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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合作意向(下)(4K+)

  不論劉老大和馬師匠的話,都沒說得太細致。


  然而,方亦知道……他們所謂的“合作”,隻是明麵說法,也許用“報效”一類的詞匯更準確些。


  方亦將要交付給劉老大和馬師匠的,不僅限於製符技法,也包括他已經展露出的鑄器技藝,和還未展露出的其他方麵;而真正的核心資源,其實仍在於此前的那份救命之恩。


  至於,他可以從劉老大和馬師匠那獲得的回饋,則並不存在上限——馬師匠和劉老大隻是沒直言表示,可以任他予取予求罷了。


  從方亦的角度而言,他對自己掌握的技藝價值……或者說,他對自己身上擁有的價值不可能沒有概念。


  撇除天海客的直接傳承不談,他在“天衍卷·宙書”的大量文獻記錄輔助下,融會貫通當今紀元的各種變革理論後,多項造化技藝所達到的造詣層次,就敢說不懼與任何一個世家宗門的供奉師匠論道爭鋒。


  若是有心經營的情況下,方亦甚至有把握開宗立派,並在大約十年之後,站到小型宗門的頂峰,向中型宗門的階級發起挑戰。


  可惜,這種事……方亦連想都懶得想,更別說費心操持,作為遊曆諸天的天海客傳承者,哪會看重世俗財富。


  更何況,花費十年,也不過能到中型勢力而已,再往後,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因素缺一不可,才有希望晉升大型勢力;而若無法躋身到隻手遮天的豪門大派層級,再多的黃金也未必能買到某樣需求的珍稀材料——很顯然,那遠不如當個快活的天海客,想要什麽材料,通過冒險去找尋獲取。


  不過,要是真能找到合適的代理人,幫自己積累世俗財富和勢力,那絕不是沒有意義的事。畢竟有很多事,一個人就算身懷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是絕對沒辦法完成的。


  例如,方亦曾經在宙書記載中了解到過,一位天海客先輩的生平事跡——


  那位先輩修真資質平庸、卻頗有商才,通過近百年的商業經營,改變了一處偏僻星域的格局,終結了其間生靈因環境貧瘠、物資困乏而無奈征戰廝殺不絕的曆史,讓那處星域成為繁榮的商旅聚集之地,並輻射影響了附近星域的版圖開拓。


  雖然,最後那處星域發生了不可知的重大變故,消匿在天海暗麵,可它經曆過的輝煌變遷,同樣是那位前輩於天海間吟嘯前行的努力和成就明證,不可磨滅。


  回到正題——


  如果當真積累起足夠龐大的財富和勢力,至少他能拿來作為一股對奴貨走私產業的衝擊力量……再不濟,也可以用那些財富,盡可能多贖買解救一些奴貨,即便隻是杯水車薪,但畢竟勝過毫無作為。


  而劉老大和馬師匠兩位,從相處至今的感受來判斷,未嚐不能試著給予一定程度的信賴。太過高估人心道義之重固然愚蠢,但全然忽略人性中存在的高尚情操一麵,則需反省自身的陰暗腐朽。


  思慮至此,方亦點了點頭,卻不知該以什麽言語表態……


  好吧,就讓你們跟著我混了。這樣?


  很顯然,同樣的糾結也出現在劉老大和馬師匠這邊,見方亦點頭後,他們也隻是交換了下眼色,沒有多言……


  以後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這好像說不太通?

  幸好,氛圍古怪的沉默沒有持續太久,便被王肥陀返回艙房的動靜打破了——


  這位據說頗有佛相、身形臃腫的船主,親自在懷裏抱了一大堆鼓囊囊的綢布包。那綢布包巴掌大小,五顏六色的有十來種,皆是上好的料子縫製而成,針腳細密難尋、看起來仿佛渾然天成,竟然比王肥陀身上的衣物還要精致考究……不知道裏頭裝的是什麽。


  後麵還有四名身強體壯的船工跟著,吭哧吭哧地抬了兩個大冰桶,冰桶外層竟然刻有專門的冰錮法陣,裏頭則分別裝著鮮嫩的魚、肉——說起來輕巧,但即便以方亦這種外行人的目光,都能看出不論是魚、還是肉,皆非尋常,隱約居然像是發著光。


