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自從那天之後, 吉姆每天都要去赫奇帕奇,拉著紐特去圖書館上自習。
吉姆把作業本攤開,然後照著課本上的講解,一筆一劃的寫著他的論文。
紐特一手翻著書頁,另一隻手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
“今天鄧布利多布置了新的作業, ”加文把羊皮紙放在桌子上, 那上麵寫了這節課的作業, 加文深深的吸了口氣, 在紐特的一旁坐了下來,淺棕色頭發的男孩兒說道,“他要求我們小組討論,下節課以小組的形式展示, 少一個人整個小組都是零分。”
紐特抬頭看了一眼羊皮紙, 沒有接。而後埋頭在書裏, 頭也沒抬的問加文:“什麽作業?”
加文看了一眼筆記,十分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表情沮喪:“他說要我們研究巫師如何變成動物。”
“有病吧。”紐特嗤笑, 將書再次翻過一頁,繼續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
“他可真是越來越變態了。”吉姆小聲嘟囔,接過加文手裏的羊皮紙, “高級變形術?”
“幾位小紳士,需要幫助嗎?”布萊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單手撐在加文的椅子上,擺了一個很酷炫的姿勢, “要知道,布萊克家族在變形術這方麵,一直頗有造詣,或許我可以為你們提供一些幫助?”
“呃,”吉姆看了一眼紐特的神色,果斷的拒絕了布萊克的大獻殷勤,“不用了。”
“男孩兒,”布萊克轉頭對著吉姆扯了一個假笑,“我想,這裏大概沒有你什麽事兒?我正在詢問三年級生是否需要幫助,你一個二年級的跟著湊什麽熱鬧?”
吉姆也跟著扯了一個假笑:“布萊克家族的造詣,大概不是在變形術吧?我怎麽記得是在黑魔法上呢?”
布萊克跟吉姆針鋒相對的時候,紐特正在一旁,托著頭,不知道寫著什麽,連看都懶得看。
倒是加文,在聽到布萊克說話之後,直接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直接站起來,跟紐特打招呼:“我先回去了。論文的事情,宿舍回去再說吧。”
“去吧,”紐特含糊不清的說道,手下仍舊飛快的記錄著什麽東西,“需要我幫你帶飯嗎?”
“不用。”加文背起書包,越過布萊克,直接轉身出了圖書館。
“喂,加文,等等我。”布萊克跟在加文身後,也出了圖書館。
吉姆不可置信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轉頭戳了戳紐特。
“他倆這是在幹什麽?布萊克是在追求加文嗎?”
“不知道。”紐特在羊皮紙上寫字的速度不停,翻動書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對這個話題並不怎麽感興趣。
“你們倆不是住在一個寢室嗎?”吉姆小聲嘟囔著,也跟著拿起一旁的羽毛筆。
“不感興趣,沒問。”紐特言簡意賅的說道。
“唔,”吉姆放下手裏的筆,盯著圖書館外麵兩個人爭執的背影,琢磨了半天,而後說,“我覺得吧,他倆應該已經在交往了。”
紐特翻過一頁書,換了一張羊皮紙,羽毛筆再次蘸滿墨水,提筆前,笑道:“瞧瞧我聽見了什麽,一個連自己在沒在交往都搞不清楚的人,信誓旦旦的猜測別人的感情狀況?”
“喂,”吉姆不滿的戳了戳紐特的胳膊,“我跟你說,我要生氣了!”
“我生氣了很難哄的!”
紐特忍不住又笑了,“上次是誰說要哭給我看的?哭了沒?”
“喂,”吉姆扔了羽毛筆,坐直了身子,表情嚴肅,“我真的要生氣了!”
