑讓孩子的臉更紅了，他用帶著一絲沙啞的嗓音怯怯地跟他說著感謝的話
‘怎麽了，哭成這個樣子，誰欺負你了？’盡管在一個不幸福的環境下長大，李悔還是這個孩子充滿著喜愛，他灰暗的人生不會阻擋他祈盼溫暖的步伐。
“.……”看出李悔動作的孩子孩子沉默了，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心底的糾結反應在了他磨搓著衣角的手指上。
李悔安靜的等待著孩子的回答，孩子臉上的些許的無措與不安讓他的心沉了沉，他的心底有了個猜想。
“是爸爸媽媽。”孩子小聲的說著。
果然李悔猜對了，能讓孩子如此不安害怕的也隻有他的父母了。
‘怎麽了？’李悔用表情詢問著孩子。
大概是想起什麽害怕的事，孩子還是哭了起來，李悔還是沒有問孩子發生了什麽事，但抱著孩子直到太陽到了西邊將雲朵染成了橘色，兩人就這樣緊緊的抱著，享受著彼此的依偎。
意識到時間不多的李悔目送著孩子回了家，就依依不舍的從早上的洞又鑽了回去，回到自己狹小昏暗的房間吃著吳管家帶來的饅頭，李悔第一次對第二天充滿了希望，他盼望著第二天早點到來，早點見到那個可愛的孩子。
第二天，李悔照著之前的方法來到了孩子的家門前，走進這個家他聽到了男主人的責罵與女主人的埋怨，還有小孩小聲的哭泣，從窗戶裏看進去，他看見小孩依舊不安的抱住自己躲在角落裏哭，而小孩的父母卻根本不管他，隻是在不停的罵著埋怨著，嘴裏念叨著“喪門星，白眼狼。”他們雖然沒有打孩子，但這無休止的責罵還是讓孩子的生活變得沒有光彩，這樣的環境同樣會毀了一個孩子的一生。
憤怒的李悔隻覺得一股氣從心底湧出，他的眼變得無比漆黑，一絲若有若無的氣遊蕩在他的周圍，空氣開始發生改變，源源不斷的氣從他體內散出感染著身旁的一切。
在李悔快要爆發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小孩絕望的哭聲，他仿佛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屋子裏已經沒有那對夫婦了，隻留下小孩在哭。
李悔趕忙衝進去抱住了哭泣的孩子，把他帶離了這個家。
看著抱著自己的是大哥哥，小孩綻放出了笑容，“悔哥哥。”他開心的叫著李悔，軟軟糯糯的孩子聲，讓李悔覺得心都化了，走了沒多久一陣咕嚕聲響起了，那是孩子肚子餓了。
孩子害羞的模樣，溫暖了李悔的心房，他覺得他找到了自己的那一份溫暖了。
‘在這兒等著我’小心的放下小孩，李悔做了個手勢看到小孩點頭應下後，才急匆匆的趕回了家，去拿食物給小孩充饑。
小孩不安的站在原地等著李悔，周圍的人群讓他害怕，他甚至不敢動，隻能蹲在原地懷抱著自己給予自己一絲安全感，他害怕的手直發抖，頭上冒著虛汗，但他不能離開這裏他還要等李悔回來。
在小孩快要哭出來的時候，李悔終於回來了，他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但他還是握住手裏的肉笑的開懷。
一隻手抱住小孩，李悔興奮的把手中的食物給小孩看，‘來吃吧，這是肉。’
聞見肉香味的小孩張開雙眼看著李悔的手心，那是匆忙之間從菜盤子裏抓的咕咾肉，一個個圓圓的酸酸甜甜的，饞的小孩一直吸溜著口水，他好久沒有吃到肉了。但李悔臉上的傷還是讓小孩覺得這份食物太過來之不易，“悔哥哥，你吃。”
被問的李悔隻是搖搖頭，把肉往孩子麵前遞了遞，李悔鼓勵的笑容讓小孩大了膽子，抓了一顆肉就往嘴裏塞，吃著從沒吃過的咕咾肉，小周景的眼睛亮了，他看著李悔手裏剩下的六七顆肉，還是堅定的抓起一個塞進了李悔的嘴裏。
小孩的分享讓李悔心暖暖的，兩人站在路中央分著不多的咕咾肉笑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