  有了轉移話題的契機,三人頓時心照不宣地鬆了口氣,將剛剛那點無關緊要的困擾拋諸腦後。


  “謔,王船主看來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掏出來了。”馬師匠笑道。


  “可惜我們這邊還沒談攏啊。我看……還是稍歇片刻、先行吃喝滿足之後,才好再作細致協商,你們說對吧。”劉老大左右遞了個眼色,有意讓王肥陀多焦慮肉疼一陣。


  方亦也配合說道:“嗯,這事我始終覺得不太妥當,須得多仔細琢磨琢磨。”


  不過,王肥陀的小眼睛仔細掃了兩圈,當即從三人的神色上看出了端倪,樂嗬嗬地也不揭破,揮了揮手示意船工放下東西,自己則挪到了桌旁。


  “無妨、無妨!吃飽喝足談正事,天經地義。”


  王肥陀嘴上說著,把懷裏寶貝似的綢布包小心放下,逐一打開搭扣,在方亦好奇期待的目光中,取出裏頭的……調料?!


  隻見粗短的手指仔細掂量著,將各種調料陸續添加進了瓦甕裏頭。


  很快,一股驚人的香氣撲鼻而來,令人聞之口舌生津。


  緊接著,胖胖的身影在濃鬱的香氣裏,手持兩把水光短刀,竟像是散花天女一樣姿態曼妙迷人,將冰桶裏的魚和肉剖解成有如蟬翼的薄片,灑入滾沸的瓦甕湯料中……


  情景像是幻夢……味道則不遑多讓……


  方亦對口舌之欲向來講究不多,卻也不得不承認:涮煮出的嫩薄鰩魚片和豚子肉,沾染那獨門調製的配料後,味道堪稱人間無、天上獨有;再加上冰鎮的梅葚酒,更是讓人無法抗拒,每一口都是極致的享受。


  酒酣飯飽之後,吃人嘴軟的三人實在沒好意思繼續糊弄……


  劉老大叼著剔齒的嫩柳枝出來牽頭,敲定了一份大致的契書合約綱要,隨後又由馬師匠翻出相似的契書、對細則做了修改完善。


  方亦也抹掉嘴邊的油光、在不斷地飽嗝中提起精神,抄錄下了關於有效煉製出“無需法力驅動”和“可重複使用”兩種符籙特質的技法要義。


  最終,劉老大、王肥陀和方亦在三份契書玉牒上留下各自的“道一印”,毫無波折地達成了一份五年期限的協議。


  說起來,篆刻“道一印”需有法力根基,而這王肥陀並未植入神藏,居然也有還算過得去的修真境界,不免讓方亦覺得有些意外,並生出對自己以貌取人的慚愧。


  收起玉牒的王肥陀長籲一口氣,極富深情地趴到地上摸了摸甲板:

  “這下好了,你們是不知道,就隻是最近一段時日,想到沒準要虧損得淪落到賣掉我的寶貝‘大吉’,胖子我身上的肉都減了快一成。”


  “……”


  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地扭頭,以免親眼看見王肥陀把臉上的油膩蹭在地板上的樣子;但隨後而來的吧唧聲引起的聯想,還是讓他們齊齊打了個寒顫。


  “哦,是了。”


  王肥陀回到桌邊,奇怪地看了眼正掩飾神情的幾人,“方小哥啊,那沈公子托人帶話,讓我幫忙問一聲,能否當麵向你賠罪。”


  方亦揚了下眉毛:“嗬,賠罪?說的是……向我?”


  見王肥陀不明所以,馬師匠提醒了句:“可有提及那對爺孫二人?”


  小眼睛眨巴了下,大腦袋搖晃起來。


  “嗬,那就幫我回一聲——”


  方亦以目光紮了下歎息搖頭的馬師匠,丟出一句硬邦邦的回應,“滾一邊玩去。”


  “呃,咳咳。那……那啥,我見識下方小哥抄錄的製符技藝哈。”王肥陀縮了縮脖子,打定主意當沒提過這事,迅速轉移了話題。


  劉老大和馬師匠被勾起好奇,一同圍過去打開了方亦抄錄的那份技法要義,而後也一同陷入了失神呆滯……


  好半天後……


  “胖子我除了能看出這陣圖符紋是陣圖符紋以外,剩下的……劉老粗你瞎點個啥棒槌頭,你能看懂什麽呀?裝。”


  “王大桶你他娘的可閉上嘴吧,老子樂意點頭。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下巴底下就是胸口、腦袋看著像陷進去一樣,我看你是嫉妒吧?”