“生啊,”紐特轉過頭,紐特再次換了一張羊皮紙,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寫了三張羊皮紙了,“你氣鼓鼓的樣子,我最愛看了。”
吉姆作勢就要去撓紐特的癢癢,紐特一開始沒攔他。紐特本身對癢並不敏感,吉姆所謂的撓癢癢,其實紐特沒多大感覺,所以沒攔他。
可紐特太過高估自己的自製力,也太過低估吉姆的誘惑力了。
紐特咳了一聲,抓住了吉姆白皙的手腕。
“別鬧了,快點寫你的論文,”紐特把自己手裏的羽毛筆放到吉姆手裏,“早點寫完你的作業,我們還能出去轉一圈。”
吉姆的作業寫得很快,不知道是因為紐特的羽毛筆加成,還是因為紐特的散步加成,反正沒一會兒,吉姆的論文就讓他給潦潦草草的寫完了。
吉姆把羊皮紙往書包裏一塞,動作十分利索:“走吧。”
“嗯。”紐特也跟著站起身來,把今天寫的十二張羊皮紙仔仔細細的疊好,拿起桌上的一大本厚厚的書,“我先去把書放回去。”
吉姆乖乖的跟在紐特身後,小步的走著。
“好了,”紐特把書放回原處,牽起吉姆的手,“走吧。”
吉姆仰頭看他,開心的笑了。
霍格沃茨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因為是夏季,隨便在哪裏,都沒有什麽差別。
兩個人也沒有什麽目的地,就隨便的在學校裏轉圈。
紐特其實比較喜歡黑湖,湖邊的風吹在臉上,十分的舒服。
兩個人繞著黑湖轉了一圈,吉姆興致勃勃的跟紐特說著他們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我們甚至能在寢室裏看到黑湖的章魚!”吉姆十分興奮。
紐特裝模作樣的點頭:“哦,所以你們換衣服的時候,黑湖裏的人魚看的一清二楚。”
“喂,”吉姆不滿的嘟囔,“我們斯萊特林雖然沒有你們赫奇帕奇那麽舒適,不過,我們好歹也是有窗簾的好嗎?!”
紐特笑著搖頭,帶著吉姆走上了鵝卵石鋪成的小路。
兩個人一路沒什麽營養的閑聊著,一路從黑湖聊到了貓頭鷹棚。
吉姆嫌棄的看著地上的貓頭鷹糞便,轉身打算離開。
紐特卻站在那裏,沒有動。
因為他看見了熟人。
淺棕色頭發的男孩兒窩在角落裏,手裏緊緊的捏著一張麻瓜製造的紙。
“我們換個地方吧?”吉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髒兮兮的地上,一臉嫌棄,他象征性的問著紐特。
反正紐特很少拒絕他,何況隻是散步這樣的小事情。
“等一下,”紐特停住了腳步,他對吉姆說,“我去看看加文怎麽了。”
“加文?”吉姆聽見這個名字,抬頭,就看見了淺棕色頭發的男孩兒,手裏緊緊握著一張來自麻瓜生活的地方的紙條。
吉姆不明顯的頓了一下。
“可能被布萊克欺負了?”吉姆隨口胡謅。
“不像,”紐特回道,“會不會是他父母出事了?”
吉姆聳肩,主動鬆開了紐特的手。
“你不過去嗎?”紐特回頭看他。
“不了,”吉姆掰扯了一個理由,“地上太髒了。而且,咳,我跟他沒有熟到探討這種私事的程度。”
紐特挑眉看他:“前幾天某個人好像不是這麽說的。”紐特模仿吉姆當時的語氣,調侃道,“你跟加文到底是什麽關係?你們倆熟到了什麽地步?”
吉姆垂了眼。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裏浮現的不是紐特調侃的這兩段對話,而是另一句問話。
如果我與加文起了爭執,你會幫誰?
如果你和加文起了爭執啊,我會幫他。
為什麽?
