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吉姆站在遠處, 望著屋子裏發生的一切。


  他冷眼看著。


  看著一場勝仗之後, 華生萬分疲憊,借酒澆愁, 而紐特笑著對他用了一個昏昏欲睡,接住了華生倒下的身軀,將人輕柔的放在床上。


  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男人,獨占紐特的溫柔。


  看著他們在窗內, 而他一個人獨自在窗外徘徊。


  吉姆很想現在就衝過去,拿起手裏的槍, 將屋子裏的人全都幹掉。


  可他知道,紐特手裏的魔杖遠比他手裏的槍要快。


  他無法想象, 紐特拿著魔杖對準他的模樣。


  他不怕受傷,可他害怕紐特眼裏的,再也沒有熟悉的光芒。


  時光飛逝, 四歲的吉姆站在對麵, 掛著一身的煉金產品, 得意洋洋。


  紐特倔強的從地上站起來, 捧著沒了氣息的護樹羅鍋,望著吉姆, 眼裏一片冰涼。


  如果可以選擇,如果時光能倒流, 他寧可當時讓護樹羅鍋劃破自己的臉。


  他不會再躲。


  如果那樣,他是不是,是不是就能與紐特有完全不一樣的未來。


  如果可以。


  如果世上有如果。


  如果。


  吉姆背靠著樹, 在綠蔭的遮擋下,深深的歎了口氣,任由雨水打濕自己幹涸的嘴角。


  然而,晴天一片好,驕陽正當紅。


  可他的世界,隻剩下如果。


  巫師的戰場與麻瓜的戰場並不相同,甚至重疊的部分也少的可憐。


  吉姆憑借著自己的身份,成功的弄到了一張所謂的高級通行證,在整個俄羅斯地區橫行無阻。


  軍區的人並不知道他的身份,隻當做是上麵派來視察的高級軍官。


  他在一堆人的簇擁下,來到了這個俄羅斯邊界的陣營。


  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與紐特麵對麵。


  他屏退了所有的手下。


  他望著對麵的男人。


  高大而又挺拔,帶著幾分冷淡。淺金色的頭發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了燦燦的金黃,像極了成熟了的麥田。上唇沒有來得及刮的胡子,讓他整個人看著滄桑,格外添了成熟男人的味道。


  紐特笑著開口,宛如麵對多年的老友,沒有一絲的波瀾。


  “上麵說是高級檢查官,我還以為是什麽上級聯合審查,原來是你啊。混的不錯啊。”


  “嗯。”吉姆用著極大的力道,才能控製住自己,控製住自己不做出那麽失禮的舉動,控製住自己不撲上去,將人撕咬著,吃拆入腹。


  紐特沒有在意吉姆的聲調,沒有在意吉姆的表情,沒有在意吉姆紅了的眼眶。他徑自的行了一個軍禮,開始對吉姆進行所謂的工作匯報,說著那些麻瓜們的準備,說著那些防線的步步撤退。


  誰在乎那個!如果不是為了打亂整個歐洲的布局,誰在乎那個!

  吉姆深深的吸了口氣,似乎這樣就能夠給他麵對紐特的勇氣。


  “紐特,你跟華生,你們之間——”


  紐特笑了一下,藍色的眼睛直直的望進吉姆的眼睛裏。


  吉姆愣了一下,這雙眼睛裏的神色,平靜的不像是他認識的紐特。


  紐特以前看著他,不管是帶著無奈,還是帶著縱容,甚至帶著火氣的時候,都會沾染著一絲絲的寵溺。


  不論他做什麽,紐特總是會笑著搖搖頭,哪怕將紐特惹急了,怒氣衝天,但那雙藍色的眼睛裏,總還是帶著一絲絲的眷念。


  紐特的溫柔,絲絲纏繞,他以為,紐特會一直長情下去。


  他以為,他會跟紐特吵吵鬧鬧的過一輩子。


  他以為,沒有誰能夠進入兩個人之間。


  可笑。


  吉姆煩躁的點了根煙,還沒來得及吸上一口,又很快的在一旁撚滅。


  他記得,紐特說過的,不希望他抽煙。


  吉姆深深的吸了口氣,煩躁的揉亂自己細碎的頭發。


  隻不過兩年,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改變。


  吉姆低垂著頭。幹澀的開口。


  “我已經徹底的脫身了,紐特,我不會再讓那些事情纏繞。現在——”


  “是嗎?”紐特語氣平靜的打斷他的話,帶著幾分該有的禮貌與親熱,仿佛他們隻是普通的同學,在天涯相遇,彼此客套而又熟稔,“那很好,恭喜你終於站在自己想要的位置。”紐特想了想,又笑了一下,“恭喜你成為斯萊特林的另一個神話。”


  神話,去他媽的神話!