  “你他娘!信不信胖子我……”


  “怎麽著?你還打算動手……”


  ……


  “咳,老夫資質平庸,難以完全領會個中精妙,但在製符技法中融入布陣、控獸之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馬師匠移開目光,開口試圖遮掩略過兩位船主的粗鄙之語。


  “嗯……哦,是啊。學不會控獸的布陣師,可煉製不出好符籙。”方亦饒有興致地聽著那邊的對罵,敷衍地回了馬師匠一句。


  老人無語地扶了下額頭,隻覺得本就有些佝僂的身子又駝了幾分。


  ……


  屋茅港,港內南側夜市。


  說是夜市,但晌午過後也就有了繁榮生喧的意象。


  如此稱謂,不過是為了與那些在早間吵鬧的下等區域劃分開來罷了。流連於此的,至少也得是那些無須為了生計早起忙碌的富商豪客們。


  這其中又按照風雅程度由西向東、檔次漸高。若是不擅於辨認方位的,抑或是酒過三巡、醺然欲醉的,大抵隻需要沿著脂粉味更勾人的去處,便能找到合適的眠宿之所。


  此時,一間隻供應酒水、曲樂的酒樓雅舍裏,卻正傳出滿是憤懣的粗鄙之語——


  “也不知打哪來的狗東西,哼!擱咱幾個跟前玩扮豬吃老虎的戲碼。”


  “嘿,我看沒準就是那挨殺豬刀的禿胖子算計好的,故意討了這聲勢和噱頭。”


  “那貨一身肥肉能有這腦子?我估摸著,該是今日他身旁那兩人幫忙設的局。”


  “不錯,我趁空打聽了下,那劉老大的名頭確實不虛,該是個真狠人。”


  恨聲怒斥驟然停了片刻,但又有人不忿捶桌出言道:“這事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擺明是拿我們幾個當槍使,還是、還是……”


  “諸位可別怪我說話不中聽……”


  另外有人接口說道,聲音泛冷,“你們應當也瞧見那小子看咱幾個的眼神,就跟……就跟打量被下了藥的包子麻翻的狗似的。這等奇恥大辱……”


  “得報!人生在世,為的就是這口氣!”


  旁邊當即有人做出響應,“費兄,你說怎麽幹,算上我一個,哪怕是傾家蕩產,哼!我也要從他們身上剮下肉來……”


  一陣應和之聲此起彼伏,幾人眨眼間便達成了共識,仿佛眾誌成城。


  “那好,既然諸位都認可。那我們便好好合計一番,看看究竟該如何行事才能報得此番仇怨、平複心頭之恨。要我說……”


  首先倡議那人再度開口,將拳頭一握,“最好是能將那符籙技法也搶到手裏,才算是令我等所受的折辱勉強能得以補償。”


  這話一出,其餘眾人的目光皆亮了幾分,當即更顯出積極踴躍的態度來。


  “哈,說得是!依我看……”


  “不妥不妥,若要我說,還是……”


  “嗨,您二位的謀劃都不免有些想當然了,我以為……”


  短短幾刻間,眾人便提出不少主意來,但又都有明顯不足之處而被否了,高漲的士氣不免回落了幾分,出現短暫的沉默來。


  便在這片刻的冷寂中,一聲歎息傳入了房內……


  在驚疑不定的喝問中,身著月白長衫的人影推門而入。


  沈元傑的目光掃過幾人的臉,在開口之前,先是自嘲地笑了笑。


  今日慘遭打臉之後,他反思了許久,終究沒有選擇全盤接受自己的失敗,去嚐試走一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彎路——


  若是那樣,他在求肯王肥陀托話的時候,自會認真地提及對那爺孫二人的歉意,以顯出悔改的誠心、求取諒解;而非……刻意做出失當的應對,去試探對方的態度。


  從那毫無回應的結果,沈元傑已有論斷:在對方眼中,自己根本無足輕重,連規勸或是譏諷的言語反饋都懶得多作……


  這種輕蔑漠視當然無從埋怨,可終究是太過灼人心肝。


  在聰明人眼中,路是沒有對錯的。


  想要改道,卻不願浪費時間掉頭,那便隻能選擇抄小路走捷徑。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辦法,則是……將擋路的障礙鏟除!

  當然,風險總是會有的,隻不過……能夠拉攏的人手,可用性也太勉強了些。


  但又有什麽辦法呢?眼下怕是找不到更合適的合作者了。


  沈元傑按下胸中無奈,抬眼作揖道:“不請自來,還望莫怪。在下也不賣關子,諸位此間謀劃之事,不巧我有一良策可用,名為……”


  “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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