因為肯定是你不乖闖了禍。
吉姆長長的睫毛垂下,蓋住了眉眼間的神色。
“你真的不過去?”紐特重複問道。
吉姆抬頭扯了個笑:“好吧,既然你這麽真摯的邀請我過去,那我就勉為其難的陪你過去好了。”
紐特嘲笑他:“口是心非。”
“是的,”吉姆扯了個笑,“我嘴上說可喜歡你了,實際上一點兒都不喜歡。”
等著靠近了,紐特這才發現,加文原來竟然靠著貓頭鷹棚在哭。
紐特頓住了腳步。
原本他以為加文是遭遇了什麽煩心的事情,還想著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可現在,正是真正的進退維穀。
加文竟然在哭,一個人躲在這裏哭。
這會兒他再往前走,就不大合適了。
何況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吉姆,一個跟加文的關係並不是十分親密的吉姆。
不過,加文卻發現了來人。
加文抬眼看了一眼,在發現來人是紐特之後,隨便的用巫師袍的袖子擦了擦眼淚。
紐特歎了口氣,在加文麵前蹲下,與他視線平齊,隨口說道:“怎麽了,布萊克欺負你了?”
“沒,”加文搖頭,“布萊克早就回斯萊特林了。”
“那你這是——”紐特琢磨了一下措辭,選了一個比較委婉的,“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加文把手裏的紙條揉皺,深深的吸了口氣,仿佛在吸食空氣中的勇氣。
“我爸爸的銀行要破產了。”
“破產?”紐特重複道,“我想,我大概能幫上一些忙,你知道的,我在巫師界多少還有些財產,”紐特頓了頓,補充道,“鳥蛇的蛋殼能賣不少加隆。”
“不是普通的破產,這是一起涉及到英國的外匯的大型事故。”加文深深的歎氣,跟紐特解釋,“如果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找到失蹤的財務,就會被認定為監守自盜。媽媽說,爸爸很有可能會遭到十幾年的牢獄之災。”
紐特的眉頭高高的皺起:“因為宣告破產而引來牢獄之災?這是什麽道理?”
加文歎了口氣。
“因為黃金不是英國的,是法國借給英國的,隻不過是暫時借放在倫敦銀行罷了。”
紐特皺眉,聽不懂加文的解釋,他實在是不太理解麻瓜的這些彎彎繞繞。
巫師界的古靈閣從來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吉姆拉了拉紐特的衣袖,小聲的解釋給他聽。
“你還記得倫敦銀行嗎?”吉姆瞧見紐特點頭,這才繼續說下去,“前幾天的泰晤士日報上報道,倫敦銀行首次實現了與法國之間的銀行拆借。”紐特想起之前加文說的泰晤士日報上的最新報道,的確有這麽一條。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情。吉姆繼續講下去,“倫敦銀行的黃金,相當於國家外匯。隻不過,這是國家委托給倫敦銀行保管的外匯。”吉姆解釋的很詳細,他說,“所以,如果黃金在倫敦銀行不見了,那麽倫敦銀行的行長要承擔所有的責任。這不是破產不破產的問題,正如加文所說,這是監守自盜的問題。”
“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嗎?”紐特問道。
加文搖頭。
“那沒有辦法找回來嗎?”吉姆一臉真誠的問道。
加文抬頭,愣愣的看著吉姆。
吉姆解釋道:“我們可以想辦法把黃金找回來,我記得紐特有一隻隱身獸,追蹤物品十分在行。”
“吉姆,隱身獸不行的,”紐特歎息,“必須要在物品還在的時候,隱身獸才能追蹤到。”
“唔,”吉姆垂著眼,小聲問道,“那別的呢?”