  我寧願給斯萊特林抹黑!隻要你願意站在我的身後。


  隻要你願意再情誼綿綿的看我一眼。


  “說到這兒,”紐特笑了笑,慣常的笑容,像對待每一個叫得上名字的同學一樣,紐特說道,“我倒是榮幸,竟然能夠得到橫跨整個歐洲的地下大佬的親自接待,”紐特帶著幾分同學間的熟稔,笑著調侃,“倒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這種機會呢。”


  吉姆再也忍不住,他拽住紐特的衣領,將人直接壓在了牆上。


  “去特麽的羨慕,我特麽的瘋狂嫉妒那些陪伴在你身邊的人。”


  吉姆沿著紐特的脖頸細細的撕咬,留下一道道的紅痕,他攀附在紐特的脖頸,溫熱的氣息掃過紐特,帶著無限的溫柔繾綣。


  “你知道嗎紐特,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我快要瘋了!”


  吉姆說完,低低的笑了起來。


  紐特倒是沒躲,也沒說話。就那麽平靜的看著吉姆,似乎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狸貓,或者別的什麽。


  吉姆斂容,狠狠地吻了上去,牙齒甚至碰到了紐特的牙齒。


  紐特嗤笑著鉗住了吉姆的下巴,將人推開。


  “為什麽?!”


  吉姆大聲嘶喊,他逼近紐特,深邃的視線直直的透入紐特的眼裏,似乎想要將他看穿。


  “不為什麽。”


  紐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抬頭沒什麽表情的說道。


  “如果長官沒有什麽事情的話,中尉斯卡曼德申請前去巡邏。”


  “如果你敢從這裏走出去一步——”


  吉姆直直的盯著他,似乎想要將紐特的後背灼燒出一個窟窿。


  “那麽,與你同床共枕的軍醫,就會被做成一盤盤的熟肉,分給整個軍營的士兵。”


  紐特的腳步頓了一下,而後冷漠的聲音遙遙的傳來。


  吉姆穿著足夠多的外套,站在生了爐子的室內,卻在那一刻,覺得冷風徹骨。


  紐特說。


  “你大可以試試。”


  “我會讓你給他陪葬。”


  我會讓你給他陪葬。


  嗬。


  我會讓你給他陪葬。


  你就真的愛上了一個麻瓜,愛到無法自拔,要用你的前男友給他陪葬的地步嗎?!

  紐特,你怎麽能這麽冷情。


  你比我更像斯萊特林。


  吉姆一腳踹翻了火爐,任由大火蔓延。


  我不敢。


  吉姆在火紅色的背景下顯得渺小而又蒼白。


  我特麽的就是一個赫奇帕奇。


  一個膽小如鼠的赫奇帕奇。


  我不敢。


  我不敢啊,紐特。


  紐特最後也沒有回頭。


  吉姆望著屋子外漫天的大雪,低聲呢喃。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


  比十一年前的那年,還要冷。


  那年,好歹還有一堵牆壁能取暖,還有一枚袖扣能懷念。


  而現在,連僅存的溫柔,都已經不在。


  吉姆最後也沒出事,杜爾特成功的將他從屋子裏拖了出來。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吉姆昏迷之後進行的,他並不知情。


  紐特再怎麽不想理他,總歸也不會讓他真的死在火堆裏。


  何況,如果吉姆今天真的死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他了。


  出了這種事情,哪怕紐特用言語鎮住了吉姆,但是他也知道,在他心裏,華生與吉姆相比,總歸還是吉姆重一些。


  如果吉姆真的下手弄死了華生,他未必真的能狠心讓吉姆一個人去償命。


  他還沒有活夠,總歸不想在這條一命償一命的路上越走越遠。


  於是,他趁著一切尚且還在控製中的時候,收拾好東西,離開了一戰的戰場。


  變異的火龍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關於麻瓜們的戰爭了。


  這些事情,本來也不該他管。


  何況,火龍的線索已經延伸到大洋洲,他沒有再繼續待在這裏的理由紐特裝作一名普通的麻瓜,進入了大洋洲。


  紐特四處遊走,幫忙處理神奇動物,偶爾也停下來,打打工,散散心。


  他再次遇見了那個調酒師。


  四十多的調酒師,還是原本的那副樣子,隻不過,比原來滄桑了一些。


  “你怎麽一點兒都不顯老啊,”羅賓望著這位多年前的老同事,調侃他的容貌,“十多年了,怎麽也沒瞧見你老呢,嘖嘖,真是的,這人比人的。對了,你這怎麽了,是不是跟我一樣,在巫師界混不下去,來大洋洲混日子了啊?”


  紐特笑了笑,沒說話。


  羅賓也沒當回事,自顧自的找著話題,跟紐特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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