“我想想。”紐特陷入了沉思。
吉姆也在一旁心念百轉。
加文深深的歎了口氣:“沒用的,黃金都已經丟了,現在隻盼望著警察能夠破了這個案子。”
吉姆抬起頭,真摯的看著加文,誠懇的勸慰:“別灰心啊,肯定能找回來的。”
紐特忽然抬頭看了吉姆一眼,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吉姆敏銳的猜到了紐特的想法。
吉姆接著勸慰加文,表情真摯的說下去:“實在不行,我可以幫你調用莫蘭集團的勢力。”
加文愣了一下,這次是明顯的呆愣。
“倫敦三大勢力集團?”加文訥訥的重複。
“嗯,”吉姆點頭,餘光掃過紐特。
紐特沒有起疑,他選對了。
吉姆繼續跟加文解釋:“我以前在詹姆斯集團呆過,跟莫蘭能說上幾句話。你放心,隻要東西還在倫敦的地界上,肯定能給你找回來。”
加文喜極而泣,他緊緊的抱住吉姆,不停的問道:“真的嗎?”
假的。
然而吉姆十分鄭重的點頭,應允加文:“放心,倫敦三大勢力集團找幾箱黃金,還是綽綽有餘的。”
加文還是不肯相信的模樣,緊緊抱著吉姆不肯撒手,仿佛吉姆成了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好了,加文,”紐特拍了拍加文的肩膀,勸慰道,“回去睡一覺,有了消息,吉姆會通知你的。”
加文走後,吉姆幹淨利索的掏出羊皮紙,當場站在貓頭鷹棚就寫了一封信。
一手漂亮的花體字。
隻不過,在這封信的每一個單詞裏,吉姆都多拐了一個彎。每個單詞都多寫了一個字母。所有的字母連起來,就成了他與莫蘭之間的暗語。
每個人的花體字寫法不同。在哪裏拐彎也不一樣。這樣的信件,哪怕被人截住,當場閱讀。那人也無法辨識哪部分是多餘的字體,哪部分是原本就存在的痕跡。
安全性極高。
前幾年,莫蘭與吉姆著手推翻詹姆斯,順便吞掉意大利集團的時候,兩個人曾經用這種暗號私下通過不少消息。
不過沒想到,現在他吉姆竟然還能用的到。
他都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跟莫蘭用這套暗語了。
吉姆在心裏歎了口氣,同時又有一點小慶幸。
他當然知道倫敦銀行的黃金在約翰·克萊那裏,不過他不會說的。
當初他答應約翰·克萊插手這件事情,其實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給加文找不痛快。
他瘋狂的嫉妒著這個麻瓜種巫師。
吉姆當場寫了給莫蘭的信,並且當著紐特的麵給寄了出去。
紐特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吉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紐特果然沒注意到。
兩天過去了。
五天過去了。
第七天的時候,加文收到了母親的來信,說最近倫敦三大勢力集團的莫蘭集團在幫忙尋找黃金,讓加文感謝一下那位幫忙的小朋友。
九天過去了。
十一天過去了。
終於,沒有任何的進展。
十二天的時候,吉姆愁眉苦臉的拿著一封信去了赫奇帕奇長桌。
“莫蘭說,這批黃金,大概已經運出了倫敦,”吉姆將信紙攤在紐特與加文麵前,神情十分低落,“抱歉,沒有幫上忙。”
加文眼中的亮光漸漸的暗下去,他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沒事,這事本來就跟你沒關係,你願意幫忙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紐特無聲的揉了揉吉姆的頭發,轉頭問加文:“一共多少黃金?實在不行,我先幫你墊上?”
“一百萬兩黃金,實在太多了,你填不上的。再說了,就算填上了,我以後也還不起啊。”加文苦笑,搖手拒絕了紐特的提議。
倫敦街區。
一座空曠的屋子中,一個小男孩兒百無聊賴的拉著自己的小提琴。
“好煩啊,人生怎麽這麽無聊。”
“無聊。”
“無聊。”
好好的樂音,愣是讓這個小男孩兒給演奏成了噪音。
“哦,夏洛克,你在幹什麽?”一個略顯肥胖的年輕男人從外麵進來,對著正在製造噪音的弟弟表示不滿。
“生活正試圖用無聊謀殺我,”小男孩兒放下小提琴,扯了一個假笑,“而我,正在試圖用噪音謀殺你。”